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暴雪四衛的老三聶天彪。”自稱聶天彪的隨從淡淡的一笑,但掩飾下去的殺意極為強烈,也十分明顯,“五丈之內,我的手一動,你一定死?”


    “哼!你……”


    “你不要哼,你剛才手掌心騰出紅炎的時候,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會有第二次僥幸。”聶天彪語氣轉厲:“其實,鄙家少東主並不在乎你,他對自己的劍術頗有研究,有信心在瞬間殺死一切對自己有威脅的人。而且,暴雪四衛的老四冰狼,目下在上房洗漱,你閣下的紅炎,比冰狼的冰焰煞高明多少?”


    “好,算咱們栽了。”閆姓隨從不得不示弱,承認自己不如人:“山不轉路轉,咱們後會有期。姓聶的,請記住,今天的事,挑釁的人,是貴傭兵團的這位少東主,一切後果由貴方負責。”


    “你這是在嚇唬本人嗎?”年輕人眼睛一厲,哼聲叱問。


    “無所謂嚇唬,閆某隻是提醒你。”


    “哼,閣下……”


    “咱們另有一批先到的人,領隊的人是血殺劍韓子林。也許韓領隊算不了什麽,他也奈何不了你們暴雪傭兵團,但另一些人,可沒將暴雪的名號當一回事。”閆姓中年人口氣逐漸轉硬:“我閆某人也不是省油燈,更不是能打掉門牙和血吞的人,咱們走著瞧?”


    “血殺劍韓子林?”聶天彪眉頭一皺,很明顯的是吃了一驚:“城北王爺瑞王府的近衛統領?”


    “不錯,咱們這些人,都是受瑞王府相邀,來參加傭兵大會的。”閆姓中年人有些得意的道出了實情,“要說瑞王殿下奈何不了你們暴雪傭兵團,那你一定瘋了,要不就是大白癡。瑞王殿下伸一個指頭,暴雪傭兵團將會在大陸消失,你不信是不是?”


    雙方各在嘴皮子上逞能,僵住了無法下台,雙方都有所顧忌,進退兩難。


    “真有那麽一天到來,天下英雄大會阿斯蘭將為期不遠。”聶天彪不願輸氣示弱:“瑞王府不是金城湯池,高手刺客將入無人之境,首先倒黴遭殃的人,毫無疑問將是你們這些惹來是非,把瑞王府牽扯進血腥殺戮裏的閑散傭兵,我聶某人相信,到那時,你們將在大陸上寸步難行,不死不休。閣下,你最好識相些。”


    閆姓中年人冷笑道:“別吹牛了,閣下。貴團在大陸三大傭兵團中排名居末,憑貴團長暴雪獅子雷伽的聲望,妄想號召天下群雄大會阿斯蘭,那不啻於是癡人說夢。天下英雄又有幾個肯不顧身家性命的?他們願意替貴團造反謀逆?你算了吧?咱們後會有期?”二十餘位男女皆怒目相向,恨恨地繞側走了。


    年輕人仍想卻被聶天彪用眼色阻止了。


    “少東主,不可魯莽。”待桃花夫人一群人走後,聶天彪才低聲說道:“少東主如想出人頭地,揚名立萬再振暴雪傭兵團的聲威,不可迫不及待向強權挑戰,那不會有好處的。必須等聲威壯大之後,以強者的麵目君臨大陸,那時,那些強權就撼動不了你,你卻可以利用他們增加你的聲威了,切記小不可則亂大謀的古訓。”


    “謝謝聶叔,小侄聆教了。”年輕人總算聽得進逆耳忠言,而且機警聰明:“小侄認為,不必等聲威壯大之後,就可以利用他們壯大自己,雷家的既有聲望本來就夠壯大,不是嗎?”


    “賢侄好自為之。”


    “聶叔請放心,不會再蹈覆轍了。”(1c)


    一念之差,為本來就背景複雜的泛大陸傭兵大會掀起了血雨腥風,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大風暴,名利二字害人不淺。


    暴雪傭兵團排名大陸三大傭兵團的榜尾,這與團長暴雪獅子雷伽的為人處世方法有關。


    這位雷大團長性情剛愎火暴,自負傲世,武斷是非,劍下無敵,妄自尊大,人見人伯,聲威夠矣!


    但聲望卻每況愈下,令人害伯,卻無法獲得同行的尊敬。


    雷團長一直以名列三大傭兵團之末為恥,耿耿於心,無時不以提升至三大傭兵團之首為念,一直就在建立聲威上努力,可惜一直未能如願。


    目下年近花甲,精力已不複當年,要想登上三大傭兵團之首,這輩子恐難如願以償了。


    因此,他寄望在下一代子侄身上,這位長子有著落雪飛花劍之稱的雷動天,就是他的希望所寄。


    因此,他把倚為長城的暴雪四衛,派出了來兩名,陪伴兒子借助此次泛大陸傭兵大會的機會,試圖打響暴雪的名號,揚名立萬,並且滿心的希望兒子能在此次各路精英雲集的大會上,創出一番局麵來,替暴雪傭兵團增威添光彩,以完成成為大陸三大傭兵團之首的宿願。


    但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兒子誌大才琉,聰明過度,不走正道而走旁門。


    人算虎,虎亦算人,各展神通,各有打算。


    名利當頭,當仁不讓。


    世間有許多的聰明人,都為了當頭的名利而計算他人,甚至喪心病狂,亦在所不惜。


    獨立的客院裏。那些受到瑞王府近衛統領親自陪同的頂尖傭兵們,開了一次秘密會議,策定了計算人的陰謀詭計。


    不意的小小衝突,為大會開幕之初增添了無窮的變數,也許是天意劫數吧?反正在數者難逃。


    ……


    府城阿斯蘭市麵十分繁榮,城高地深易守難攻,除了西關之外,南北兩關不論晝夜,市街熱鬧,人流滾滾,龍蛇各顯神通。


    申時左右,天色尚早,通往城裏的大官道最為明顯,車馬行人把路踏得成了暗,與兩側被冰封雪蓋的大地不一樣,天色一暗便成了一條黑色的巨蟒,南北首尾似乎直通向天盡頭。


    雲沉風惡寒氣徹骨,路上出現了一個孤零零的單騎旅客身影,**馬很是結實雄壯,以堅定沉實的腳程,蹄聲踏踏,一步步朝著城裏的方向而行,似乎他一人一騎才是天底下唯一的生物。


    三片瓦皮風帽,放下掩耳僅露出雙自,身材修偉,穿了一件及膝的翻毛獸皮大氅,馬背上馱了一個走長途的旅行用背囊,腰間有成殮金錢的布襄和一把黑布包裹近二尺長,掌寬的家夥什。像劍卻非劍,因為他要比單手劍寬,也比雙手大劍短上兩倍有餘。


    露在外麵的一雙大眼愉在暮色暗沉中,似乎有隱約的精芒閃爍,像是暗夜中的猛獸眼睛。


    雖說不遠就是府城,但在這種亂世當中,單人行旅走在這條大官道上趕夜路還是很危險。連年天災不斷,**連綿,亡命之徒日眾,大白天一切祥和正常,可是到了晚上,聚結成小股強盜的所謂盜群在城外的田間村落附近出沒無常。此時,正是亡命之徒們,流竄打劫的好時候,旅客碰上了,保證屍體深埋在野地荒泉之下,永遠從世間消失無蹤。


    他以沉穩的步伐,昂然向城裏挺進,不理會天色,更不在乎天寒地凍的惡劣天氣。


    他一雙手也暴露在徹骨寒風中,與其他戴皮手套的旅客不同,手大指長,膚色在冷風中依然紅潤。


    申時末,才進到城裏。進入宏盛老店的店門外廣場,下馬到了掛馬欄,將韁繩交給接待的店夥。


    信手撩開遮頭蓋臉的風帽,露出了年輕英氣的麵龐,友善的衝店夥計打著招呼:“小二哥,此間還有上房吧?”


    年輕旅客一麵解馬包,一麵解鞘袋向店夥問:“旅客真多,我不想睡大統鋪。”


    “客官請放心。”


    店夥牽著坐騎客氣地回答:“旅客是很多,但睡大統鋪的苦哈哈多,住上房的卻少,還有五六間上房呢!客官辛苦,從南麵來?”


    “嗬嗬!小二哥怎知我打南麵來的?”


    “客官的官話帶有南方地麵的口音。”


    “嗬嗬!猜對了。”年輕旅客一團和氣:“其實咱們南方口音跟王都官話很近,相差的並不是太遠,雖然有些土味兒腔尾,但也是各有不同韻味互不搭調,互相聽起來也不怎麽太吃力,因此兩地的僻鄉村老到了大城市,那股子土頭土腦味,不仔細聽還是聽不出來的。”


    “話是這麽說,但也有人說是愣頭愣腦……”店夥突然發覺失言,臉一紅,伸伸舌頭做鬼臉,牽了坐騎開溜。


    這位年輕旅客,似已表明是南麵來的客人。


    其實用不著他自己有意無意地宣揚,店裏的旅客流水簿上,必定登記他一切詳細的旅行資料。


    落店或旅行,或者做小行商穿州過府,必須有兩種合法證件:府城核發的路引,類似於身份與旅行地區的通行證,和所攜行囊物品的憑單,也就是貨物另需關卡的稅單。


    他在櫃台上有登記的來處,隻要有門路,想打聽一個人的底細並無困難。


    櫃台管事登記他的姓名是段一刀,行腳客商,二十三歲,姓名很普通,沒留下多少印象,隻是讓人覺得這位行腳客商像傭兵更像是商人。


    落店後洗漱畢,天色也剛剛黑下來,離開晚飯還有段時間,感覺尚早,他穿了件天藍色的抵腳棉袍,肋下夾了黑布包裹,也沒戴風帽,頂風冒雪的就踱出了宏盛老店,在城裏逛了一圈。


    城裏確實城外熱鬧,街道寬闊商肆林立,市容整潔,來回過往的人流也是摩肩接踵。在城裏穿街過巷的走了好長時間,近酉時初,才滿臉失望之色的回到店裏。一入店,就直接喊來了店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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