那天晚上,眾人聚到十點多才散去。


    鄭多多和小佟明天一早都還要上班,不敢待太晚,九點多就開車回去了。


    程瀟瀟忙碌一整天,肚子裏還懷著孩子,不敢熬太晚,十點左右就回房裏休息。


    薛衡家的小涵,還有薛桓家的兩個寶貝明天一早都得上課,所以八點左右的時候他們就回去了。


    薛之瀾老夫老妻本來舍不得走,但考慮大兒子一會兒還得跑多一趟來接,隻好告辭先回去。


    朱阿春年紀大了,不會熬夜,幾乎一入夜就想睡,八點多的時候老陳便先送她回榮華商城。


    她現在白天仍在商城樓下打掃衛生,數十年如一日勤快。


    鄭多多和陳新之兩兄弟在帝都已經置辦了不少房產,讓她換個地方住,可她總說不要,因為她白天還要上班,不想來回奔波跑,住在榮華商城最方便。


    兩兄弟拗不過她,便隻能同意。


    鄭多多已經跟小佟同居,考慮陳新之三天兩頭出差,時不時睡在公司辦公室,他實在放心不下朱阿春一人居住,幹脆在入門處設了監控,每天固定檢查朱阿春進出的情況,確保她的安全和健康。


    畢竟阿春姐也上了年紀,怕她自己一個人住萬一不小心摔了磕了,沒法聯係上他們兄弟倆,那可就糟了。


    本來陳新之要送她回去,但她不要,讓他留下多陪陪小欣,隨後就拜托老陳送她回榮華商城。


    小欣吃著未來婆婆給她做的雞蛋酥,親自送她到大門口,才跟陳新之手牽手回後花園。


    眾人顧著圍著一對新人轉,陳新之不喜歡太多人的場合,幹脆拉了小情人從後門悄悄離開,過甜蜜二人世界去了。


    聚會散了以後,程煥然和老三攙扶醉醺醺的薛揚去客房。


    兩人給他喂了醒酒湯,又幫他洗了澡,直到身上的酒氣都散了,才同意他回房間去陪程瀟瀟。


    程煥然和老三忙了一通,都已經累籲籲,回了各自的房間倒頭就睡。


    幾個老人高興樂嗬了一整天,晚上太興奮睡不著,直到薛淩催他們早些歇息,才依依不舍各自回了房間。


    程天源不怎麽放心,親自盯著他們吃下各自的藥後,安頓他們躺下後才回大客廳。


    飯廳那邊已經雇人收拾幹淨,大廚房那邊也已經歇息,幸好今天雇多幾個酒店臨時工來幫忙,不然肯定忙不過來。


    薛淩靠在大沙發上,眉眼難掩倦容。


    “怎麽樣?都睡下了吧?”


    程天源點點頭:“都睡了。你洗了沒?累吧?”


    薛淩眯眼低笑:“高興,盡管有些累,但心裏頭還是興奮不已。”


    程天源湊了上前,坐在沙發扶手上,幫她按摩太陽穴和頸椎。


    “一晃我們已經當上公公婆婆,很快還能升級成爺爺奶奶——能不高興興奮嗎?”


    薛淩舒服閉上眼睛,嘴上的笑容怎麽也止不住。


    “是呀!一眨眼我們就成了爺爺和奶奶!哈哈……突然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程天源俯下,親了親她的額頭。


    “不老,你比同齡人年輕多了。我比你大五歲,永遠有我給你墊底。”


    薛淩抿嘴低笑,懶洋洋靠在他的大腿上。


    “今晚看到揚揚和瀟瀟手牽手的幸福青澀模樣,我忍不住想起我們結婚的那個時候來。當時我比瀟瀟還要年輕,更青澀些。你還記得我們結婚那天不?”


    “記得。”程天源似歎息似無奈:“你當時發了脾氣,心不甘情不願的。”


    薛淩鼻尖輕哼:“那是因為我心裏頭有氣。我大老遠坐火車去嫁你,你連一個好臉色都不給。那時候的你對我而言,幾乎跟一個陌生人一樣。你想想,你設身處地想想,我不掉頭就走已經很好了。”


    程天源解釋:“確實不容易。其實……我不是生氣,更不敢給你好臉色,主要是我自己很緊張。一晃十幾年,你從一個小可愛變成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我擔心你接受不了我們的婚約,更緊張你無法適應我們的鄉下環境。不僅如此,我還擔心我爸的身體扛不住,不知道所謂的衝喜有沒有效。另外,堂叔家已經連續幾次催著要還債,我兜裏空蕩蕩的,擔心他們夫妻倆會鬧起來,讓你這個新嫁娘太難堪。別人家結婚是開開心心的,我腦袋上壓著好幾件事,如何開心得來?”


    “別想了,都過去了。”薛淩低笑:“不管多難多苦,我們都熬過來了。盡管我們結婚的時候寒磣了些,但咱們婚姻幸福,比什麽盛大婚禮要實在得多。”


    程天源溫柔低聲:“婚禮不如意,用以後每一天的如意來補償。媳婦,我突然很感激當初給我媽出謀獻策的相士來。記得當年他跟我媽出了主意,說隻要娶了新媳婦進門,我爸身體就會好起來,家裏也會更著好起來,日子一定會紅火起來。如今想來,他簡直就是活神仙了。”


    “噗嗤!”薛淩好笑問:“一開始你鐵定不相信,對吧?”


    程天源低笑:“換成是你,你會相信嗎?家徒四壁,欠債累累。老父親病在炕上,老母親唉聲歎氣,妹妹卻不懂事隻懂玩耍。那樣的家庭狀況,估計也隻能寄希望於神靈上了。所以我媽堅持要去帝都找你們家的時候,我隻好同意。”


    他揉了揉她的發絲,低喃:“一晃三十年過去了,我們開始有白頭發了。咱們的孩子也都長大了,老二都快當上爸爸了。媳婦,時間過得真快。”


    “真快!”薛淩換了一個姿勢,趴在他的懷裏,“等他們幾個都成家立業,我們就真的老了。到時這裏也許就隻剩我們倆了。”


    程天源輕撫她的背,溫聲:“不怕,我們倆就我們倆。年輕的時候沒能有多少時間二人世界,年老的時候補上也挺好的。”


    “嘻嘻!”薛淩忍不住揶揄:“兩個老了才能追求二人世界的苦逼老人。”


    程天源低低笑著。


    兩人一邊回憶著,一邊感慨過去種種,直到發現一旁的古典鍾提示零點,才手牽手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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