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刀現在整個身體都伏身趴在了狂奔不止的馬背上,先前的突圍可以說是已經耗盡了他體內所有的力量。身形隨著健馬奔跑時的顛簸一上一下的起伏,此刻的他完全是憑著軍人的那種堅韌頑強的意誌在死撐著,剛才的突圍計劃可以說是做的可圈可點,但他還是高估了己身的攻擊威力而低估了對方的攻擊效能。身上受到的傷害要比事先預想的要嚴重的多!


    千隙之際機會的準確把握終於使得他暫脫了困境,但自身的危局也跟著來了,身體上的傷勢必須馬上找地方醫治,此次的逃生大概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跑得最快的一次,經驗、機敏靈活的反應和身手缺一不可。說的難聽點兒。他可是把吃奶的力氣也全部用上了!


    老天爺保佑,隻要出了村子以後就好了,因為這一帶人煙稀少,村子周圍全是荒野,雜樹叢生,灌木枯枝遍地,野草扶疏,高的都快趕得上**的肩膀頭子了,健馬吃痛狂奔,速如風馳電掣,隻是在漆黑的夜色裏根本就摸不準方向。


    天宇中黑沉沉,隻有稀疏的星光點點。月亮更是不知道躲到了那裏,估計也是被人間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相互搏殺給嚇著了,連一絲兒影子沒見到。夜風略過樹梢,枝葉亂搖發出簌簌的亂響,跑在這種地勢自然的環境裏剛好可以亂人耳目,無形中就填加了逃命的保險係數。也正好是逃生的好機會。


    不知道逃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在何處,但以健馬負痛奔跑的速度來看,估計暫時擺脫追兵應該是問題不大。


    緊繃的神經一放鬆,剛想鬆口氣,一陣陣頭暈目眩和撕心裂肺的巨痛立刻一撥接著一撥潮水般的湧了上來。頭腦昏沉、眼冒金星。身體愈來愈沉重,胸背像是壓上了可怕的重物。疼的都有些麻木了。暈眩和脫力感擊潰了他殘剩下來的逃生意誌。


    這一瞬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似乎消失了、幻化了!變成了一葉浮萍,變成了隨風消逝的漫天沙塵,再也感覺不到了自己的存在。


    天不轉、地旋,天不暗,地昏。周圍所有的一切都顛倒了,天宇間也不在是黑色,而是一片灰蒙蒙的、穿插閃爍著耀目光線的迷幻空間。空間內似有仙樂繚繞,耳邊也隱隱傳來了一陣陣迷夢梵音似的怪響,靡靡之音使段一刀忘卻了身體上的疼痛,忘卻了身邊所有的一切。而且盡頭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吸引和呼喚著,越是掙紮逃避。呼喚的聲音就越大、吸引力也越強。眼皮忽然變得似有千斤重,極其強烈的困意鋪天蓋地的襲來,神智昏迷的速度明顯的在加快。


    他迷迷糊糊中也感覺到有點不對了,心裏也不斷的提醒自己!千萬不能閉上眼睛,現在隻要一閉上眼睛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可意識和身體上的反應跟本就沒有同步,身體上的反應明顯是要快於大腦當中愈發遲鈍的意識。


    眼皮越來越緊也越來越沉,勉強的睜開幾次之後漸漸的合上了。神智即將徹底陷入深度昏迷。唉!他隻要徹底昏迷過去的話,那麽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剛剛開始的旅程就可以畫上句號了!


    倏然,一股蘊涵著凜冽肅殺之氣的森寒陰冷氣流順著右手迅速傳到了段一刀的腦海深處。隨之邇來的還有一絲霸道之極的狂野氣息直憾心神,金戈鐵馬、刀槍劍鳴的轟擊聲、戰場上的撕殺呐喊聲仿佛炸雷一樣在耳邊連聲霹靂。(.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形成了滾滾沉雷似的轟鳴聲將段一刀瀕臨崩潰的神智自破滅的邊緣猛然拉了回來。同時也將他自死亡的邊緣線上拉了回來。


    “啊!”大吼一聲的段一刀猛然從馬背上坐了起來,渾身上下就跟被水淋過了一樣。從頭到腳都被冷汗浸個透,再被深夜裏的涼風一吹,禁不住的一激靈。整個人暫時清醒了一大半兒。


    剛才浸入心神的那股氣息他駭人了!那仿佛根本就不是人擁有的氣息。是神!是來自地獄的魔神!在他的眼前不存在任何的生命氣息。有的隻有是毀滅!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間,但是給段一刀的感覺仿佛身臨在地獄一般。聲音、光色甚至連血腥味兒都是那麽真實。感覺胸腹呼出來的全是惡心的腥氣。


    奇怪,自己的腦海了怎麽多了這麽一股駭人至及的感覺,晃晃昏沉沉的腦袋想把這種可怕的感覺拋出去,暫時先不想了,籲的一聲,勒住了馬韁繩。減緩了奔跑的速度,任由他健步小馳。


    踢踏、踢踏、踢踏、馬蹄聲在寂靜的曠野裏傳出去老遠,天邊漸漸的隱現出了魚肚白。


    段一刀晃悠著上身,搖了搖暈忽忽的腦袋,心裏琢磨:看起來天就快亮了。隻要找到人家兒我就得救了!


    深深吸入一口氣,感到胸部憋悶的難受極了。吸一口氣也感到吃力了,幸好沒有太強烈的痛楚感覺,這就說明內腑髒器沒有受到嚴重的創傷,應該隻是被震得暫時離了位。


    可是左肩和左胸的沉重麻木感不是好現象,麻木的沒有了任何的知覺,很像是中了什麽毒的感覺。難道是那個紅衣漢子的掌風裏還帶著毒?他練的就是傳說中的那種類似於毒砂掌的功夫?


    靠!那又怎麽樣?老子的太極真氣可化解一切奇毒!可現在還是得先找找人家兒再說吧!


    鈴嘩嘩、鈴嘩嘩……恩?什麽聲音?黎明前的時候是夜裏最黑的時候,這話真是一點也沒錯,段一刀正通過自言自語的給自己的大腦上弦,用來撐著重新覆上來的暈眩感。忽然就聽到了從遠處隨風傳來的奇怪聲音,聲音很嘈雜,有點像是掛在馬環口上的馱鈴聲。


    從聽到聲音開始,就條件反射似的將刀倒提在肘後,這是習慣動作了。倒是沒有過於擔心,因為隻要自己站在這裏不動,對方就看不到……


    突、突!可沒想到跨下馬似乎是在記恨當初段一刀給他尊臀的那一下子。還或許是他也聽到了馱鈴鐺的聲音,嗅到了同類的氣息有了親切感,激動之下,突然甩動鬃毛,打著響鼻長嘶一聲,躍起前蹄,人立而起,將毫無防備的段一刀從馬背上直接掀翻在地。甩開四蹄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飛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黎明前的夜色當中。


    身體被猛貫在地上的段一刀,全身被震得如同散了架一樣,嘴裏一邊咒罵著那個卑鄙的四條腿的家夥,一邊掙紮著剛撐起上身,剛跪起一條腿,撲通一聲悶響,他又重新撲倒在地,這次倒下就再也沒有起來。


    昏倒前的那一刹那,他本能的感覺到了自己一直以來所跑的都是在一條官道上,因為地麵堅硬,不是鄉村小路上的那種土道。而且耳邊傳來的馱鈴聲和馬蹄聲也是越來越近了。


    心裏一寒。慘然道:“完了,這下連最基本的反抗能力都沒有了……”


    可惜現在的天色太黑,而他又是趴伏在地的,無法轉臉抬頭察看來得是什麽人。便昏了過去。


    無知無覺的過了多久也不知道,一震鳥語將他驚醒,睜開雙目,便看到了耀目的朝陽,天亮了。


    段一刀剛想用手遮擋住刺眼的陽光,猛然間想起了昨晚的險境,悚然而驚,剛想挺身而起,卻恐怖的發現自己現在渾身無力,橡是癱瘓了,手腳不聽指揮,甚至於連將頭抬起也是力不從心。


    身體的疼痛和左肩、左兄的麻木沉重感消失了,隻是渾身虛弱而已。耳邊出來車輪滾滾的軲轆聲和車軸轉動時的摩擦聲。自己象是躺在一個什麽車上,脖子僵硬的很,轉動不了,隻能是暫時直著向上望。


    晴空萬裏,眼角餘光可以隱隱瞄見一些刷刷後退是枝葉。看來是沒落到那些人都手裏,可又是誰救了自己?這是要到哪去啊?


    恩?身上的衣服好象被什麽人是換過了,血腥味沒有了,現在散發出來的是一股子淡淡的藥香,調和幾次呼吸,除了胸口和肋骨那些老傷還在隱隱做痛仍有點憋悶的感覺以外,其他都完好,氣機也是順暢流利了好多,看來救自己的人應該是個行家。剛要閉目運行幾遍體內的真氣。突然聽到了馬蹄聲,正從不遠的地方向他躺著這輛車接近。


    還沒想好要跟人家說什麽。這萬一要是問起來自己的身份和這身傷勢是怎麽來的?那該怎麽回答?一時之間沒有想好怎麽應付接下來場麵,所以幹脆閉上雙目假裝昏迷沒醒過來呢。先聽聽他們說什麽?保不齊還能從他們的交談中知道是什麽人呢!


    雙目緊閉,放鬆身體,調整好呼吸,默運太極真氣,力聚雙耳留意四周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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