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捕快沉默不語,沒有說話。


    甚至,他都沒有看婦人。


    捕快一臉冷漠,目光不時掃過周圍,警惕著可能會出現的敵人。


    見捕快不理自己,婦人咬了咬嘴唇。


    她低下頭小聲安慰孩童道:“小傑,你再忍耐些吧。”


    聽到這話,孩童委屈的哭了起來。


    “不要!”


    “我不要!”


    “真的好疼!”


    “娘!爹爹不是大英雄嗎?我們為什麽要被抓走?”


    “哇哇哇哇……”


    孩童大哭起來。


    這幾日他一直被關在籠子中,什麽都做不了,吃的飯更是難以下咽。


    他身為海鯨幫幫主的幼子,從小到大錦衣玉食,哪裏吃過這種苦頭。


    現在一哭起來,直接一發不可收拾。


    整個官道上,都回蕩著孩童響亮的哭聲。


    跟在車隊後方的魯諾聽著哭聲,他臉上露出一抹不耐。


    不等他開口說什麽。


    身旁籠子中的瓊龍山怒喝道:“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麽?”


    “不許哭!”


    “不要給我瓊家丟臉!”


    聽到瓊龍山的吼聲。


    孩童嚇了一跳,他咬住嘴唇,眼中流露出懼怕。


    從小到大,他最害怕爹爹。


    婦人見自己兒子一副想哭,但又不敢哭的樣子,不由得心中氣憤。


    她有些幽怨的看向瓊龍山,語氣不快道:“小傑一路上受了這麽多委屈,連哭都不能哭嗎?”


    “孩子還小!”


    “小傑難道不是你的親生骨肉?”


    “你看不到他手腕都磨破了嗎?”


    “你就不心疼?”


    婦人怒斥著瓊龍山,看向兒子的目光中帶著濃濃的心疼之色。


    瓊龍山聽到婦人的話,臉色氣得鐵青。


    孩童縮在婦人懷中,小聲抽泣著。


    婦人安慰著孩童,聲音中也逐漸帶上了哭腔。


    她落下淚來,埋怨道:“我當初就說,不要把海鯨幫弄的這麽大。”


    “隻留在福建發展,做福建第一大幫,省得日後遭人嫉妒陷害。”


    “你不聽我的話,非要一意孤行!”


    “現在倒好,你看看,全家都落得這個下場。”


    “你的英雄氣概呢?你怎麽不反抗?”


    “你這個堂堂一品高手,任由別人欺辱你的家人……”


    婦人越說情緒越激動,抱著孩子,失聲大哭起來。


    這幾日被關在牢籠中,她的情緒也接近崩潰。


    從海鯨幫幫主夫人變成階下囚,這種身份上的轉變,任誰都無法接受。


    “瓊龍山,你就是個窩囊廢!”


    “你什麽都不是……”


    婦人抽泣著,怒聲罵道。


    聽著婦人的數落,瓊龍山臉色黑如鍋底。


    他咬著牙,雙拳緊握。


    但又無可奈何。


    瓊龍山歎息一聲,臉上露出落寞之色。


    騎著白馬的魯諾輕拍馬臀。


    胯下白馬加快步伐,趕到第一輛囚車旁。


    魯諾手指微曲,瞄準婦人和孩童。


    “嗖嗖……”


    兩道輕響傳出。


    婦人的埋怨聲和孩童的哭泣聲,戛然而止。


    魯諾剛剛內力離體,點住了兩人的啞穴。


    他曲起右手小拇指,用指甲掏了掏耳朵。


    “真是煩人啊。”


    “本捕生平最討厭聽的就是女人的哭鬧聲。”


    魯諾不滿的說了一句。


    他回牽韁繩,白馬靈性十足,掉頭重新回到關押瓊龍山的馬車旁。


    瓊龍山臉色稍稍緩和,向魯諾投去感激的目光。


    他身為海鯨幫幫主,天下一流勢力的領導者。


    被妻子當著外人的麵數落,臉上多少都有些掛不住。


    魯諾笑了笑。


    “理解,大家都是男人。”


    “出門在外不容易,”魯諾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道:“我家裏也有一隻母老虎。”


    “惹急了她,她撒起潑來,跟你家這位一樣,什麽都不顧了。”


    “什麽男人的麵子,她們才不管呢。”


    “她們隻想好好發泄心中的惡氣。”


    聽到魯諾的話,瓊龍山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表情有些無奈。


    魯諾強打著精神,對瓊龍山笑道:“海鯨幫的名氣,我略有耳聞。”


    “我看你也不像是劫賑災銀的人。”


    “這件事六扇門一定會盡力去查。”


    “當然,你也別抱太大希望。”


    魯諾調整了一下姿勢,繼續雙臂環抱,準備睡覺。


    “根據現場的情況,劫銀的人用的都是沿海一帶的武功,全是二、三品的好手。”


    “除了你海鯨幫,恐怕也沒人能有這等號召力。”


    “據雷捕頭說,他和你對拚了幾招,你的驚濤掌打在他胸膛上,還殘留著掌力。”


    “等回到汴梁,讓宮內的那位大宗師看上一看。”


    “要是誤會,你肯定會無罪釋放。”


    “可是……”


    “雷捕頭一口咬定是你,按照六扇門的規程,無論是不是你,你都得被送往汴梁。”


    “劫賑災銀是死罪,我們做起事來也隻能寧殺錯不放過。”


    魯諾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道:“所以這一路,你們也配合些。”


    瓊龍山沉默不語。


    劫銀的事,不是海鯨幫做的。


    他瓊龍山問心無愧。


    這件事是誰在栽贓,瓊龍山心中大致有數。


    魔教卷土重來,首先要做的便是傳教。


    海鯨幫盤踞沿海,魔教要想傳教,自然逃不過海鯨幫的眼線。


    陷害海鯨幫,讓海鯨幫無暇顧及其他。


    這才是魔教最根本的謀劃。


    瓊龍山眼中閃過一道深邃。


    好在,那封錦帖他已經送往師傅那裏……


    師父與魔教有著血海深仇,他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魯諾調整姿勢,想要入睡。


    但他扭了半天身體,都沒找到合適的睡姿。


    他表情有些煩悶,抬頭看了眼天色,隻好作罷。


    按照行程速度,傍晚時就能抵達下一座城池。


    時間上並不著急。


    “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休息吧,有沒有要解手的?”


    “讓他們一個個來……”


    魯諾打了個哈欠,他永遠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


    明明年齡上他今年也才四十多歲。


    比慕容龍淵和雷正陽都要年輕。


    押送瓊家的馬車緩緩停在陰涼的樹蔭中。


    捕快們取出水囊,遞給瓊家人。


    原本囚車中的囚犯是沒有這種待遇的。


    喝多了水,人就想尿尿。


    押送囚犯趕路,哪有那麽多時間浪費。


    但是。


    魯諾看在瓊龍山一品高手,沿海第一大幫幫主的麵子上。


    特意讓捕快們照顧著點。


    沒有太過嚴苛。


    瓊家的人在捕快的監視下,解決了生理問題。


    他們剛回到籠子中,魯諾便看向四周。


    他臉上的睡意消失,一雙睡眼中流露出精光。


    “出來吧!”


    “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魯諾冷聲喝道。


    不遠處的林木中傳來腳步聲。


    一道黑衣人影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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