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旦這日,侯府眾人在主院一起用膳,之後下人來報世子爺和二少爺送的賀歲禮到了,命人搬進來除了各院單獨的包裹,還有來自江州的鹹魚和並州的幹果。


    眾人……這幾年兄弟倆為了當地的收益,想盡辦法銷往京城,索性效果還不錯。


    梅姨娘拿到包裹就待不住了,迫不及待想回去看看親孫子和兒媳的消息,不錯,褚吉到並州沒兩年就娶了那位上輩子的妻子,還生了個孫子。


    褚侯爺也不廢話了,讓他們回去,反正飯也吃完了,話也說完了。


    回到如意院,林芝和兒子一起打開包裹,各種江州孩子們的玩具還有婦人愛戴的首飾,雖不貴重,卻是滿是褚景的心意。


    母子倆都很喜歡,裝到各自的寶箱裏,小豐饒此時忽然想起:“娘親,兒子已經學會一千大字,爹什麽時候回來?”


    林芝……“真的嗎?明天娘考考你。”這麽個小不點,竟然真學會了,失策失策。


    褚豐饒無所畏懼:“好!明天您別忘了。”


    第二天侯府要招待前來拜訪的褚家親眷,小豐饒被褚侯爺帶在身邊炫耀,被這個爺爺逗逗,被那個叔叔哄著問話,等忙完早就困得趴在祖父身上睡著了,那兒還記得。


    十五,林芝跟著方氏進宮參加宮宴,同時也去探望一下褚柔。


    褚柔如今住在德妃的宮殿,或許等她生下孩子才能獨住一宮,兩人先去拜見德妃,之後才進了褚柔的殿內。


    褚柔坐在貴妃椅上,穿著樸素臉上不施粉黛,扶著肚子臉上帶著母性光輝的笑容。


    等她們拜完後,才笑著讓她們別多禮,方氏和林芝都笑著說‘娘娘客氣,禮不可廢’,褚柔似乎十分滿意,然後問起侯府的事等。


    直到宮人進來說宮宴要開始了,褚柔才起身說:“那伯母咱們也過去吧。”


    兩人跟在她後麵,看她被宮人扶上轎子,歉意地看著二人:“陛下念我有孕,特意允了我乘轎子,勞伯母和嫂嫂走在後麵了。”


    方氏和林芝能說什麽,隻能道:“娘娘懷有龍嗣,應當的。”


    於是兩人便一路跟在轎子後麵,直到進了宮宴和褚柔分開,去侯府所在的位置,都不由鬆了口氣。


    林芝心想,這褚柔進宮幾年沒有孕,終於有了孩子,張狂也正常。


    但……怎麽看還是不太舒服。


    宮宴上的東西沒什麽好說的,都是冷菜,根本不好吃,就看表演聽大臣給皇帝說祝福語‘天下太平,陛下千秋萬代等’,不過期間皇後娘娘給侯府這邊送了菜來,引得人人觀看。


    春耕日時林芝和這皇後見過,後來沒見再,她和陛下差不多大,有個兒子,也是太子。


    她特意看了下,陛下今年大概三十多歲,太子也還是個少年,正襟危坐地坐在皇帝下首,離得遠看不清長相。


    不過他命不好跟在陛下出巡,結果染上病疫,沒救過來死了。


    自那之後,皇後一蹶不振,一心念佛,皇帝一直沒有再立太子,幾個皇子鬥爭厲害,死的死傷的傷。


    最後反倒褚柔的兒子成了最後贏家。


    不過這些暫時和她沒關係,她兒子才兩歲多,褚景也還在外當官,有事也輪不上。


    林芝幾乎沒動筷子,等到宮宴結束,便跟著方氏出了宮。


    不過坐上馬車時,她明顯看到方氏臉色不好,估計是壓抑了一個晚上,畢竟褚柔讓她一個長輩行禮,雖說褚柔成了皇帝妃子,理當如此,但心裏還是很難受的。


    回到侯府,各自回院子休息,隔日,林芝帶著兒子回娘家。


    林尚書問起褚景可有書信來等等,他是個清瘦的中年人,文人打扮,對林芝這個女兒還是很關注的。


    “前兩日剛送東西回來。”林芝道。


    林尚書摸著胡須點頭:“陛下年前在朝會上說他功績不錯,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能回京了。”他是工部尚書,朝堂上的大小事動向,基本了解。


    林芝便笑了:“世子也是這麽跟女兒說的。”


    褚豐饒耐不住,撲過去扯住林尚書的衣袍:“外祖,饒兒想看您畫蛐蛐,快走快走。”


    林尚書彎腰將外孫抱起:“看外祖畫沒意思,今日讓饒兒自己畫怎麽樣?”他向來縱這個外孫,反正還是孩子抱一抱也沒事。


    褚豐饒拍手:“好呀好呀!”


    一老一少說笑出了正廳。


    林芝便和丁氏說話,午時也是在尚書府用的膳,直到晚上才離開。


    這兩年她不時會帶兒子回來小住,但如今過年,侯府也忙,自然是要回去的。


    這般忙忙碌碌,直到過了元宵,清明,春耕來臨,整個侯府又全家出動去跟陛下一起曆春耕,忙完,春雨淅淅瀝瀝下來,莊稼長出來。


    某個離家的人,也坐著馬車,姍姍回到侯府。


    彼時,小豐饒剛練完娘交代下來的字,帶著兩個小廝滿府閑逛,走到門口,發現門口停著一輛破舊的馬車,後麵還裝了滿滿當當的東西。


    他立刻撒腿跑過去:“你們是誰?”


    任江把東西卸下來,轉頭看到一個穿著春衫的胖娃娃,十分威風地昂著頭問自己是誰,一眼便瞧出是主子的兒子。


    “任江,拜見小公子。”他彎腰含笑行禮。


    褚豐饒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忽然道:“我知道,你是我爹的侍衛,還有兩個任湖,任河,對不對?”


    任湖從後頭露出腦袋:“喲,小公子還知道我等。”


    褚豐饒點頭:“那當然!我記性好,娘說一遍我就能記住。”四處張望,“我爹呢?我爹是不是也回來了?”


    任江道:“世子已經進去,想必是去找你娘了。”


    褚豐饒眼睛一亮,轉身就跑:“那我去找他們!”


    如意院,林芝躺在軟榻上曬著春日的暖陽昏昏欲睡,忽然感到陽光被擋,睜眼就看到某個男人逆光而站,居高臨下看著她。


    林芝眨眼:“……褚景?”


    褚景俯身兩手放在她腰側,目光灼灼:“夫人,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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