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到褚吉回京沒多久,就拖家帶口去燕京任職,梅姨娘也跟去了,她年紀大了,隻想和兒子孫子在一起。


    林芝送人上船走遠,回到侯府看到被人攙扶顫巍巍的方氏,有點擔心她影響了兒子的舉人試。


    結果真是不經念,沒過多久,方氏就不太行了。


    她艱難伸出手,仿佛回光返照:“月兒,林氏,不要讓月兒進門,把她趕走!”抓林芝的手十分用力,“那個賤人害了我。”


    林芝看向褚景,方氏此事卻鬆開了林芝的手,看向褚豐饒:“祖母對不住你,當初差點害你不能生下來,你可怪祖母?”


    褚豐饒搖頭:“祖母,孫兒怎會怪您?您好好的,等著孫兒娶妻生子。”


    方氏笑了,顯得幹瘦的臉恐怖:“林氏無用,隻生了個沒用的閨女,以後府裏就靠你自己了乖孫,二房的人,你也別放鬆,他們就惦記著你爹的世子之位。”


    林芝·褚景·褚豐饒……


    褚文君俏臉憤怒,氣死了,說誰沒用呢!


    褚侯爺氣勢十足:“聽她瞎說什麽?!都出去,我在這裏陪著她就行。”


    褚景等人哪能讓他一個人待在這裏,褚侯爺卻把他們都趕了出去,一個人守著,大概到天快亮的時候門被打開,褚侯爺臉色平靜:“讓丫鬟進來收拾一下,晚點都見最後一麵吧,褚吉那邊,也給信去。”


    褚吉是當官的,甭管和方氏關係怎麽樣,作為他嫡母他就得回來守孝。


    否則言官一個‘不孝’下來,他的官得被壓個幾年。


    於是褚吉剛到燕京還沒安度好,又被一封家書招回了京城,整個侯府都掛滿了白布,人來人往在哀悼。


    褚豐饒褚文君和褚吉的兩個子女都哭得眼睛都腫了。


    林芝看到褚文君那小機靈鬼偷偷分給哥哥和堂哥堂姐洋蔥,讓他們哭得像些,結果被堂姐不客氣掐了一把,哭得真情實意。


    她無語,這丫頭在這裏也搞小動作,也不怕被發現。


    不過,侯府真心為方氏哭泣的,恐怕隻有褚景和褚豐饒了,一個是親娘,一個自小被教導要孝順長輩,哭得不用力,卻看得出很難過。


    至於她自己,也掉了幾滴眼淚,但不多,純純看在夫君和兒子的麵子上。


    停靈七天後下葬,緊接著褚景便請旨為娘守孝,陛下卻沒批準,這幾年他身體逐漸衰弱,勉強撐了五六年,現在必須要宣布退位給太子了。


    褚景作為尚書,這個時候必須在朝堂上,幫助新帝穩固朝廷,責無旁貸。


    褚景和褚吉隻能戴孝回到朝堂上,很快,陛下準備退位的消息傳出,許多人頓時坐不住了,尤其這些年跟侯府越走越遠的褚柔,給侯府遞消息。


    不甘心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太子登基,自己的兒子隻是個親王。


    褚景自然不會理會,褚柔恨極了他,不甘心地大鬧皇宮,指責太子聯和太醫給陛下下藥,說要徹查,讓大家知道真相。


    結果卻被皇帝讓人堵住嘴拖了下去。


    陛下當眾拿出聖旨,宣布太子是下一任帝王,臣子們高呼新帝萬萬歲。


    -


    新帝登基,如林尚書等一批老臣辭官,褚景順勢進入內閣,開始首輔之路。


    褚吉也回到燕京,當他的刺史,至於褚豐饒,要為祖母守孝三年,三年後才能重新參加科舉,不過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三年後。


    褚豐饒參加舉人試,成為舉人,接著是進士,殿試上成為狀元!


    不過他已經二十多歲,最為重要的便是娶妻,因此聽他爹的話進翰林院當一個七品編修,緊接著便娶了早就定下的娘子,一位官家小姐。


    而褚吉此時也調回了京城,被右相極為重視,當作繼承人培養。


    這麽多年過去,侯府裏隻剩長房一脈,三房當年仗著褚柔成為妃子,不屑再住在侯府,早就另開府邸出去住了。


    二房見三房走了,正好二老爺要去任上,也就帶一家子走了。


    褚吉便帶著妻兒住回侯府,兩方都是和氣之人,而且心中想著親近,自然相處的十分舒坦,至於嫡庶——褚吉如今的成就,早就沒人會再議論這些。


    外人隻會念他們兄弟感情好,互相扶持,才能走得更遠。


    小輩裏,褚吉的兒子也成了婚,女兒褚雯卻一心想要經商,根本不想嫁人,她開的酒樓燕京、京城、並州,都有,十分有能耐。


    至於褚文君,她素來喜愛風花雪月,所以整天在院子裏寫一些酸詩。


    林芝見她認真,便弄成冊拿到鋪子裏,誰若看便看,誰知道竟然還受到了不少人追捧。


    褚文君愈發上心了,之後不斷創作,一篇篇屬於‘文淵舍人’的詩詞在文人間流傳,直到後來她遇到誌趣相投的男子成婚,依舊在創作,成為唯一一個不露麵,卻在文壇上有著地位的詩人。


    不過她愛玩,先開了個男子名字,後來又以女子筆名寫詩。


    女名一開始不受人接受,但漸漸許多人都被她的才華吸引,承認她的文采,比大多數男子都厲害。


    而這時,她惡趣味地將另一個筆名也是自己引人發現。


    一眾喜愛‘文淵舍人’,卻對女名不屑一顧的文人大受打擊,瘋狂大叫著不可能,不相信!


    褚文君便親自參加詩會,讓他們大開眼界。


    當時林芝和褚景在包廂,看在褚文君跟一大群男子唇槍舌戰,絲毫不見平時的柔弱,反而字字珠璣,讓人啞口無言。


    “看,你女兒多威風。”她戳著褚景手臂。


    褚景唇角上揚,很滿意:“一群男子,辯不過一個女子,進入朝堂也是無用之人。”


    林芝……你就寵你女兒吧。


    兩人沒露麵,悄無聲息地從後門離開了,這是屬於褚文君自己的戰場,她不必仗著褚首輔女兒這個名號,便能讓一眾男子俯首稱臣。


    回到侯府,林芝便被一個肉嘟嘟的小家夥抱住腿:“祖母。”


    林芝……誰懂啊,她居然成祖母了。


    褚景把孩子抱起來:“你祖母力氣小,日後動作輕些,知道嗎?”轉頭看著林芝眼中含笑。


    林芝也笑了,對小孩道:“對,讓你祖父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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