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孫勝心中一震。


    他微微低頭,嘴裏重複了一遍。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得益於陳燁的文化教育,孫勝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他念了幾遍,白淨俊俏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孫勝伸手勾住瓊傲海的脖子,笑吟吟道:“二哥。”


    “我和你不一樣。”


    “我出門的時候,我義父隻想讓我做個好人。”


    “他對我說:做出來的事,隻要能過自己的心!”


    “做完不後悔就行。”


    孫勝嘻笑兩聲,忽然收斂笑容。


    他俊俏的臉上多了抹冷峻。


    “我有一個好建議。”


    “武昌到江西,終歸是有幾日路程。”


    “不如,我們直接殺了那狗官。”


    “執掌一省的布政使死亡……”


    “足以震撼朝廷上下!”


    瓊傲海愣了一下,搖頭苦笑:“順弟,若是殺了他。”


    “六扇門一定會追殺到天涯海角。”


    “江湖武夫殺死從二品官員,大武建朝之初到現在,都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孫勝嘻笑出聲:“那我們就做第一人。”


    “反正我也是水匪,名聲什麽的,我不在乎。”


    孫勝勾著瓊傲海的脖子,笑問:“二哥,你覺得呢?”


    瓊傲海愣愣的看著孫勝。


    他感覺自己對孫勝的認識,更深了一層。


    良久。


    瓊傲海陽剛堅毅的臉上露出笑容。


    “為了黎民百姓,這點名聲又算什麽?”


    “好!”


    孫勝鬆開瓊傲海的脖子,眼中閃過一道殺意,語氣森寒:“那我們兄弟二人,就做了那狗官!”


    ……


    荊州。


    矮山上的一座破屋中。


    雨還在下,雨滴劈啪落下的聲音不絕於耳。


    老舊的破屋頂也一直在漏水。


    屋內地麵早已濕潤,低陷處匯聚了幾個水窪。


    “吱呀……吱呀……”


    破屋門外。


    兩道高大強壯的身影推著一架手推車,一同從外麵走進。


    那輛手推車被他們推到牆邊。


    破屋中擺著十幾輛小車。


    放下手推車。


    熊山和大明兩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兩人癱坐在地,大口喘息。


    山道上的賑災銀全部被他們推進破屋中。


    “明弟,咱們休息片刻,一會上路。”熊山喘息著說道。


    如此大雨,山路泥濘。


    兩人同推一輛車,都覺得有些費勁。


    大明應了一聲,也在喘息。


    兩人坐在有些濕潤的地上,恢複體力。


    熊山休息了一會。


    他看向屋中擺著的十餘輛手推車,眼中神色複雜。


    大武王朝現在已經昏聵到這種地步了嗎……


    桃花汛賑災用的銀兩都會被人劫走?


    按照往年的經驗,護送賑災銀這種事,少說要出動一名一品名捕。


    六扇門的人呢?


    今年的桃花汛比往年還要嚴重,這批賑災銀少說也有百萬兩。


    箱子中裝的大部分都是印有“賑災”兩字的銀票。


    這批賑災銀丟失,一定會死不少百姓。


    熊山心中思索,深深歎息一聲。


    大明坐在一旁,他眼中的赤紅已經減退。


    麒麟斧盒再次被他用布條纏了起來。


    這次大明沒有纏得太過嚴實。


    他抿著嘴,一言不發,心裏還有些氣憤。


    爹送給他的斧子盒,被那些人砍壞了。


    大明想想就覺得生氣。


    熊山將目光從賑災銀上收回,看到大明一個人在窩火。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目光有神的注視大明。


    越看,熊山越欣賞大明。


    十二歲的年紀,背著七八十斤重的斧子,和他一起走山路。


    還活生生劈死了一名二品武者。


    熊山隻能說天賦異稟、天生神力。


    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其他能夠形容大明的詞匯。


    大明是個上戰場的好材料。


    如果隻做樵夫,那真是太可惜了。


    熊山心中暗歎一聲。


    他見大明情緒不佳,挑了一個大明感興趣的話題,笑道:“明弟,等到了江陵城。”


    “你不用擔心鄭知府不見你了。”


    聽到這話,大明微微抬頭,有些疑惑的看著熊山。


    熊山指了指破屋中擺著的十餘輛賑災銀。


    “你攔下失竊的賑災銀,這可是大功一件。”


    說著,熊山走到推車旁,掀開一個箱子,從中取出一張一百兩麵值的銀票。


    他把銀票遞給大明。


    “賑災的銀票上都印著賑災兩字,你拿著這張銀票,不怕鄭知府不見你。”


    “到時候,你自然可以見到你那位心心念念的秀秀姑娘了。”


    大明聞言一愣,他盯著熊山遞來的銀票。


    嶄新的銀票上麵印著紅色的“賑災”兩字。


    他聽懂了熊山的意思,臉上露出憨笑。


    大明接過銀票,小心翼翼的塞進懷裏。


    熊山說的對,這張銀票就是見鄭知府的信物。


    有這張銀票,鄭知府一定會見他的。


    很快,就又能見到秀秀姑娘了。


    大明憨笑出聲,心中的窩火消散不少。


    兩人在破屋中休息一陣。


    屋外的雨也比剛剛小了些。


    大明和熊山頭戴鬥笠,披著蓑衣,再次奔進雨幕中。


    另一邊。


    距離破屋不遠的山梁背麵。


    雨幕中站著三個黑衣人。


    他們衣角處繡有葉子標誌。


    一道雪亮的刀光閃過。


    那道刀光,快到了極致。


    一名穿著蓑衣的江湖武者還沒反應過來,他就眼球暴突,捂著自己的喉嚨,緩緩倒在地上。


    鮮血從他喉嚨處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麵。


    “嘩……”一聲輕響。


    黃三將長刀緩緩歸鞘。


    他臉上依舊是那副慵懶的模樣,嘴上叼著一根草葉。


    距離黃三不遠處,何五手中的鐵傘張開,在雨幕中如蝴蝶般紛飛。


    一名江湖武者手中長刀剛砍在鐵傘葉上。


    下一瞬,他就感覺手腕處一涼,然後又一熱。


    大量的鮮血從他的手腕噴出。


    不知何時,他持刀的雙手已經被鐵傘葉劃過,切斷。


    武者來不及發出慘叫,鐵傘收合。


    他的頭就被鐵傘葉割下,滾落在地。


    旁邊。


    “嘭!”一道沉悶的響聲。


    陳二掄動手中的雙錘,輕輕鬆鬆便將剩下的一名江湖武者砸成爛泥。


    骨骼盡碎,死的不能再死。


    何五瞥了眼陳二那邊的慘狀,搖了搖頭:“嘖嘖,真殘暴。”


    他合上自己的鐵傘,立在雨幕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陳二橫了何五一眼,甕聲甕氣道:“都是殺人,你管那麽多幹什麽?”


    何五搖頭咂舌,借助雨水衝刷鐵傘上殘留的血跡。


    黃三半眯著眼睛,一副懶散的樣子。


    他目光在周圍掃過,吐出了嘴中的草葉,說道:“都死光了吧?”


    “沒留活口?”


    何五嘿笑一聲:“一共十三個活口,都在這裏了。”


    “整整齊齊,兄弟十幾人,剛好能一起上路。”


    黃三聽完點了點頭。


    “大明和那個熊山,把車子都推進破屋裏了。”何五抖了抖鐵傘上的血水,有些好奇道:“不知道車子裏裝的是什麽東西。”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陳二背好雙錘,大步向破屋走去。


    黃三和何五跟在後麵。


    三人進入破屋,隨意打開幾個箱子。


    當他們看到寫有“賑災”兩字的銀錠、金錠和銀票,三人都愣住了。


    “賑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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