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帶著一絲探究。他見到我卻是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臉色變得很陰沉。他沒有再看我,而是徑直走向了丘遲。


    丘遲站在遠處,和監獄長一起,微愕。緊接著他們好像說了什麽話,語氣不善。談了幾句之後,他們的說話速度越來越快。後來丘焉和丘遲吵了起來,丘焉憤怒不已。我見他用左手猛地拍了一下玻璃牆,手上紅腫了一塊。然而他並沒有看我,隻是死死盯著丘遲,口中說著什麽。我感覺他是怒吼出聲的,因為在他說完那句話的時候,獄房周圍的人都齊刷刷看著他們,愣住了。


    我在獄房內什麽也聽不見,隻能看見兩人在不停地說話。丘遲臉色也一片鐵青,他板著臉,雙手握拳,額上青筋暴起。他忽地對著丘焉就是一拳,丘焉沒有防備,被打中右臉,霎時連連向後跌了幾步,被身後的人扶住了。身後的幾個人一見丘焉這樣,既是擔憂,又無可奈何。兄弟間的打鬥,他們外人哪裏能顧得及。


    丘焉冷冷瞪了丘遲一眼,又不知說了什麽,監獄長命人開了獄房的門。丘焉這才捂著臉走了進來。丘遲一直靜靜站在門口,眼中是道不明的意味,很複雜。


    我看見丘焉的模樣了。他右半邊的臉已經開始有些紅腫了,眼角浮現出一絲淤青。我見他走過來,還是有些忐忑的。


    沒想到他捂著臉,指著我手上的鎖鏈對著獄警說:“解開。”獄警乖乖上前,拿了針管模樣的密碼鎖,在上麵按了幾個數字,用那東西往我手上鎖眼處一插,頓時滴滴幾聲,身上的鎖鏈都自動解開了。


    我恢復了自由,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丘焉。丘焉卻沒看我,低著頭給我檢查了身體,確認我沒有受傷後,這才放心牽住我的手,對我道:“我們走。”


    我被拉著往外跌跌撞撞走去,一臉茫然。路過丘遲邊上時,我見他的臉色很難看,又看來眼監獄長,也是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那樣子仿佛要哭出來了。至於周圍側首注視的人,我絲毫沒有理會。


    丘焉一直把我拉到了潛水艇上,給我披了件毛絨大衣,雪白色。他說陸地冷,讓我先穿著,等會兒別著涼了。我默默點頭。他走過去,跟船長說了什麽話,緊接著潛水艇便開始往上升了。我看著外頭標明的數字,才知道剛剛所在的地方是第六十八層,位於極其深的海中。


    極其深的海域,一般關押的也是重犯。我卻是什麽事都沒做的人,反而被關在這種地方,是極其不公平的。


    丘焉亦是臉色陰陰,旁邊有人給他搽藥膏。看著他的傷勢,我還是關切地問了句:“你沒事吧?”


    他輕輕搖了搖頭,擺手道:“沒事。”


    我卻見他悄悄呲起了呀,果然傷得不輕。那一拳是帶了些力道的,可見當時丘遲有多憤怒。然而我並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隻是感覺丘遲和丘焉的關係已經陷入僵局了,今天隻是小的爆發罷了。


    敷好傷口,丘焉便坐在了我旁邊。他坐了片刻,然後忽地說道:“對不起。”


    我明白他是在為這件事道歉。我便輕輕搖了搖頭。今日他的表現,擺明了這事並非他所指,那麽對他的懷疑也在此刻瞬間消釋了。


    我有些歉意地對他道:“那個資料我沒能拿到……”


    他卻不怎麽在意道:“沒事。”


    然而我卻有些執著,道:“那這個人情暫時是還不了了。”


    他卻微微笑了聲,捂著臉,輕輕碰了碰傷口。傷口貼了冰雲片止痛,然而他看起來還是有些痛苦的樣子。


    “他可下手真重,差點連牙齒也要沒了。”他說道,好似在轉移話題。


    我隻好默默不說話了。


    緊接著,他對我道:“今天我帶你去我宅子裏住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千萬不要亂走。”


    我疑惑不解,問道:“為什麽?”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深深,說道:“你的身份,可能有些特殊。”一聲極其重的嘆息。


    “你是不是查到什麽了?”我眼睛忽地亮了,對我的身世滿懷好奇。


    “嗯。”他點了點頭,但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忽然,他嘆了口氣道:“前幾天那個神秘組織又做了件事,把漢斯街的一戶人家給殺了。幾天後那條街感染了奇怪的病毒,一個一個接著死亡。我們一調查才知道又是那群人幹的好事。所以最近各部門都有些神經敏感,尤其是像你這樣明目張膽走在街上的黑眸女子。”


    其實我心底多少有些眉目的,我也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身份來。


    我既然不是女媧出生的人,那也就沒有犯過罪,沒被剝離過晶片。這黑色瞳孔是如何來的?難不成真是闥烏人變異的?我搖了搖頭,否認了這個設想。


    丘焉說,他從我到女媧的那刻起,就查了許多資料,搜羅了許多信息。他將女媧近五十年的人口流動記錄都調查清楚了,然而仍未找到線索。要知道,女媧星是個高度監控的地方,世界上每一處角落都安有監控設施,就是連隻老鼠的生死軌跡,都能從中找到蛛絲馬跡。然而即使在這種嚴控之下,依然沒找到屬於我的那部分線索,這就不得不令人深思。


    再者,女媧星人出生的時候眼睛是白色的,植入晶片後顏色才變成紅色。然而我身上什麽也沒有便是黑瞳,那便說明我的情況非常特殊了,極有可能不是普通的女媧人。放眼整個女媧星,有黑色瞳孔的人,也隻剩下那個神秘組織了。


    丘焉說提起那個神秘組織因為反社會,被隔離在沙漠之中。那兒是女媧的監控設施觸及不到的地方,屬於未知領域。他們有專門的反監控設施,技術手段不比星球科技研究中心的差。而且他們自創了一種智能晶片,有屬於自己的係統。那兒的人一出生便是黑瞳,算是變異了的人類。這麽多年,女媧隻抓到過一個屬於那個神秘組織的人。然而那人寧死不屈,就是不打算說出組織的秘密。所以對那個神秘組織的了解少之又少,隻能憑藉黑眸來判斷。


    他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極有可能來自那個神秘組織。所以他的調查方向已經轉向那邊了。


    我雖然是無辜的,但是因為身份特殊,難免要引人懷疑。即使有他女友的名聲包庇著我,也不能確保完全安全。尤其是連他自己的親人都開始懷疑我的身份時,更加力不從心了。若是繼續下去,之後也還會發生今日之事,被莫名其妙帶到監獄去。現在的情況很尷尬,要不是他們還沒有證據證明我的身份,否則我大概是從監獄裏出不來了。想到這裏我又有些後怕。


    他今日和大哥撕破臉,也是因為我吧。我又有些愧疚,於是道:“你大哥說,你要是想要德州的資料,盡可去他那裏拿。”


    丘焉不屑地冷笑一聲,道:“他怎麽可能如此好心?這德州的命案是二十年前發生的,至今未找到兇手。資料中有我一半的心血,被他白白得了便宜,我心裏不大舒服罷了。拿不到就算了,反正我對那個案子也不感興趣。”說著,他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靠在了椅子上。好像對我的話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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