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友三說:“這辦法甚妥,有我和儀鳳格格照料定琴,定劍盡可放心。”


    陳定劍感激地說:“格格,舍妹就託付給你了。”


    儀鳳義不容辭地說:“放心,我視定琴如同自家的小妹,不會有誤。”


    鐵祥走過來問道:“格格,發生了何事?”


    於是儀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說:“鐵祥大人,我等定琴痊癒了以後再回去。”


    鐵祥說:“周大人,格格就託付給你了。我等告辭。”


    “告辭,代問候舍妹。”陳定劍一揖,和鐵祥一起走了。


    “海星”號響了三聲汽笛,緩緩地離開了碼頭。


    周友三帶著儀鳳和水根乘坐馬車前往日本同仁醫院探望陳定琴。


    在馬車上,儀鳳問周友三:“定琴是個至誠溫順的姑娘,為何要同你退親?”


    周友三有苦難言,說:“她一聽說我是軍諮府秘使,以為我雙手沾滿鮮血,要我辭官,我不肯,她就退親。”


    儀鳳嘴唇上滑過了一絲迷惘的苦笑,說:“女人哪,往往把婚姻想像得很聖潔,不知道這是對,還是錯。”她不知是指陳定琴,還是諷喻她自己。


    周友三用茫然的、暗淡的聲音說:“格格,求您一件事,見到了定琴替我求求情,挽回她的心。”


    儀鳳深諳感情的奧妙,說:“解鈴人還得係鈴人,我幫不了你,就像沒有人幫得了我一樣。”


    正在這時候,坐在馬車夫旁邊的水根大叫:“格格,前頭出現了大批的人群,好像逃難來的!”


    儀鳳右邊車廂探出頭看去,隻見夜色中人頭洶湧,黑鴉鴉地朝馬車壓過來。周友三從左邊車廂看出去,嘈雜聲湧著幢幢人影衝過來,不一會兒將馬車團團圍住了。儀鳳聽他們說旗語,也用滿族話搭訕,才知道他們是從中和門逃出來的旗人。


    儀鳳又問:“發生什麽事了?”


    一個旗人說:“亂軍造反了,殺進中和門,見旗人就殺!”


    另一個旗人說:“巡防軍和他們打起來了,中和門燒了半條街,快逃吧!”


    周友三急問:“官爺呢?沒有官爺出頭管嗎?”


    又一個旗人說:“官爺被殺得殺,逃得逃,沒有一個敢出頭。你也快逃吧,要被亂軍抓住了準被砍頭!”


    儀鳳焦急地問:“大叔,見到街頭開雜貨店的滿喜嗎?她逃出來了沒有?”


    那個旗人說:“是兒子當新軍排長的滿喜嗎?”


    儀鳳說:“對對,她兒子叫蔡繼武。”


    那個旗人說:“我親眼看見她被流彈打死了,雜貨店也被燒了!”


    儀鳳哇地一聲哭出來,說:“水根,我們去找滿喜,去找滿喜!”


    水根擔心地說:“兵荒馬亂的,怎麽找?”


    突然,一顆飛來的炮彈落在人群中間爆炸,難民倒下一片。又一顆炮彈在馬車旁邊炸開,馬被炸死,馬車掀翻在地。水要和車夫連忙將儀鳳和周友三從馬車裏拉出來,人群潰退過來將儀鳳和周友三他們衝散了。


    緊接著大隊的革命軍衝過來,一邊開槍,一邊驅趕人群,鹹叫聲、哭聲、罵聲、喊殺聲亂成一片。


    儀鳳獨自拚命地逃跑,後麵有三個革命軍士兵邊開槍邊追趕:“站住!站住!這個臭婊子給我站住!”


    儀鳳慌不擇路,逃進一條死巷子,沒有出路了,她回頭隻見三個穿青灰軍裝的革命軍士兵向她追過來,他們的左臂上都紮著白布條。


    為首的正目臉露淫光,說:“臭婊子,看你往哪裏跑?”


    一個士兵說:“正目,是個旗婆子!”


    正目流著口水,說:“先嚐嚐鮮再說!”


    另一個士兵膽怯地說:“正目,有軍紀,動不得。”


    正目斜他一眼,說:“你怕就放風去!”說著開始解褲帶。


    另一個士兵衝上去扭住儀鳳的手,儀鳳徒勞地又撓又踢,還是被抓住了。


    嘩啦一聲,儀鳳的襟衣被正目撕開了,儀鳳掙紮著喊叫:“救命!救命!救命!”


    正目得意地說:“你喊破了嗓子也沒有用,就是協統、標統來了也管不了老子拉屎放屁!”


    突然,兩聲槍響,兩個士兵先後應聲栽倒。正目正要掏槍——呯地又一槍,他的天靈蓋被子彈掀翻,血漿飛濺,仰天倒下。


    開槍的是榮寶,帶著一群穿黃色軍裝的綠營兵衝過來,叫道:“格格,奴才來遲了,死罪死罪!”


    儀鳳嚇得嘴唇發抖,說:“小表舅……你來得正好……”


    榮寶脫下自己的軍大衣給她裹上,說:“快走!亂軍要攻過來了!”說著在士兵的簇擁下投進濃濃的夜色中去。


    遠處,炮聲隆隆,那是革命軍的炮火炸毀了湖廣總督的督署。


    4


    十月十一日早上,天快亮的時候,蔡繼武和一個排的革命軍士兵跟隨著副隊長馬榮舉著火把、提著步槍衝進四十一標第三營管帶謝國超的家,尋找第二十一混成協協統黎元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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