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他進了屋,隻見桓宇之緊緊握著林芸的手,滿臉擔憂之色。


    少年笑道:“桓王爺,您手可以放開了,我來治病。”


    桓宇之抬起頭,微微驚愕地看著他:“白公子……你怎麽來了?你給我夫人治?”


    白公子道:“是,桓王爺莫不是想在這裏看著我治療?”


    桓宇之立刻站起身,柔聲道:“我不知道你會治病。”


    白公子愣了愣,低下頭,走到林芸身邊:“王爺再不出去,這小病就變大病了。”


    桓宇之點點頭,拉著弄玉和雅文走出了門外。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白公子出來了。


    桓宇之道:“她身體還好吧。”


    白公子輕蔑道:“小風寒罷了,我給她治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桓宇之走近幾步,笑道:“謝謝你。嗯,你收銀子麽。”


    白公子微微偏了頭,道:“我不稀奇銀子。”


    桓宇之道:“那你稀奇什麽。”


    白公子抬起頭,直直地看著他,眼中帶了幾絲傲然,幾絲無奈:“我想要的,你給不起。”


    桓宇之怔了怔道:“白公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瓊隱。”


    白瓊隱的衣衫如同冬季連綿不絕的紛紛雪花。


    林芸生病的那一日,雅文哭著尋找瓊兒一整天。


    白瓊隱初逢桓王爺已有兩年。


    那夜滂沱大雨,雷電交加。白瓊隱從蓮香島逃遁而出已有幾日,及至京師住下幾日,身無分文。


    滿身泥漿,狼狽不堪,一襲白衣早已變成一幅潑墨畫。


    京師有座名橋,名為萬安。因造橋工程艱巨,故有海神協助修橋的傳說。


    白瓊隱即在萬安橋上撞上了桓王爺。z


    這一撞,王爺手中的紫竹傘砰然落地。瓊隱原本心情便浮躁,也未管對方是何人,破口大罵:“滾開,走路不長眼睛的麽。”


    桓宇之身邊的壯丁見狀,衝上前去就推了白瓊隱一把。


    白瓊隱猝不及防,倒在地上。身形瘦弱,眼神卻依舊桀驁驕矜。


    一隻手攤在了白瓊隱的麵前。


    手指細長,皮膚白皙,被雨水那麽一衝,看上去竟像由美玉凝成。


    白瓊隱啪地揮開那隻手,惱道:“貓哭耗子。滾開。”


    壯丁又想在他身上補一腳,卻被宇之攔住。


    桓宇之蹲下來,使自己能與他平視:“公子,你迷路了罷。”


    白瓊隱偏過頭去,倔強地看著橋上被雨水沖刷得透亮的石子。


    那年桓宇之的兩個孩子都已入書塾,還道瓊隱是離家的少年,心中想起父母難作,往前靠了靠,不顧瓢潑大雨浸濕長衫。


    宇之道:“若你現在無家可歸,搬到寒舍來住上一宿,可好?”


    白瓊隱看著他那被雨水沖打得幾乎睜不開的細長眼簾,一語不發。


    桓宇之也當他默認,輕輕提起他的腋下。


    白瓊隱的臉上微微浮起一抹紅潮,很快被冰涼的雨水沖洗得無影無蹤。


    那一夜白瓊隱住在了碧華宅。


    亥時正刻。


    客房中,爐灶冒出些星點兒,熱酒暖身。


    沐浴過後,白瓊隱坐在灶旁,一雙小手不由自主往熱源靠,身上瑟瑟發抖。


    不一會,沐浴花瓣清香夾雜著四季桂香濃濃繚繞在整個房內。


    一股莫名的香氣不知何時隱隱飄來。


    白瓊隱眼睛微眯,奄奄欲睡。


    閉上眼的前一刻,他看到了又人推門而入,未看清其容貌。


    後來的事他竟無任何感覺。


    直到次日清晨。


    坐起身,下身劇痛,滿床鮮血白濁。


    白瓊隱的指尖及至心窩都變得徹骨冰涼。


    他從無與人有過床第關係,但是他素來學醫,發生何事,他是清楚得很。


    身旁無人,他卻記起了曾有人進來過。


    臉頰又一次變得通紅,將頭深深埋入了被窩中。


    心裏暗自想著,倘若真是那人,又有何不可。


    敲門聲吭吭而響。


    應聲,進來一名童子。


    “公子,王爺問您想吃什麽早點。”那童子態度倒是恭恭敬敬。


    瓊隱拽了拽床單,蓋住了床上的血跡,道:“王爺在何處。”


    那童子道:“王爺在大公子房裏。”


    白瓊隱道:“他何時去的?”


    那童子道:“昨夜回來後便一直待在那裏教大公子練字,未曾離開。”


    白瓊隱眼中略微露出了惶恐之色:“你確定他沒有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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