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低下頭,麵色卻沒怎麽變, 道:「掌門棋技高絕, 晚輩自愧不如。」


    「都是臭棋簍子,何來高低,」掌門淡淡道,「心中不靜,無以為弈。」


    青年嘆了一聲,道:「我非是想要在掌門這裏尋得頓悟……」


    「不過是心境難平, 心結難解, 想借長庚殿中法陣避過,」掌門一句道破, 卻是微微笑了笑,懶洋洋道, 「要老道說,你這樣被徒弟所傷,再找個徒弟便是。」


    青年默然不答。


    老者卻抬起頭來,看了看穆星河,又對青年笑道:「你看你後邊那小子怎麽樣,雖然與沈岫大不相同,卻也是可造之材。」


    穆星河這時候忽然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個青年便是那個被沈岫這個不肖弟子一劍重傷的可憐師父。這事的傳說太多,連穆星河都知道他名叫季望,是金丹宗師,隻收過沈岫一個弟子。


    而季望看都沒有看他,語氣依舊是冷冷淡淡的,沒有半點波瀾,道:「我不再收徒。」


    這人態度決然,沒有半點迴旋餘地,掌門竟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反倒是對他的為人脾性萬分了解一般,慢悠悠道:「你既心境久不能平,又不願放下此事,不如去風海境走一遭,看個幾十年,或許一切都能想明白。」


    一直沒什麽表情的季望此刻卻輕輕嘆了一聲,這一聲嘆息感情非常複雜,像是解脫,又像是難以放下,穆星河還在恍惚,季望卻已經恢復了原本漠然神態,答道:「好。」


    他應答完之後仿佛無話可說,站起身來,向掌門告辭。


    掌門隻是擺了擺手,道:「老規矩,莫要忘記。」


    季望又應了聲「是」,直直離去了,走過去的時候看都不看穆星河一眼。


    穆星河還盤算著要怎麽八卦這一段對話,掌門卻冷不丁朝他開口,那一句話把他驚得都忘記了打探——


    「見過沈岫了?」


    穆星河問了個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清楚其實這沒什麽可隱瞞的,於是利索地答了一聲是。


    「前些天,有人說有符紙化妖之術出世,老道聞所未聞,覺得多半是你搞的鬼。」


    穆星河聽了這話,隻能嘿嘿嘿地幹笑。


    他由這句話想明白了,據說掌門的術法造詣在修真界中數一數二,有符紙化妖之術這種莫名其妙的從來沒聽說過的東西出世,自然會有人報到他耳裏,他當初自承從梅庭雪的庭院中出來,與此同時發生的是沈岫那邊的事情,若對他們有點了解,推測出他其實見過沈岫並不困難。


    隻不過穆星河多心的地方在於掌門怎麽會突然問起他沈岫的事情,按理說他們兩人即使遇見,也該沒什麽聯繫才對,事後似乎也沒有什麽可問的。


    然而掌門確實沒問什麽,道:「他沒殺你,那他現下過得還算不錯。」


    穆星河是越聽越迷茫,哪怕對方是掌門都阻止不住他要追問的心了:「那啥,掌門前輩,為什麽他沒殺我就是他現下過得還不錯?」


    掌門這時候終於沒有賣關子,笑了一笑:「他是雲浮叛徒,與雲浮派勢不兩立,他放你一馬,說明他心境還很自由,可以喜歡殺就殺,喜歡放就放。」


    穆星河「啊」了一聲,似懂非懂。


    掌門卻不願意深談,轉而問道:「你歷練一番,可有什麽收穫?」


    穆星河清楚他肯定要作工作匯報的——哪怕這掌門看起來其實不大關心,但他既然找掌門問事情,那這一層的交流,他還是要做一下的。


    他簡單說了一下他所遇到的事情,梅庭雪洞府中的事情,因為謎題已解,沒什麽興致,說也不曾多說,而後說到沈岫遭到設計,他為防報復使用符篆脫出的時候,掌門原本無精打采的,聽到這裏,卻是忽然抬了抬眼,道:「何至於此?」


    穆星河方才沒說任何關於係統的事情,符篆他也隻是說奇遇而來,如今掌門問他何至於此,他也就笑嘻嘻說沈岫是雲浮叛徒,他要為雲浮除害這樣一聽就是謊言的話,掌門倒也不計較,隻淡淡道你原本可以不得罪他的。


    這件事穆星河心底清楚——有些遺憾,但並不後悔。


    他做了便是做了,即便沈岫記恨他要報復他,那他也不願意解釋說他本心並非如此。當然,最好是他永遠別遇到沈岫了。


    玉泉穀的事情他記得很清楚,疑惑也不少,說得更詳細一些,說到他去尋師夷光的時候,掌門忽地笑了笑:「原來他在這裏。」


    穆星河其實自己說話都說得有些無聊了,聽到掌門突然插話,來了精神:「掌門認識師前輩?」


    掌門慢騰騰地收起棋盤上那些淩亂的棋子,道:「師夷光與我是同一代的人,我雖同他交情不深,但當年他鬧出的事情不小,我至今記憶猶新。」


    穆星河很自覺坐了下來,洗耳恭聽。


    「師夷光曾是玄朔派弟子,當時雲浮派不如現在勢大,玄朔派是此界道門之首。當年玄朔派戰勝魔宗,宗門大典上風風光光,卻有人指控師夷光在與魔宗一戰中竊取魔劍危軻,其實師夷光不通劍法,他將危軻交出來,或是解釋清楚緣由,自然很好解決,然而他卻是在玄朔派中,與宗門前輩抗辯三日,力爭自己的做法並無違背門規。那些人雖經常被堵得啞口無言,但最終還是以不尊師長的緣由,將他逐出宗門。」


    「師夷光被玄朔派所逐,又偷藏魔劍,仇敵無算,大家皆以為他流落天涯很快殞滅。萬未想到百餘年之後他又重現於世,魔劍還化成了人,名字就叫危軻,這兩人四處興風作浪,卻仿佛又不違道義,反倒沒人管得住。危軻本是人牲煉成的魔劍,身帶血仇,後來魔劍被殺性蒙蔽心智,又是一陣腥風血雨,眾人圍攻之下,師夷光卻也竭力維護他,結果在師夷光回護之際,竟是危軻一劍襲來,重傷師夷光。師夷光重傷之中竭力將危軻封印,借魔劍餘威重又消失。」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帶著非洲式神去修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紀離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紀離離並收藏帶著非洲式神去修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