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煥然聽得有些入神,低聲:“我好像聽懂了,也有些聽不懂。”


    薛淩笑了,道:“沒關係,等你以後經曆多了,你就懂了。”


    程煥然也許是有些感觸,終於說出了實情。


    “媽,自從去了大學,我發現不僅學習層次不一樣了,生活上也不一樣了。以前也有女生偷偷寫信給我,但都是偷偷的。當到了大學,老師們都隻管學習上的事,我們私下時間多了,課餘多了很多機會接觸,認識的人更多了。我遇到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女生,她大我一級,也是讀臨床麻醉的。”


    “哦。”薛淩好奇問:“隻是好感而已吧?還算不上很喜歡很喜歡?”


    程煥然搖頭:“還沒到那種程度,不過我會偷偷關注她,每次遇到她,總會找機會偷偷瞄她。她不知道我的存在吧。她是我們大學裏最出名的校花,聽說成績一般般,但她卻是曆年來最美的一個女生,所以被當初我們學院百年一遇的大美人。”


    “哇!”薛淩問:“這樣的漂亮女生,肯定很招人喜歡吧?”


    “多著呢!”程煥然解釋:“聽說她自大一入校,美貌就立刻傳開了,一大堆人想要認識她,偷偷寫信告白,打電話去她宿舍的,還有一大堆跑去她的教室陪她一起上課的——數都數不清呢!”


    薛淩笑了,道:“看來我家然然還是很有眼光的。那樣的女生,肯定不缺人喜歡。不過這樣的女生,應該也很高傲吧?”


    “嗯。”程煥然低聲:“我聽說她拒絕了很多人,從沒答應過。她還說,她不會喜歡普通男人。她要交往的對象,得符合她的條件才行。”


    薛淩好奇問:“什麽條件?你問過嗎?”


    程煥然搖頭:“我……不敢去問。我隱約聽別人說過,她的男朋友必須一米八五以上,必須長相帥氣,必須很有錢。總之條件一大堆,我暫時無法達到,也沒必要去問。”


    薛淩笑了,道:“既然達不到,那就好好努力。”


    “媽,你不反對啊?”程煥然問。


    薛淩聳聳肩:“你大了,成年了,有自己的世界觀和感情觀,我反對你做什麽?”


    程煥然害羞低聲:“其實,最近我們班有一個女生,總是來跟我說話,隻要有機會就擠在我身邊學習。她還總買水果給我吃,熱情得……有些過。班裏的同學都說她喜歡我,壓根不用說,瞎子都看得出來。她每次找我,我總有些不好意思。”


    “你跟她談戀愛了?”薛淩問。


    程煥然低聲:“還沒……就是出去吃飯的次數有些多。我發現她挺有趣的,也很開朗,每天的笑容特別多。我每次看到她,總忍不住跟著笑。”


    薛淩低笑:“難怪這次回來,你總笑得有些奇怪。我還以為你戀愛了呢!”


    “有嗎?”程煥然忐忑問:“那麽奇怪嗎?奇怪在哪兒?”


    薛淩答:“也沒有啦!隻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其他詞來形容,所以就用了這個詞。如果你喜歡人家,那就跟人家認真交往。有些人談了十幾二十次戀愛,才找到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初戀是美好的,但大多數的初戀都不成功……”


    “不是吧?”程煥然苦笑:“媽,我這還沒開始了,你就這樣子說,我會很沒有信心的。”


    薛淩反問:“你蹣跚學走路的時候,難道第一步能走出去,然後你以後就不用摔倒了?可能嗎?”


    “哦。”程煥然似乎聽懂了,問:“那我要怎麽知道那個人是真正適合我的人啊?”


    薛淩神秘兮兮笑了,低聲:“我看過一本書,裏頭有一句著名哲學家柏拉圖說過的話,也許很適合這個時候跟你分享。”


    程煥然忍不住笑了,道:“媽,你突然有些像我的老師。”


    “嚴肅點兒。”薛淩笑道:“老師才不會教學生戀愛的道理呢!我不記得原話是怎麽樣的,隻能大致說出大概文字出來。柏拉圖的學生們好奇戀愛和結婚的區別,柏拉圖沒正麵回答他們,而是將他們帶到一個玫瑰園。玫瑰園裏玫瑰花盛開了,花朵都非常鮮豔美麗。他讓學生走進去,找出裏頭最美麗的花朵摘下來,隻能摘一朵,順著走一遍即刻,不可返回去摘花。一會兒後,一個學生摘了一朵玫瑰花,滿臉失望走出來。他解釋說,他走著走著,發現這朵花很美很美,趕忙摘了下來。誰知道越往後麵走,路上還有更多更美的玫瑰花,他一邊走,一邊後悔,直到現在仍很後悔自己太早摘下那朵花。”


    程煥然眨巴眼睛,問:“然後呢?”


    薛淩解釋:“柏拉圖告訴那位學生,這就是婚姻。這時,另一個學生也走了出來,手上什麽玫瑰花也沒有,兩雙空空而歸。他什麽都沒摘到,也是很失望。學生解釋說,他走進玫瑰園後,發現很多玫瑰花都很漂亮。不過他告訴自己,後麵肯定會有更漂亮的花朵,於是他一邊走一邊找,卻發現越往後玫瑰花越比不得前麵的花,一朵不比一朵,於是他一直沒摘,直到最後走到了盡頭,什麽花也摘不到了。柏拉圖解釋說,這就是談戀愛。”


    程煥然似懂非懂,從一開始的笑,慢慢陷入了沉思中。


    薛淩低聲:“故事大致是這樣的,時間有些長,具體是怎麽樣的,我也記不得了。但故事的精髓我都講出來了,你仔細想想應該能懂。其實逛玫瑰園就跟我們的人生一樣。美麗的玫瑰非常多,但我們隻能摘一朵,不能多。如果我們一味兒認為後麵會有更好的,那你可能會錯過途中適合你的花朵。一旦錯過了,人生到了盡頭,咱們也沒機會了。”


    “可是……那個婚姻。”程煥然忍不住苦笑:“聽著好讓人失望哦!”


    薛淩笑了,道:“因人而異吧。那時你認為摘下它的時候,它就是最美麗的,那你就該一直當它是最美的。現實生活中,人都會變老,都會有各種各樣的毛病,你會發現其他人比妻子漂亮,比她更聰明,更賢惠更有能力等等。世界之大,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肯定會有比自己妻子更好更完美的人出現,誰能確定自己找到的就是完美的?不可能的。關鍵在於你的態度。既然你已經摘下她了,那就要堅持她是最好的態度對待她,不然婚姻遲早出現問題。”


    程煥然沉默思索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薛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樣的道理,看似簡單,實則很實際,也很殘酷。但媽希望你進玫瑰園的時候,盡量冷靜又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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