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圖一掀簾子就向外走,麵前的雨幕出現一絲波動。多年的戰鬥生涯使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作出反應,身體急往後退,盡管隻來得及閃開不到一公分,但已經足以將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一柄彎成新月狀的彎刀閃電般劃過他的脖頸,在咽喉處留下一道血痕。


    “喝!”穆圖不給襲擊者繼續攻擊的機會,大喝聲中雷霆一拳已砸向麵前。盡管看不到襲擊者的樣子,但他知道對方就在那裏。


    空中傳來滲人的骨骼斷裂聲,夾雜著尖利的慘叫。一個生物從陰影中倒飛出去,深陷進泥濘的土地中,落地之前就停止了呼吸。


    穆圖走前兩步,注視著死去的生物。它長著暗夜精靈般的麵孔,除了臉頰和手掌外,全身都覆蓋著厚厚的深色毛;頭上還有兩根細長的尖角,彎曲的雙腿下是一對山羊般的蹄子。


    “什麽鬼東西?”格雷幹抓著戰斧衝出來,見到襲擊者的模樣便大叫起來。這時營地周圍也出現了三三兩兩的敵人,他們當中一些身材強壯的正在和驚醒的水手激烈交戰;還有幾個像是施法者的站在遠處,不時有水手毫無預兆地倒下,大概就是他們的功勞。


    俄塞姆一箭將一名敵人釘在地上,看到穆圖幾人便向他們跑來。


    “誰在攻擊我們?”穆圖問道,他從沒見過這樣奇怪的生物。


    高等精靈的臉色有些怪異,遲疑了一下說道:“要是我沒猜錯,他們是一群被稱為薩特的**生物……”


    “薩特?”穆圖詢問的目光轉向巴菲特,希望從他那裏得到關於這些生物的進一步介紹,然而牛頭人也露出疑惑的表情,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他們,不過他們看起來很像是精靈……或許隻是個巧合?”


    “不,您說的沒錯。”俄塞姆接著說道:“他們和我們一樣,有著共同的祖先。不過許多年前他們就已經不再是精靈了……”


    “嘿!逮到你了!”格雷幹突如其來的喊叫打斷了斥候的說話。等其他人注意到他的時候,矮人的斧頭已經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腥臭的血液飛濺出來,一名薩特的身形逐漸顯現在雨幕中。


    這樣的天氣對於習慣潛行的人來說簡直糟糕透頂,雨簾使他們的隱蔽能力大打折扣。矮人正是現了他在雨中接近的身影,凶猛的攻擊幾乎將他劈成兩半。“**!”格雷幹補上一斧,將薩特的腦袋砍下來。


    “關於他們的來曆稍後再說,現在先把這些膽大妄為的襲擊者幹掉。”穆圖毫不懷疑俄塞姆對於薩特**的定義,光是毫無來由的偷襲已經使他非常憤怒。


    這時越來越多的薩特從四麵八方衝進營地,看起來足有上百個,幾乎是穆圖等人的兩倍還多。水手們各自的戰鬥力都還不錯,但卻缺乏足夠的協同訓練,加上又是被突然襲擊,手忙腳亂之下被分割成一個個小塊,紛紛陷入苦戰。但這樣的局麵馬上就被徹底打破,因為穆圖等人也加入了戰鬥。


    穆圖縱身從幾名水手頭上越過,像一頭俯衝而下的巨鷹,落地瞬間出一聲巨響,強有力的拳頭將兩名薩特的腦袋深深砸進泥土中。接著抓起身邊一名試圖攻擊自己的敵人,額頭狠狠撞上對方鼻梁。薩特慘叫一聲,整個麵頰陷了進去。不過穆圖也並不好受,薩特的血液有種嗆鼻的腥味,要命的是現在這種東西沾滿了他的額頭。


    厭惡地抹去正順著臉頰流淌的血水,穆圖突然覺得胸口一陣劇痛,一股炫目的藍白色火焰衝破外衣,從胸腔鑽了出來。如果換在平時,他或許會認為這股火焰的色彩非常豔麗,但現在卻隻有鑽心的灼痛在折磨著他。顯然,他表現出的戰鬥力引起了薩特法師的注意。


    “哼……”穆圖冷笑著,這樣的攻擊雖然令他感到痛苦,卻無法造成多少實質上的傷害。濕瓦天生就擁有同暗影和火焰的親和力,作為蘭德尼絲的兒子,穆圖自然也不例外,當初在安多哈爾時,就是這種能力使他在烏索恩的烈焰震擊下逃過一劫。


    一隻手按上正在噴湧的烈焰,就在那名薩特法師驚詫的目光中,穆圖緩緩將火焰吸進體內。


    “奇怪嗎?”下一秒,穆圖冷峻的麵孔已經貼在薩特臉上。法師恐懼地看著他,喉頭不住格格作響,眼睜睜看著穆圖從他體內抽回手臂,連帶著將他的內髒拖到地上。


    就著法師的身體拭幹淨手上的鮮血,不遠處一名薩特引起穆圖的注意。他並不像其他薩特那樣赤身**,而是穿著一件褪色的長袍。盡管長袍已經十分破舊,但上麵精美的花紋和嵌有魔力的絲線還是說明他與眾不同的身份。不管怎麽說,從他那裏或許能得到些有用的東西。穆圖想著,飛快地衝過去。


    那名薩特也察覺到穆圖的到來,臉上出現一絲惡毒的笑意,手中散黑色光芒的短杖指向穆圖,漆黑的魔法能量噴湧而出。


    穆圖猛地加,避開對方的攻擊,身後被魔法擊中的地方,連大地也開始腐爛,變成爛泥樣的一塊。


    那名薩特似乎對自己攻擊居然落空有些意外,嘴裏咕噥著,一道閃電從天而降,正劈在穆圖肩頭。穆圖被打得一個趔趄,迎麵向地上倒去。倒地瞬間右手在地上奮力一撐,身子向上彈起,轉了個圈穩穩站在地上。


    肩頭傳來陣陣焦臭,穆圖扭頭一看,那裏的肌肉已經變成深黑色,露出血淋淋的骨骼。傷口處蕩起陣陣漣漪,肌肉仿佛液體般開始流動,那是永恒之水的力量在修複受損的軀體。劇痛刺激下,穆圖額頭青筋暴起,雙腿奮力一蹬,迸出爆炸般的力量,直向那名薩特撲去。


    薩特滿臉驚異,剛才的魔法就是戰爭古樹也會被劈開,可這個人除了肩頭受創不輕外,竟像是沒受到太多傷害,眨眼間就撲到眼前。


    薩特出一聲短促的尖嘯,穆圖碩大的拳頭已經砸到麵前。一聲悶響過後,地麵出現一處半米見方的淺坑,穆圖攻擊落空,那名薩特早已閃現到十幾米之外。


    見這夥人戰鬥力驚人,為的薩特有些後悔這次草率的攻擊,繼續拖延下去恐怕會損失慘重;加上後麵還有追兵,撤退成了此時最明智的決定,於是再不遲疑,出一聲尖細的哨音。正在和水手們廝殺的薩特齊聲尖叫,一些體型魁梧的便率先撤出營地,隻留下少數瘦小的薩特殿後。頃刻間營地中隻剩下寥寥幾名薩特,被水手們團團圍住。


    一名薩特露出陰險的笑容,“以哈維斯的名義,你們終將在他的詛咒下痛苦地死去!”人群中突然升起刺鼻的濃煙,並迅向周圍擴散。水手們本能地向後退去,以躲避煙霧的侵襲,包圍圈一點點向外擴大。


    格雷幹砍倒一名試圖逃走的薩特,接著便注意到營地中央的情景。


    “他們要逃走了,做點什麽!”矮人向巴菲特喊道。


    牛頭人眉頭微皺,他看到幾名水手試圖衝進煙霧中,捕捉殘餘的敵人。但他們馬上慘叫著退了出來,那股煙霧異常刺鼻,在吸入身體後,似乎整個胸腔都在燃燒。


    “閃開點。”巴菲特開始念誦咒語,閃電在他粗壯的手指間躍動。當水手們退開一定距離後,牛頭人的魔法射入煙霧中心,並爆炸開來。迸射的能量像一股颶風吹過,煙霧逐漸變淡。


    水手們齊聲歡呼起來,牛頭人卻沒有表現出絲毫喜悅,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他注意到原本薩特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那些山羊般的生物統統消失不見了。水手們的歡呼馬上被沮喪的咒罵取代,有人不甘心地用武器戳刺地麵,好像那些薩特就藏在下麵一樣。


    穆圖站在遠處,默默注視著一切。他的對手在出撤退信號後便馬上消失在陰影中,而肩頭的傷勢遲緩了他的追擊,等永恒之水的能量徹底愈合傷口時,薩特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盡管非常反感,但穆圖還是調動起惡魔能量,試圖搜尋敵人的蹤跡。當他閉上雙眼,眼前出現一幅完全由能量構成的畫麵。那些聚集在一起的能量流是隸屬於他的水手們;散著元素能量的是巴菲特;一股深紫色的混亂能量是修養中的惡魔烏索恩。似乎襲擊者已經完全退走了。


    正當穆圖打算放棄的時候,遠處一閃而過的能量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一個瘦小的身影,**的光環籠罩他的身體。不知道為什麽他移動的非常緩慢,正在向遠離營地的方向挪動。


    穆圖毫不遲疑直撲過去,注意到他動作的格雷幹等人也跟了上來。那名遁入陰影的薩特顯然沒想到有人可以現他隱匿的身影,當現有人向自己靠近時,心中抱著幾分僥幸停了下來,指望對方隻是盲目地想要追擊自己的同伴而已。但他馬上意識到,那個衝在前麵的人是直奔自己而來的。不知道為什麽,他似乎能透過對方緊閉的雙眼,感受到那股懾人的目光。


    “怎麽可能?”當穆圖鐵鉗般的手臂扼住他的咽喉,將他從陰影中拽出時,薩特心中剩下的隻有震驚。


    穆圖一甩手,將手裏的人重重摔在地上。這一下薩特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骼都被摔碎了,痛苦地大張著嘴卻不出聲音。接著一柄沾滿鮮血的戰斧架上他的脖頸,格雷幹使勁在他腰間踢了一腳,劇痛使他的身體像個大蝦米一樣蜷縮起來。


    “哈,抓了個活的。我們怎麽辦?絞死他嗎?”矮人氣憤憤地問道。無端地被人襲擊,死傷了不少人手,換成誰也沒辦法平心靜氣。


    穆圖心中怒火更勝,這段時間隨著救治艾米莉的期限臨近,他心中焦急的無以複加。但這種事不是著急就有用的,於是隻好耐著性子一點點趕路。現在薩特毫無來由的襲擊造成不少水手傷亡,已經陣亡的就算了,那些受傷的無疑會大大拖延整隊人。一想到這裏,穆圖心中的焦急化成滿腔怒火,即使是格雷幹等人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氣。


    一把將薩特提了起來,穆圖的五官因惱怒而變得扭曲。


    “畸形的怪物,現在給我一個讓你痛快死去的理由,否則……”


    薩特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以哈維斯的名義詛咒你,你們都將痛苦地死去!哈維斯會親手剝下你們的骨骼,讓你們……啊!”薩特惡毒的話語被一聲淒厲的叫聲打斷,身體在穆圖手中劇烈抽搐著,腥臭的涎水從嘴角流出,落在穆圖手上。


    穆圖麵無表情看著痛苦掙紮的薩特,盡管不太願意用惡魔力量,但如果隻是用來懲罰一下例如眼前這樣討厭的生物,他還是比較樂意的。


    持續侵入體內的力量令薩特痛不欲生,他覺得仿佛有無數把銼刀在來回打磨自己的每一寸骨骼,耳邊甚至能聽到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更可怕的是他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一點點從**中剝離,就像一把奇鈍無比的刀子切入到皮膚和肌肉之間,在那裏緩緩滑動,像**服一樣將整具**完整地從皮下取出,隻不過現在要取出的是他的靈魂。


    格雷幹等人驚疑地看著薩特的表現,在他們看來穆圖隻是用一隻手舉著對方,卻不明白薩特為什麽顯得如此痛苦。


    就在薩特以為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那股劇痛卻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以至於他懷疑剛才是不是中了幻術。


    穆圖鬆開手,看著薩特像爛泥一樣癱在地上。


    “我想你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如果不想再來一次的話,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是……是……”薩特支撐著試圖站起來,但剛剛立起便馬上跌倒在地。穆圖注意到他的雙腿似乎受傷不輕,應該是在之前的戰鬥中被水手砍傷,或許是因為這個使他落在後麵。


    這時本來有些減弱的雨勢突然又大了起來,雨水仿佛被一股巨力噴射下來,落在地上出密集的聲響。


    見一些受傷的水手在雨水中顯得搖搖欲墜,穆圖命令帶上薩特,一行人返回營地。巴菲特去檢查傷員的情況,格雷幹卻是一臉憤憤的表情跟著穆圖。


    回到帳篷裏坐定,薩特已經被困得結結實實帶了進來。穆圖端坐在中間,雙眼微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格雷幹坐在一邊,緩緩擦拭著雪亮的戰斧,昏暗的光線下,刃鋒那一點光芒格外刺眼。


    薩特不動聲色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盡管剛才見識到穆圖的厲害,卻還不足以讓這頭**的野獸完全屈服,此時他心中正轉著陰險的念頭,想要尋找機會逃出這裏。


    角落裏一個大塊頭生物突然開始蠕動,像是翻了個身。敏感地察覺到對方身上的混亂氣息,薩特雙眼頓時一亮。那股氣息有些熟悉,難道在這群陌生人的隊伍裏還有自己的同類?或者是其他什麽墮落生物的存在?如果那樣的話,或許自己還有一線生機。他這邊正轉著念頭,卻聽見穆圖緩緩問道:“說吧,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襲擊我們?”


    薩特心中一凜,連忙收回目光,心中思考著該如何回答穆圖的提問。他們這次出來另有目的,襲擊穆圖等人也不過是一時心起,原本想要給即將到來的祭典再弄幾個犧牲品,哪想到會遇上硬骨頭。可這兩件事都關係到他們的秘密,如果說出來就算這些人不殺自己,將來也難以逃過先知的懲罰。想到先知,薩特忍不住微微抖。


    穆圖等了片刻不見薩特回答,睜開眼隻見對方低著腦袋,一雙黃褐色的眼睛骨碌碌亂轉,不時露出恐懼的神色。他可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在這些令人厭惡的生物身上,之所以要詢問,也隻是想了解一下對方是否會給自己今後的行程製造麻煩。隨著艾米莉治療期限的臨近,穆圖的脾氣漸漸顯得有些暴躁,也不知道是出於對艾米莉的擔心,還是體內惡魔能量的影響。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說。”穆圖一揮手,向身後的角落說道:“他歸你了,烏索恩。”


    角落裏那個大塊頭動了動,緩緩站起身子,出隆隆的聲音:“謝謝,我正好有些餓了。”說著從陰影裏走出來。


    薩特驚恐地看著麵前的生物,就像許多年前第一次見到他們時一樣,恐懼在一瞬間吞噬了他的靈魂。


    “末……末……末日守衛……”薩特顫抖著說出惡魔的名字,“神……神靈的仆人……怎麽……怎麽會在這裏?”


    烏索恩可沒心情聽他說什麽。海灘上的戰鬥之後,惡魔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甚至無法維持人類外表,此時的他急需吞噬其他惡魔來恢複能量,而眼前散**力量的薩特無疑是很好的補品。


    就在惡魔碩大的爪子將要抓向薩特時,穆圖卻製止了他。


    “等等。”也不管烏索恩貪婪的眼神,穆圖來到薩特麵前,瞪視著他,問道:“你知道他的身份?”


    “是……是的……”漸漸從震驚中恢複過來,薩特看向穆圖的眼神多了些疑惑和恐懼。“請……請您原諒我……和我的同伴之前的無禮,但……但……”薩特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猶豫著是否該說出心中的疑問。在他的記憶中,燃燒軍團的精銳部隊通常由末日守衛、艾瑞達巫師和地獄火組成,而一些高級指揮官的近衛部隊也由末日守衛擔任,所以末日守衛,尤其是像烏索恩這樣的末日守衛的出現,通常都意味著有燃燒軍團的領出現在附近,但眼前這個可以命令末日守衛的人更像是凡間的生物。


    薩特抬起頭,正迎上穆圖銳利的目光,突然想起之前他在不動聲色間對自己的折磨,薩特忍不住打個寒戰,心中若有所悟。自己實在是太愚蠢了,這都要歸咎於末日守衛突然出現帶來的震撼。凡人怎麽可能命令高貴的末日守衛?又怎麽可能有剛才那樣的力量?盡管隻是短短的幾秒鍾,薩特還是感受到穆圖所使用的能量和他極為相似,這隻能說明一件事——眼前這個人也是一名惡魔,而且身份絕不一般。至於他為什麽要偽裝成凡人的模樣,就不是自己能打聽的了。總之這個人的出現很可能意味著一件事,那就是燃燒軍團的到來。聯想到自己這隊人此次的任務,他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薩特自以為是的想著,其實他的猜測對了一半,嚴格來說穆圖確實是一名惡魔,身份也的確不同,但卻不是他想的那樣。


    既然認定了穆圖是惡魔所偽裝的,薩特戒心去了大半,身子匍匐在地上,恭謹地說道:“歡迎您的到來,請允許我這卑微的仆人自我介紹,我叫做詹吉斯?曲刃,是薩特之王哈維斯的侍奉者。您給我們帶來新的希望,讚美造物主……”


    聽著薩特絮絮叨叨的奉承,穆圖有些莫名其妙。剛才還打得你死我活,怎麽一轉眼間又朝自己膜拜起來。如果說是裝腔作勢,試圖趁機逃走,看起來又不太像。


    穆圖略一沉吟,想起薩特們不斷提起的那個名字,哈維斯,他到底是什麽人?跟這次襲擊有什麽關係?為什麽薩特會知道烏索恩的來曆?或許俄塞姆能告訴自己。想到這裏,穆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在薩特看不到的角度向格雷幹使個眼色,然後對烏索恩命令道:“帶他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他——當然,如果他打算逃走,你可以隨意處置。”


    烏索恩不滿地嘟囔了一句,他實在需要吞噬幾個惡魔來緩解對能量的渴求。但穆圖的命令是他不能違抗的,不光是因為艾米莉,穆圖自身的強大實力也足以令他折服。於是悻悻地說道:“是,服從您的命令。”


    穆圖揮揮手,示意烏索恩將薩特帶出去,然後叫進一名士兵,向他命令道:“去找俄塞姆來。”


    士兵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就看到巴菲特掀開帳簾走進來,俄塞姆跟在他身後。


    “糟糕的天氣。”牛頭人搓了搓有些冰冷的雙手,說話時嘴邊出現淡淡的白色霧氣。


    穆圖示意俄塞姆等在一邊,向巴菲特問道:“傷亡情況怎樣?”


    牛頭人搖搖頭,“還好,死了幾個人,其他的傷員倒是沒有生命危險,不過短時間內恐怕不能繼續趕路了。”


    這正是穆圖最擔心的,如果帶著這些人,一定會大大拖延所有人的行程;但要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拋下他們的話,無異於判他們死刑。想到這裏,穆圖壓下的怒火又冒出來。他必須弄清楚薩特為什麽要襲擊自己,更重要的是接下來是不是還會有更多襲擊在等著自己。深深吸了口氣,使自己鎮定下來,穆圖向俄塞姆問道:“之前聽你談起過這些生物的來曆,希望你能說的詳細一點,把所有你知道的關於他們的事都說出來。”


    穆圖的要求並沒有令俄塞姆感到意外,略微整理一下思路,俄塞姆將自己了解的關於薩特的信息娓娓道來。


    一切還是起源於一萬年前的那場戰爭,那時暗夜精靈和高等精靈尚未分裂,精靈女皇艾薩拉和她忠心的仆人們一心迎接薩格拉斯的到來。在這個過程中,女皇的參事哈維斯主要負責監督傳送門的打開——那時他還是一名高等精靈。然而不久之後,瑪法裏奧對傳送門法陣進行了一次偷襲,在那次戰鬥中,哈維斯被德魯伊的魔法撕成碎片。當所有人都認為參事已經死去時,他卻以一個全新的身體出現在人們麵前。薩格拉斯狠狠懲罰了這位失敗者,但也給他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並賜給他全新的身體和力量,那些願意追隨哈維斯的高等精靈也被扭曲,這就是薩特一族的起源。


    不久之後,在海加爾戰鬥前夕,重生的哈維斯再次和他的老對頭瑪法裏奧遭遇。這次德魯伊徹底將薩特之王**,並將他變成一顆高大的橡樹。在那之後,隨著燃燒軍團的潰敗,殘存的薩特也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盡管精靈們確信,這些昔日的同胞一定正躲在某個角落裏伺機而動,但不管他們使用任何方法,都無法找到關於薩特的行蹤,似乎他們真的隨著燃燒軍團消失了。


    聽完俄塞姆的講述,穆圖若有所思。這樣一來就足以解釋為什麽那個詹吉斯?曲刃會在見到烏索恩之後突然變得恭謹起來,他很可能誤解了自己的身份。


    想明白這一點,穆圖心中有底,示意俄塞姆離開後,俯身和巴菲特二人耳語起來。


    “這能行嗎?”巴菲特不放心地問道。


    沒等穆圖回答,格雷幹無所謂地聳聳肩膀,“管他呢,就算這個法子不成功也沒什麽壞處。再說,實在不行的時候,烏索恩也有辦法讓那怪物開口。”


    牛頭人一想沒錯,也就不再說話。穆圖命人將薩特帶來。


    沒過多久,烏索恩一手提著薩特走進來,隨手將他丟在地上,抱著手臂站在一邊,饑餓的眼神死死盯著對方。薩特觸動腿傷,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音,戰戰兢兢望著穆圖,不等他開口,搶先說道:“求您寬恕我,以哈維斯的名義誓,我們永遠是造物主最忠實的仆人,之前生的一切隻是個誤會,我們……我們絕沒有冒犯您的意思。”


    穆圖哼了一聲,淡淡的態度令薩特心中一陣絕望。


    “你泄露了我們的行蹤,我想造物主不會介意處死你這樣的小角色。”格雷幹一臉**的笑容,看不出來平時一貫神經大條的矮人做起戲來還是有模有樣。


    薩特心中一顫,矮人的話無異於承認他之前的猜測。雖然感覺不到矮人身上有任何惡魔氣息,但那或許隻是他刻意偽裝的結果。因為有穆圖的前車之鑒,先入為主之下誰能肯定這些外表看似凡人的生物不是燃燒軍團的軍官偽裝的?畢竟在穆圖動手之前,沒有任何人能想到他會是一名惡魔。要是早知道的話,這次襲擊也不會生。


    “乞求您……”薩特聲音顫抖著匍匐到穆圖腳邊,他明白眼前這個才是真正能決定自己生死的人。


    穆圖厭惡地抬起一隻腳踩在薩特肩頭,一腳將他蹬開,語帶憤怒地說道:“哈維斯?沒記錯的話,這個廢物已經死了,怎麽他的仆人現在有膽子襲擊軍團了?”


    薩特哀號一聲又要撲上來,看到穆圖已經抬起的腳這才不情不願停下,說道:“請您聽我解釋,之前的攻擊絕對是誤會。我們事先並不知道軍團的到來,更沒有收到任何造物主再次降臨的消息。”


    他這番話一方麵在解釋,同時也在試探關於燃燒軍團和薩格拉斯的情況。穆圖心中雪亮,難怪俄塞姆說這些昔日同胞是狡詐殘忍的代名詞,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不忘那些鬼蜮伎倆。


    穆圖裝作不耐煩的樣子,說道:“造物主的消息不是你這樣的螻蟻有資格知道的,難道軍團的行動還要得到你們的認可嗎?”一擺手對烏索恩說道:“他歸你了!”


    烏索恩高興地咧開大嘴,粘稠的涎水順著嘴角直流下來,伸手就要去抓薩特。薩特驚恐萬分,連連求饒。


    巴菲特突然開口說道:“等等。”


    烏索恩有些惱怒地看著牛頭人,還是一把將薩特提了起來。他不敢違抗穆圖,可不代表會把巴菲特的命令放在心上。對能量的渴求令他有些失控,哼了一聲張開血盆大口向薩特咬去。


    “等等!”這次說話的是穆圖,他有些擔憂地看著烏索恩,心中一陣不安。他明白惡魔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表現,看來之前那股能量對他的影響並沒有完全消退。


    “放開他。”穆圖再一次命令道。烏索恩咬咬牙,拚命克製住心中吞噬的**,惡狠狠將薩特丟下。


    巴菲特顧不上理會烏索恩的無禮,向穆圖說道:“在迎接造物主再次降臨的事上,我想這些卑微的生物或許還有點用處,您看……”


    聽到牛頭人的話,薩特心中又燃起希望,忙不迭地點頭道:“是!是!請您相信我,我們始終是造物主最忠實的仆人。”


    穆圖一手支著下巴,不置可否地看著薩特。薩特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又漸漸開始熄滅。就在他越來越絕望的時候,穆圖又開口了。


    “或許你們真的還有點用處。”他說,不等薩特說話,接著說道:“那麽現在賜給你一個表現自己忠誠的機會。”說到這裏卻又停了下來。


    薩特緊張地望著穆圖,擔心他提出的事情是自己根本無法做到的。偏偏穆圖好像走神了似的,等了好久沒有說出下文。


    帳篷裏的氣氛格外壓抑,穆圖三人都是麵無表情,身後的烏索恩沉重地喘息著,偶爾能聽到他吞咽口水的聲音。薩特有些喘不上氣來,卻不敢貿然開口詢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薩特幾乎快要崩潰的時候,穆圖突然清了清嗓子。這一聲在薩特聽來無異於天籟之音。


    “說說看,你們為什麽要襲擊我們?”穆圖懶洋洋地說道。


    薩特匍匐在地,整個身體都貼在地上。


    “對不起,我誓這真的是個誤會。”薩特偷偷抬起頭瞄了穆圖一眼,被他如同實質般的目光一瞪,慌忙低下腦袋,惶恐地說道:“原本我們隻是路過這裏,隻是……隻是……”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決定將領推出來,如果眼前這幾位有什麽怒火的話,就找領的麻煩好了。


    “我們隻是無意間現您的營地,那時我們並不知道您的來曆。”薩特每句話都不忘為自己開脫,“但是領朗基維斯?割裂者說,順便為哈維斯大人的祭祀增加幾個祭品也好,於是……我誓,這都是領的主意。”


    薩特的話讓穆圖心中一鬆,看來他們並不是刻意針對自己,這樣一來就少了許多麻煩。但薩特接下來的話讓穆圖剛剛放下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這都要怪朗基維斯。”薩特仍全力向領身上潑髒水,“他說兩天前薩維爾的小隊在海邊襲擊了一艘船,抓到幾個女人作為祭品呈獻給哈維斯,所以我們也要……”薩特話沒說完,穆圖突然像一頭怒的雄獅撲到他麵前,像擺弄嬰兒般一把將他舉過頭頂,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你說什麽?什麽一艘船?快點說清楚!”穆圖咆哮著,巴菲特等人也露出憤怒的神情,他們同時想到了彎刀號。相比起繁榮的東部王國來,卡利姆多幾乎是一塊未經過任何開的土地,除了一些土著部族,很少有其他人的足跡踏上這裏,更別說氣候惡劣,貧瘠異常的淒涼之地了。所以薩特提到的海船很有可能就是彎刀號,如果是那樣的話,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薩特險些被穆圖捏斷脖子,整條舌頭都吐了出來,雙腿無力地在空中亂蹬。


    “冷靜點,穆圖!”巴菲特拽住穆圖手臂,“不管怎麽樣,先讓他說完,或許……或許不是她們呢!”話雖這麽說,牛頭人自己也忍不住聲音有些顫抖。


    穆圖麵容扭曲著,仿佛沒聽到牛頭人的話,直到薩特雙眼上翻,似乎就要斷氣時,這才鬆開手,隨即一腳踩上薩特胸口,惡狠狠說道:“把你知道的一切統統說出來,要是你敢隱瞞半個字,我保證你會後悔活著!”


    薩特不斷翻著白眼,半天才能正常呼吸。見穆圖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自己,盡管不明白為什麽會觸怒這些人,但他知道對方絕對有能力讓自己生不如死。驚恐之下將自己知道的一切老老實實說了出來。


    原來自從燃燒軍團撤離艾澤拉斯之後,薩特中有不少人認為自己被利用後拋棄了,心中對燃燒軍團有了怨恨,也不再以他們為侍奉的對象。然而還有一部分仍在盼望燃燒軍團的再次降臨,他們希望能以忠誠為自己在軍團中贏得相應的地位。不管屬於哪一派,薩特們都以已經死去的哈維斯作為自己的神靈膜拜,希望這位薩特之王可以庇佑他們,並以各自的方式對他進行祭祀。雖然方式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的祭祀無比**,用鮮活的生命作為祭品更是其中的共通點。


    詹吉斯?曲刃所在的裂刃部族就是燃燒軍團的堅定追隨者,他們並不認為自己被拋棄,反而把這當成一種忠誠的考驗。


    不久前,正是裂刃部族將要舉行哈維斯祭祀的時候,他們的先知也是族長聲稱自己感受到薩特之王的召喚,來自燃燒軍團的賜福已經降臨在這片土地,於是派出幾支小隊去尋覓。


    朗基維斯?割裂者帶著一小隊人按照先知的指示,一路追查到半人馬的村落,現先知所說的墮落力量之源正是來自人馬村落中的水井。他們連續潛入多個不同部族的人馬村落,現他們的水井無一例外都被汙染了。水井中散的墮落力量令薩特們欣喜若狂,這代表著燃燒軍團再次將觸角伸向艾澤拉斯,而他們作為最最忠實的仆人,在這裏等待了上萬年,這份忠誠一定會得到造物者的青睞。


    本來事情到此就該結束了,他們隻要回去將查到的消息帶給先知就行。但朗基維斯認為那些蘊含墮落力量的井水是造物主的恩賜,加上一直和他敵對的另一位領薩維爾傳來消息,說他們抓到幾個女人作為獻給哈維斯的祭品;朗基維斯不甘心被對手比下去,於是決定抽取一部分井水的力量帶回去。但就在他們趁夜潛入半人馬村落,開始汲取墮落力量時,卻被半人馬現了。激戰之後朗基維斯隻好打消念頭,帶人返回巢**。被激怒的半人馬窮追不舍,幾個小時之前才剛剛甩開他們,沒想到就遇到了穆圖等人的營地。不甘心失敗的朗基維斯打算也抓幾個祭品回去,不管怎麽說不能輸給薩維爾,於是就有了之前偷襲的一幕。


    詹吉斯說了半天,還是沒說到重點。格雷幹聽的著急,掄起斧柄狠狠敲了薩特一下,“別說這些廢話,告訴我們關於那條船的事,上麵的人現在怎樣了?”


    矮人下手毫不留情,薩特被打得跪在地上,劇痛使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求……求求您……我真的不知道那艘船的事……薩維爾……薩維爾也隻是為了炫耀,並沒有提到細節。”


    穆圖再也聽不下去,在他想來,這時會出現在淒涼之地附近的,除了彎刀號之外不可能是其他船隻。一想到塞勒涅等人將會成為薩特**儀式的祭品,一股怒火幾乎要從胸腔裏噴出來。


    “你們的巢**在哪?”穆圖沉聲問道。


    詹吉斯就算再笨,這時也現情況不太對,何況他本來就非常狡猾。要不是一開始被穆圖的惡魔能量擊傷,接著又看到烏索恩,先入為主之下讓他誤以為這些人和燃燒軍團有關,以他的智慧是不會上當的。等看到穆圖幾人的表現,薩特已經知道自己犯了個大錯誤,哪還肯說出巢**的位置。


    穆圖也不和他廢話,一指烏索恩,喝道:“他交給你了,不管你用什麽方法,隻要能從他嘴裏弄到我們想要的。”


    烏索恩現在也沒心情隻想著吞噬,萬一薩特說的是真的,艾米莉出了什麽意外的話,他也會跟著灰飛煙滅。於是點點頭,將薩特夾在腋下走了出去。片刻間外麵傳來異常淒厲的慘叫。


    穆圖臉色鐵青坐在原地,他實在沒有勇氣想象將會生在塞勒涅等人身上的一切。焦躁不安的情緒在他心中蔓延,漸漸變成一股狂怒衝擊著他的大腦。


    格雷幹二人也是臉色陰沉,矮人性子急躁,來回踱了幾十個圈子,狠狠地啐了一口,說道:“我去幫幫烏索恩。”說完也不等穆圖答話,自顧自走了出去。


    巴菲特雖然也是心中焦急,卻還能沉住氣,向穆圖勸道:“或許情況不是我們想的那麽糟,可能是另一艘船也說不定……”


    穆圖嗯了一聲,仍然不說話。牛頭人明白他隻是在敷衍,根本沒聽進去自己的話,心中也知道這不過是寬慰而已。要說會出現在淒涼之地附近的船隻,這幾十年來他也隻見過寥寥幾次,其中兩次還是裏維加茲的傭兵。雖然薩特所說的也可能是另一艘船,但他們不敢賭這一次。


    隨著外麵不斷傳來的慘叫,帳篷內的氣氛越來越沉悶。也不知道烏索恩在怎樣折磨那頭薩特,但看來到目前為止是沒什麽收獲。


    突然一陣沉悶的隆隆聲傳入巴菲特耳中,牛頭人警覺地站起身側耳傾聽。穆圖似乎也注意到這一點,表情變得越猙獰起來。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外麵的慘叫戛然而止,俄塞姆臉色難看地跑進來,牙縫裏蹦出兩個字:“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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