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卻聞言怒道:“仔細聽著,休要打岔!哼!觀天鏡豈是那些凡間俗物可以比較,廣成子仙師傳下最為厲害的兩件法寶便是觀天鏡與那翻天印了,就算是那昆侖仙山的鎮派神劍巨闕劍也是稍遜一籌。說起那翻天印,卻傳給了抱樸子祖師的師弟張天師了,便是現今的龍虎山天師府一脈了。”


    說到此處,老道士微微一頓,麵露沉思之色,半晌繼續道:“對了,剛才說到哪了?哦,說起那觀天鏡,可是天地間的一件奇物,相傳是女媧娘娘用來監察天地的寶物,自天地初開之時便已存在,內中暗藏天機,更可以用窺天秘術探得天機。當年本派雲機子祖師,夜觀天象,隱隱看出這人間日後將會有一場大浩劫,到時,人間將會如煉獄降臨,紛爭不斷,生靈塗炭。雲機子祖師便不畏天譴,親自使用觀天鏡發動了窺天秘術,窺探天機!據說那一夜,大茅峰頂烏雲密布,雷電交加,空中更是各路凶神惡煞,牛鬼蛇神隱現雲層。若不是雲機子祖師不惜損耗自身法寶三清劍,布下那三清護靈陣,大茅峰早就被夷為平地了。待得第二日雲開日出,雲機子祖師卻已是滿頭白發,生生折了百年陽壽,性命交修的法寶三清劍也斷成了數截。當日,雲機子祖師召集座下八大弟子,傳下掌門密令,詔令全派弟子聚集大茅峰頂,接著他便用**力抽幹了這句曲洞天茅山九峰的萬年靈氣,在後山擺下了九靈封天大陣,為了避免靈氣泄入地脈,雲機子祖師集合座下八大弟子之力,生生地將這大茅峰頂拔起,隱入半空之中。隨後,他便將掌門之位傳給了當時的第三代弟子空靈子祖師,自己卻帶著觀天鏡和守山神獸,還有那八位二代弟子一同入了那封天大陣。雲機子祖師當日還傳下法旨,茅山派傳人,日後若是渡劫失敗或者陽壽將近,若遇道胎不滅,需得進入這封天大陣,不然將視為欺師滅祖之大罪!舉派共除之!”


    簡雲楓一聽失聲道:“啊?!那豈不是諸位祖師爺還有可能活著?”


    老道士微微歎氣道:“仙路茫茫不可期,人之陽壽終究有所盡頭,就算修得道家金胎,也不過是徒增了數百年壽命,千年之期何其久也,就算祖師爺他們真靈不滅,肉身也早已灰飛煙滅。本派能修得道胎大成,元神出竅者,也就十數人。更不要說度過那威力無邊的九重劫雷了,能在劫雷下幸存道胎者也是聊聊數人而已,修道之人為何如此珍惜性命交修的法寶,還不是為了在那天劫之下尋覓那一絲渺茫的生機,就算拚著法寶盡毀抵擋天劫也要保得道胎不滅,方能轉世重修方可保一點前世真靈不滅。”


    簡雲楓奇道:“師傅以前不是說道胎可以借體重修的麽?為何還要轉世投胎?”


    老道士哼道:“借體重修條件苛刻,需要魂魄剛散不久,元氣未盡的肉身,而且借體的肉身靈格與自身的重合程度直接會影響重修後的功力,豈是這般容易。更何況道胎離開肉身太久便會消散在天地之間,隻有那些魔道妖孽才會在渡劫前苦苦尋找與自己靈格相合的肉身,逼其沐浴齋戒三年,去其汙穢,然後渡劫之前取其性命,以便自己渡劫失敗後能夠借體重修!此等傷天害理的做法,是我輩中人不恥!不過這些魔道中人,就算重修多少次也無法渡得天劫,殺身取體做法業果太重,而且此類魔頭平生往往作惡多端,渡劫之時,上天會一並清算其在人世間的因果,因此他們的天劫往往會加倍難渡。所謂,種得何種因便收得何種果。”


    “那豈不是,修道修到最後依舊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也非如此,你知道天下間為何有諸多修道門派麽?修道者講究道法自然,身無拘束,為何修道之人還要開宗創派,單獨修煉豈不是更加能體悟天心,修得至法。”


    簡雲楓略微一想道:“幾百年一個人打坐修煉豈不是太過無聊,換作我,還沒等天劫來臨,自己就活活悶死了。”


    老道士頷首道:“此乃其一,求仙之路漫漫無盡,數百年山中清苦歲月,又有多少人熬得過去。還有便是,天劫之下道胎不滅,那道胎便可轉世投胎,而保有前世的一點真靈不滅,再次修煉的話便可以事半功倍,而且各派道統都有秘法可以尋得轉世投胎之人,到時便有同修前去接引上山,再度修煉,待到開啟天智後便可以恢複前世記憶。現在的昆侖仙山掌教便是轉世修煉,不然也不可能在百餘年前便已修得道家金胎境界。”


    簡雲楓聽完恍然大悟道:“難怪魔道中人都這麽貪圖享受,憑自己喜好做事,反正大家到最後不是陽壽到頭就是等著被雷劈死,還不如這輩子活得快活一些來的實在。”


    “啪”話音未落,簡雲楓腦袋上便被老道士狠狠敲了一記。


    “這世間因果循環,天理昭彰,若是你以後仗著道術欺壓世間生靈,淪為魔道惡人,不用為師出手,你自會遭得報應。到頭來落下個屍骨無存,看你到時候找誰悔去。”


    簡雲楓揉揉腦袋嘻嘻一笑道:“徒兒也隻是開開玩笑,師傅莫要當真了,想我簡雲楓堂堂七尺男兒定當鋤強扶弱,以維護正義,掃清天下邪魔為己任!對了師傅,那您說的我派祖師們的道胎都進了這封天大陣,那不是都死了麽已經,這麽說,這整個茅山派還是隻有我們兩個人了?那觀天鏡和守山神獸豈不是也不知還在不在?”


    老道士皺皺眉頭道:“雲機子師祖神通天地,這封天大陣之中到底有何玄機也不為人知,關於這些事,還是從當年空靈子師祖留下的記錄我才知曉些。唉,若不是句曲洞天的靈氣之源被毀,鎮教法寶不存,我茅山道教豈會落入這般田地,我真是愧對曆代祖師!”


    簡雲楓一見老道士悲慟之狀,急忙出言安慰道:“師傅您盡管放心!待徒兒我道術有成之後必當振興我茅山道教!這啥啥守山神獸我再去蠻荒險地捉他個十隻八隻,鎮教法寶等我去掃蕩那些邪魔外道之時搶個幾麻袋來!到時候入門弟子人手一個,還怕沒人來我茅山求道!”


    老道士聞言臉色稍轉,卻語重心長道:“那蠻荒險地豈是那般好去的,蠻荒凶獸更是有莫大神通,凶悍異常,你修為若未結得道胎,千萬莫要倉促前去,白白折了性命!就算以後前去,也要處處小心謹慎,當年連雲機子祖師這等修為雖然收得神獸,卻也是帶傷而歸。你隻要有這份心便成了,總算不枉我對你這麽多年的辛苦教導,你也莫要怪為師平日裏對你太過苛刻,你可是我茅山派今後的唯一希望。另外一點你還須記住,所謂的邪魔外道也不盡都是惡人,知人知麵不知心。以後也莫要以貌取人,正邪隻在一念之間,有些魔道中人也許並不是十惡不赦,念在小過也當讓其有改過機會,莫要一見麵就痛下殺手,世間的生靈都是天地造化所創,你也莫要造了太多的殺業。當然,也並不是所有的正派人士都如你想的那般正直不阿,道貌岸然者亦比比皆是。日後,你可要明辨善惡,莫要被表象迷了眼。”


    簡雲楓聽著老道士如臨終遺言般的教誨,心中滿不是滋味,不滿道:“師傅,這些徒兒都知道了!今日您帶我來此,總不是為了給我講這些的吧?”


    說到此處,老道士霍然站起了身子,嚴肅道:“茅山派第二十四代弟子簡雲楓聽令!”


    簡雲楓聞言一愣。老道士卻喝道:“還不跪下!”


    簡雲楓趕緊爬起來跪好,心中納悶不已,不知道這老道士又想要幹嘛。


    老道士見簡雲楓跪好,便向穀內拱手道:“茅山諸位祖師爺在上!茅山派第二十四代傳人簡雲楓即可起便是我茅山第二十三代掌門繼承人!望諸位祖師爺在天之靈,多多庇佑,他日光大我茅山道教!”


    簡雲楓一聽,差點沒跳將起來,雖然他知道茅山派現如今一共就他和師傅兩個人,這掌門遲早得他來做,可忽然之下被指定為下一代掌門,讓這個毛頭小子著實嚇了一跳。口中不住嘀咕道:“我就是下一代茅山掌門了?我是一派之長了?”但當他稍稍回過神來,抬頭望了望四周空曠的山野,便又歎了口氣道:“以後我當掌門了,我管誰去……”


    老道士見他忽喜忽悲,也不去管他,摘下右手食指上的那枚紫色戒指,鄭重地遞給簡雲楓道:“這便是我茅山派開派以來傳下的掌門信物紫玉戒指,見此戒便猶如掌門親臨。現在便傳於你了,你可保管好了,在此之前你需得當著諸位祖師爺的麵立誓!”


    簡雲楓一聽戒指要傳給他,便兩眼放光,他可饞涎這個紫玉戒指好幾年了。自打懂事起,他就迷上了師傅手上的那枚造型古樸精致,隱隱散發著紫光的玉戒,可是每次想要討來玩耍,便被老道士嚴詞拒絕。小孩子好奇心大,見平日裏什麽都依自己的師傅居然這麽寶貝這個戒指,連摸都不讓摸一下,更是勾起他的好奇**,總幻想哪天等師傅不注意,偷偷摘了來,仔細研究研究。可當他聽到還要立誓,伸在半空的手便“嗖”地一下縮了回來。


    簡雲楓搓著手,訕笑道:“師傅,這還要立誓啊?師傅您看,你現在還年盛體壯,不用急著把掌門之位傳給我的,這個,那啥,那戒指師傅您先戴著,不急,這事不急。”


    老道士卻道:“這是茅山派幾千年的規矩,凡是立了掌門繼承人,就必須得傳下這個戒指,因為這個戒指還關係到我茅山派最上乘的道術的傳承,還不快速速接令!”


    簡雲楓一見老道士眉毛上翹即將發怒,趕緊接過戒指捏在手中仔細觀察。這枚戒指通體紫色,玉質渾厚透徹,隱隱散發著透涼的紫氣。最奇的是,光滑圓潤的戒麵內隱隱浮現著一個古字,確切的說是兩個古字交替隱現,神異非凡。簡雲楓一見便愛不釋手,仔細地盯著戒麵看了半天問道:“師傅,這兩個字可是‘符籙’二字?莫非這枚戒指和我茅山派的符籙術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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