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說道:“一份是上門教人刺繡,那戶人家有三個女孩,大的十五六歲,兩個小的已經十一二歲,一家子老老少少加上十幾口人,飯都要吃不飽了。”


    “她們的娘想著,學了刺繡,也能給大戶人家縫縫補補貼補家用。”


    “日後若是嫁了人,也是門手藝。”


    “這份工作清閑,三個女娃也聽話,您的刺繡手藝我見過,絕對能教的過來。”


    “另外一份就比較辛苦,是去育兒堂教孩子。”


    她臉上明顯帶著一點嫌棄:“那些孩子都是之前在城裏乞討,沒爹沒娘的娃娃,調皮的很,為了口吃的纏著大人不放,有的還偷錢包搶吃的,惡劣的狠。”


    林芝驚訝:“這樣嗎?”


    劉媽點頭:“可不是,那些娃娃頭上還有虱子跳蚤,身上整日髒兮兮的,大的小的都有,在育兒堂裏吵吵鬧鬧的,尤其在外麵野慣了,難管教得狠。”


    見她似乎對育兒堂更感興趣,不由建議道:“林小姐您脾氣好,又瘦瘦弱弱的,還是去教刺繡比較好,女孩子文靜聽話,您隻管教就行省心。”


    林芝卻問起了育兒堂更多的事,以及地理位置,正巧,就在關駿章教書的學校不遠處。


    但她更在意的,記得書中劇情裏提過,這個育兒堂其實是關景崇建的,以前城裏街上總有些無家可歸乞討的孩子,他嫌棄他們影響市容,就讓人弄了個育兒堂。


    把孩子集中起來,放到一個院子裏養,省的在外麵四處問人要錢。


    這事也是那日和關駿章吵架,關景崇隨口說‘他那麽好心怎麽不對街上乞討的人發發善心’她才想到此事,這才借著尋找工作的機會,去問劉媽。


    劉媽在關家工作已經許多年了,各種渠道消息多,讓她牽線準沒錯。


    通過這兩天接觸,她發現,關景崇這人性子硬得很,想要和他靠近一步很難,而且他每天一大早就出發不是去軍營,就是跟城裏的高官或者洋人,還有其他省的大帥們交鋒。


    直到很晚才回家,也就前兩日估計是她剛來,他才回家早點。


    兩人接觸的時機實在太少。


    她自然要多造些見麵的機會,而目前來看,隻有這個育兒堂合適些,也符合她的身份。


    “聽您方才講的,也不知是誰建的這育兒堂,真是好心,給了孩子們遮風避雨的地方,我雖沒什麽能力,也想幫幫忙。”看著劉媽道,“我想去育兒堂,劉媽,就麻煩您了。”


    劉媽沒想到她會去育兒堂,畢竟她都把育兒堂的壞處說了,一般姑娘都會選更輕鬆省心的,而林小姐卻選了這裏。


    不過想想也是,聽說林小姐家中隻是普通農戶,不算富裕,自然也就沒那麽嬌氣。


    想了想說道:“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您想去他們歡迎還來不及呢,這樣,明早我親自陪您去一趟,若是覺得不合適,咱再去另一家也行。”給了她一個反悔的機會。


    林芝沒拒絕她的好意:“好,都聽您的。”


    劉媽笑得更真誠,此時天色已晚,她不再多說,讓林芝好好休息就趕緊下了樓,林芝看她走遠,也關上門休息。


    翌日,林芝早早起床,從衣櫥裏選了條素色旗袍,頭發用根荊釵挽發在腦後,下樓和關景崇吃早餐,吃到一半關景崇已經吃完說了句讓她慢慢吃,拿著外套就出了門。


    她吃完,等到七點左右準備和劉媽出門,誰料這時給司令府送東西的人正好來,劉媽要兌貨物,一時抽不開身。


    林芝見此讓她繼續忙,問了地址後,一個人出發去了育兒堂。


    黃包車拉著她在繁忙的街道上穿行,路上都是早起的人,路過學校還看到女學生穿著藍色校服進校,男生穿著黑色的中山裝等,這個時代能上得起學,要麽是舉全家之力,要麽家裏有錢。


    明顯,大部分的學生都是家境還算不錯的,才能上得起這種學校。


    車夫又拉著她走了一段路,在一個小巷子裏看到了一個宅院,說‘就是這了’拿了錢離開,林芝走向院門,裏麵傳來孩子們的吵嚷聲,還有哭聲,以及婦人的怒罵聲。


    抬手敲門,沒人來開,索性直接推開門:


    裏麵果真十分熱鬧,一個年紀四十多的婦人懷裏抱著個一兩歲的孩子,正滿臉怒火地讓兩個孩子打架的孩子停手,周邊還站著十多個孩子,男孩女孩,大的小的都有。


    看到她後抽空問了什麽事。


    林芝掃了眼大概至少二十個孩子,屋裏好像也有聲音,便說明來曆:“聽說您這裏招老師,我是來應聘的。”


    說話的功夫,掐架的兩個男孩死活不鬆手,被婦人一人給了一個巴掌。


    她不由感歎,這麽多孩子,卻隻有這婦人一個在這裏看著,哪裏能管的過來,估計找老師,也是想讓人分擔一下。


    ‘不鬆手早飯就都別吃了’威脅這麽一句,婦人把懷裏的孩子交給人群中明顯更大一點,大概十歲左右的女孩,然後朝林芝走來:“去屋裏說。”


    進屋後,坐在桌邊凳子上,總算安靜了些。


    婦人自我介紹:“你叫我王嬸就行,這裏確實要招個老師,教孩子識字,偶爾也幫我管一下他們。不過情況你也看到了,吵得很。這些孩子都是在街上乞討,一時難改。”


    打量她細胳膊細腿,道:“不過你也別怕,不聽話就打,不敢打就喊我來收拾,然後工資,每個月十五塊,姑娘你覺得咋樣?”


    怕她不滿意,說道:“這育兒堂是衙門那邊的大人建的,給的錢就那麽多,除了吃喝,能給的就這麽多了。不過你也不用教太高深,讓他們識個字就行。”


    畢竟一開始就是讓他們識字罷了,一個月十五塊大洋也夠普通一家子花費,省著點還有剩餘,原本想著來的隻要認字都行,沒想到是這麽個秀氣漂亮的姑娘,跟以前大戶人家的大家閨秀一樣。


    但還是希望她能來,畢竟她一個人照看實在力不從心,想找個人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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