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好像無形的殼一樣破碎,劇烈湧動中, 一顆有著象牙質感的白色圓珠呈現在他的腳下。


    他撿起珠子,隻覺手中沁涼, 心境寧和,心知這絕非凡物,卻也無暇多想,收起珠子,伸手便要去取麵前的匣子。


    當他彎下身的時候,他聽到身後的人被打倒在地的聲響,他撈起地麵的匣子,正想過去將晏確拉起來,然而手指觸碰到匣子的一瞬間,能量忽然開始劇烈波盪,而後力量以匣子為中心向四麵捲去,他幾乎要站立不穩,勉強才支撐著站好。


    但受影響最大的顯然並不是他,隻見倒在地麵上的晏確幾乎被掀翻,卻好像也被什麽無形之物阻擋著又滾回來。被晏確阻擋在台階之外的僧人卻是被氣浪一起帶落,身影消失在穆星河視線之中,隻隱約能聽聞幾聲連續的悶響和越來越遠的痛呼。


    穆星河鬆了一口氣,看向沈岫,他方才簡直是紋絲不動,如今好似也是無事發生一般心不在焉地望著樓下。穆星河掂掂手上的匣子,裏邊沒什麽聲音,好似也就是一個沉重的鐵盒而已。穆星河也不曾細想,過去拉起晏確,將木盒扔到他懷裏。


    「應該就是你要找的東西了。」


    晏確怔了怔,道了一句多謝,就要收到袖中。


    然而此時匣子卻是飄出他手,跌落於地,悠悠打開。匣子裏邊滾出無數煙塵,煙塵緩緩凝成一個朦朧的人形。


    那人身著一身青袍,樣貌很模糊,依稀隻能察覺出那是十分清逸的模樣,偏生就這不甚清晰的影子,便能叫人覺得這該是一個很好看的、也能叫人很舒服的男人。


    看到他,你會想煮茶,聽雪,望月,會想在一艘小船上聽著雨水拍打殘荷,你攜雨而來,一身星霜,嘆道「半生相逢,每一次都雨打歸舟」,他卻閑敲棋子笑著詠道,「能飲一杯無?」,外邊如何風雨如晦,在他這裏總有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


    時間在他身旁好像總會很慢,殺戮也好,苦痛也罷好像永遠與你們無關。


    是一個足夠奇怪的、僅僅一道殘影都叫人無法忘記的男人。


    穆星河怔仲之間,卻發覺那些僧人們在變故之中悄然摸上來,隻是因為阻隔而難進一步,此刻也是牢牢盯著那個男子。


    那男人的身影朦朦朧朧,沒有看他們,聲音卻帶著一點悠然的笑意。


    「月在石間,鹿飲溪上。猿留白雲,熊升葉間,彼時彼地,逢君一會。」


    他的聲音清朗而溫潤,不知何處一陣清風吹來,男子的身影又隨清風而消散。


    眾人看著這男子從鐵匣中出現復又消失,鐵匣空空如也,並沒有旁人預想中的寶物,晏確迅速反應過來,扯著穆星河,快步往窗邊走去。他使的力氣並不大,但穆星河很快意會過來,雙手一撐,便從窗口跳下佛塔。


    佛塔極高,然他們已經是這樣的修為,這點高度自然不算什麽。


    三人一路躲避,已經退出廢城之外。夜幕降下,離開廢城的人不少,他們混在其中,終是得以脫身。


    有喘息的時間,第一件事便是總結方才所得信息。


    「藥物、小法寶、煉器材料、天材地寶,發財,」穆星河一邊檢查行囊一邊嘖嘖讚嘆,「希望別是假的……」


    「小兄弟,方才破陣所得又是何物?」晏確忽然問道。


    「這個啊,」穆星河隨口道,「我也不曉得,你們這裏的東西有些我這邊沒有記載,隻覺得能清心破穢——能在這裏的東西怎麽也不會差吧。」


    晏確沉默了片刻,隻見他的睫毛微微顫動幾下,而後才答道,「應當是九轉破穢妄心丹,傳是了無大師所留,是照徹心境破除心魔之物。」


    穆星河未曾注意同伴的異狀,察覺到了別的信息,問道:「哦,了無大師是那個佛塔的主人?還是後麵匣子裏出現的人?」


    「我雖不是太清楚,不過佛塔應當和他有關係,」晏確抬起頭望了望天空,天上黯淡下來,有幾隻灰鴉飛過,「傳聞中了無大師擅長音律,吹塤甚至能叫惡徒棄惡從善,他曾立於江岸,擊缶擊潰來敵,也曾孤守佛塔,一人一鍾震懾世人,他……不過應當不是後來那個人,因為我就沒聽說過說這個大師不是光頭。」


    那個匣中幻影,的確不是個光頭。


    穆星河想了想,笑了起來,而後轉頭看向一邊倚在牆邊的沈岫,沈岫剛才被他拉著騰雲駕霧,他麵上沒什麽異色,穆星河自己卻在暗爽。他又去搭話道:「大佬也是十分精通音律。」


    沈岫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禮、樂、射、禦、書、數,我都是學過的。」


    晏確聞言看了看沈岫,笑道:「君子六藝,高手出身定然不錯。」


    「少時無事,感興趣罷了。」沈岫淡淡答道。


    晏確不覺有異,穆星河卻察覺出一些不同來。他早前從宗門前輩那裏聽說過沈岫的出身,正如晏確所說那樣,是十分不錯的。但他早早來到了雲浮,這些技藝依然保留在他的身上,那便不是「少時無事」的範疇了。


    隻是沈岫如此敷衍,就意味著不願多提,那穆星河也沒追問下去,而是將話題繞回原處:「大兄弟,那那位大師最後怎麽樣了?」


    「當然是死了,」晏確撐著下巴,有點無精打采的模樣,「你不要用那種『我當然知道是死了』的眼神看我嘛,他死不是老死的,是被城主殺的,好多好多年前了,我還沒出生的時候,聽說城主是想要什麽東西,佛塔的法術中樞?某種法寶?我忘了,反正他不給,然後沒打過城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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