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嘹亮的雞鳴聲回蕩在汴梁城中。


    龍門客棧,天字二號房內。


    花汐月躺在柔軟,散發著清香的床鋪上,緩緩睜開雙眼。


    “公子,您醒了?”


    一道清甜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花汐月身上穿著白色的輕薄內襯,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起。


    “早啊。”


    她睡眼朦朧,還有些沒睡醒。


    換了一身素雅白裙的雲微瑤手裏端來一個銅盆,盤中倒著冒著熱氣的溫水。


    “公子,妾身侍奉您梳洗。”


    雲微瑤順從的站在一旁,輕聲說道。


    花汐月深吸一口氣,徹底清醒。


    她眸子輕瞥,笑道:“你已看出我是女子。”


    “為何還喊我公子。”


    “既然公子以男兒身行走江湖,微瑤身為侍女自然要喊公子。”


    雲微瑤輕聲說道。


    她能成為醉春樓的花魁,江湖第一美人。


    靠的自然不是樣貌和那三腳貓的三品武藝。


    更多的是智慧。


    她是一個聰明人,並不蠢。


    聽到這話,花汐月微微一笑。


    “不錯。”


    “我身邊剛好缺個侍女,以後你便跟著我吧。”


    花汐月坐在床邊,雲微瑤站在一旁侍奉她梳洗。


    雲微瑤輕聲笑道:“公子既然替微瑤付了贖身錢,將微瑤帶離了那混沌之地。”


    “微瑤自然是要跟在公子身邊的。”


    花汐月洗了洗臉,從雲微瑤手中接過溫熱的白毛巾,擦了擦臉。


    “我本就是要踩萬金堂成名,你不過是順手的事。”


    “當然,自由是無價的。”


    “沒有人能壓迫別人,控製別人的自由。”


    花汐月聲音平靜的說道。


    雲微瑤站在一旁,安靜的聽著。


    花汐月用白毛巾擦去手上的水珠,隨手將毛巾搭在銅盤邊緣,淡淡道:“你準備一下,我們去山東,神拳山莊的老莊主召開武林大會,廣邀天下豪俠。”


    “我們去湊湊熱鬧。”


    “等去完山東,你跟我去餘杭,我要去見一個故人。”


    “是。”


    雲微瑤輕輕頷首。


    ……


    餘杭。


    陳武推開一扇紅漆木門,大步進入院中。


    院內。


    石桌旁坐著一身青衣,手裏玩弄毒蛇的錢七。


    花花綠綠的毒蛇盤繞在錢七的手臂上,鮮紅的信子不斷吞吐。


    四年過去。


    錢七年歲稍長,本就精致的麵容更添幾分嫵媚。


    她聽到推門聲,抬頭看去。


    看到陳武,她起身站起,笑道:“少主。”


    陳武笑了笑,略一拱手:“錢七姐。”


    “公子是下了什麽命令嗎?”錢七收起手中五彩斑斕的毒蛇,臉上多了抹正色。


    陳武從懷中摸出陳燁書寫的信件,遞給錢七。


    錢七接過信,麻利的打開,一目十行的看完。


    她輕呼出一口氣,抬頭看向陳武:“人皮麵具堂裏有。”


    “都是上品的麵具,戴在臉上渾然天成,尋常一品都看不出來。”


    “我去拿給你。”


    陳武點點頭:“多謝錢七姐了。”


    “不客氣。”


    錢七嫵媚一笑,扭身進了房室內。


    不一會,她手裏多了幾個檀木盒。


    隨著她走近,一股淡淡的木香從盒子裏散發出來。


    “你挑一挑。”


    “選一個你喜歡的。”錢七將木盒平鋪到石桌上。


    一一打開。


    一張張薄如蟬翼、五官清晰的麵具展現在陳武麵前。


    這些人皮麵具都被用一種特殊的香料保存著。


    看上去栩栩如生,完全看不出是麵具。


    陳武目光掃過,拿起一個相貌年輕,容貌平平的麵具。


    他戴在臉上,麵具上傳來一陣微涼感。


    麵具如水,輕柔的貼合在他的臉上。


    錢七手一晃,不知從哪拿出一塊銅鏡,遞給陳武。


    陳武照著鏡子看了兩眼。


    鏡中的自己看上去像個沉默寡言的少年。


    相貌平平,屬於丟進人堆裏,都分不出來的那種。


    陳武對著鏡子,捏了捏臉,確保麵具不會輕易脫落。


    他沉聲道:“就這個了。”


    陳武抬眸看向錢七:“此人相關的身份資料呢?”


    錢七忍不住捂嘴輕笑:“你放心在江湖上用。”


    “你覺得你是什麽出身,你就是什麽出身。”


    “你的出身,玉葉堂自然會幫你做完全。”


    陳武點了點頭,攥緊了雙拳。


    錢七收起其他麵具,問道:“你打算給這個化身叫什麽名字?”


    陳武凝眉沉思,眼中閃過一抹光亮。


    他喃喃道:“以後……”


    “我就叫葉無雙!”


    ……


    陳武離開。


    錢七重新坐在石桌旁,右手托腮,眼眸略有些黯淡。


    四年了。


    她身體越發被蛇毒侵蝕。


    錢七有一種預感,自己可能沒幾年活頭了。


    《馭蛇毒功》本就損耗生機、壽元。


    錢七當年出道,與人搏殺的時候,更是用過不少次風雨樓的搏命法。


    那些搏命法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傷。


    零零總總的算下來。


    她可能沒幾年了。


    當人快死的時候,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一定會有所感應。


    錢七嘴角微勾,有些無奈。


    就算快死了,她也不會怨天尤人。


    身為殺手。


    最終的歸途就是死亡。


    此時。


    院牆外突然翻進來一個人。


    打斷了錢七的思路。


    她抬眸看去。


    隻見,何五嘴裏叼著一根牙簽,滿麵紅光,眼中帶著醉意的站在牆下。


    看樣子,他剛大吃大喝回來。


    何五向錢七走來,注意到石桌上放著的雪白信紙,一把奪過。


    “嗝……”


    “公子又下命令了?”


    何五一邊打著飽嗝,一邊看信。


    錢七一臉嫌棄的屏住呼吸,揮手道:“你離我遠點,一身酒氣。”


    何五滿麵紅光,將信上的內容看完,樂了。


    “人皮麵具……”


    “嗯,我剛剛見陳武來過,這事應該做完了。”


    “我看看……”


    “幫陳九歌找個廚子師傅?”


    “嘿,這事容易啊。”


    何五一屁股坐在石桌旁的圓墩上,嬉笑道:“這事交給我吧。”


    錢七皺眉,玉手一揚,就要奪信紙。


    何五手腕一晃,想逗逗錢七。


    “嘶!”


    一條紅綠相間的毒蛇突然從錢七袖口冒了出來,咬向何五。


    何五嚇得趕忙縮手。


    信紙也被錢七奪走。


    “嘿,至於嗎?”


    “啥意思?”


    “信不過我?”


    何五不忿的叫道。


    錢七白了他一眼,將白紙疊好。


    何五一身酒氣,顯然是剛喝過酒,說話有些醉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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