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叔看著站在台上的酋長,看著站在底下狼狽不堪的零散人群,看著這遍地鱗傷的廣場,一股憂傷遍起。


    他懷恨離開部落,可多年過去,他才發現自己沒辦法忘記。如今又差點讓自己女兒踏上這條路,他的憤怒也隨著天鶴的下場漸漸消融,此刻他已經不想再去恨些什麽。


    至於妻兒和兒子的仇,他苦笑的看了眼那道還殘留著痕跡的裂縫,現在他又能找誰去報。


    “天狼麽?”牛叔搖了搖頭,卻隻能暗自歎了口氣:“這孩子是無辜的啊!”


    天狼,眾人都知道這是一個性格孤僻且孤傲的孩子。雖說他脾氣有些暴躁,可是他們都清楚,他父親這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在很多年之前,他便與他父親沒有過任何來往了。


    他從小都獨自一人生活在叢林裏,不想去看其他孩子的臉色,更不想被人嘲笑自己是外族的,於是他狠下心來要變強,無論以什麽方式。


    對於他父親的這種做法與下場,眾人都暗自惋惜與沉默起來。因為許多人心中都感到一絲懺愧之意,對於這件事的起源,眾人找不出答案,或許早在部落走進陌路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天鶴一生都係在了部落上,可他得到的又是什麽?是什麽把他推向這種結局的?這一點又有誰說的清呢。


    牛叔低著頭,慢慢走到自己女兒身前。看著紅蓮身上那些恐怖的傷痕,牛叔緊緊握著雙拳,可是眼角卻不由自主的開始濕潤起來。


    幾年前的那一幕,讓他放棄了這個地方,放棄了這個生他養他的圈子,放棄了周圍的朋友,離開了。然而如今在這一切都結束之後,他在這裏也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了。


    這裏包含了他太多的恨與怨,讓他心身疲憊。


    “終於結束了。”牛叔彎下腰,雙手緊緊的抱著紅蓮的身體,雙眼通紅一片。


    陽龍的那一番救急措施果然沒有白費,相對於紅蓮身上的傷來說,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隻不過等他走過去近眼一看的時候,紅蓮身上的傷勢雖然止住了,可那大麵積的傷痕卻留了下來。


    最嚴重的莫過於紅蓮臉上的那塊猙獰傷痕,這恐怕會給她終身的影響。


    陽龍雙手捏著發白,咬牙切齒的說著:“這群王八蛋。”


    不過幸運的是紅蓮身上的燒傷,大部分麵積都開始結巴了,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居然會有如此功效,這也的確出乎陽龍意料之外。他雖然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鮮血有治療的功效,可是卻沒想到這種鮮血居然對其他人還有如此功效。


    白胡子曾說過,陽龍之前服用過龍延草,這種東西便使得聖魔人的鮮血具有療傷的功效。隻不過讓陽龍意想不到的是,沒想到這股鮮血用在紅蓮身上卻會如此驚人。這隻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罷了,紅蓮身上的燒傷居然已經開始愈合了,著實驚人。


    紅蓮身上的傷勢很明顯,全身上下幾乎有將近一半的麵積被燒傷。其他地方到並不重要,可是最嚴重的莫過於紅蓮臉上的傷勢了,一張美麗的臉被燒的血肉模糊,這對於一個女人而言,是一種難以接受的打擊。


    其實紅蓮的傷勢並不嚴重,隻是如果在那張漂亮的臉蛋遺留下疤痕的話,這可是影響一生的存在啊!毀容對於一個女孩子而言,意義不用多說都能清楚。


    陽龍擔憂的是紅蓮醒來時,到底該如何麵對這樣的自己。


    陽龍身上的血夜是有治愈的功效,可是卻不見得有消除傷疤的功效。這麽大一塊麵積的燒傷幾乎覆蓋了紅蓮半張臉蛋,要是真的遺留下傷痕的話,這得對她造成多嚴重的打擊才是啊!


    陽龍撇過眼去,不想去看更不敢去想。(.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走吧!”最終牛叔都沒在多說什麽,隻是低著頭輕撫著自己的女兒,對著陽龍喊了一句。


    這聲無力的叫喊,包含了太多的疲倦。陽龍還想說些什麽,可當他看到這倆父女的時候卻已經開不出口了。


    “牛兒。”一聲滄桑的叫喊,把牛叔和陽龍的腳步拉了回來。


    來人正是那個有點矮小的老頭,之前陽龍就在暗中觀察過這家夥。雖說這家夥是部落的酋長,可陽龍對其是一點好感都沒有。連自己兒子被殺了都無動於衷,這得多頑固才是啊!


    牛叔的身軀隻是稍微一震,隨後便繼續往前走了。想必對於牛叔而言,這個所謂的父親,在他眼裏根本就把部落看得比親情更重。可是細想一番,牛叔又何嚐不是呢!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還是要說一句。”酋長聲音沙啞的喊著,讓牛叔的腳步再次停了下來,他看著那道已經變得成熟穩重的身影,眼中露出一絲溫熱說道:“對不起。”


    牛叔背對著自己的父親,腳步停了下來。眾人看不清他臉上的任何表情,隻是聽著他低沉的聲音傳來:“多年之後,你也隻有這句話。”


    “回來吧!部落需要你。”看著牛叔即將離開的神情,酋長大聲說道。


    聞言,牛叔沉默了。這個地方,值得自己如此留戀麽?他也想了很久,可是至始至終得到的任何答案都是那麽讓人心碎。


    牛叔低著頭,看了眼懷中的孩子,眼角不知不覺露出一絲晶瑩的淚滴來。這孩子跟著他受了這麽多苦與委屈,如今他該怎麽向九泉下的妻子交代呢?


    “這孩子更需要我。”


    牛叔緊抱著懷中的女兒,說完這句之後,便頭也不轉的離開了,他甚至都沒回過頭來看自己父親一眼。


    “這孩子需要我”就單單這麽一句便足以詮釋牛叔的答案,幾人看著那離去的背影,隻能輕歎一口氣。


    在上屆比試中,牛叔的兒子發生了一場意外,死在了石林內部。這場意外發生的非常巧,根本看不出有絲毫陷害之意。哪怕是當時沉著與痛心的牛叔,都認為這真的是一場意外。


    一直到後來,真相被天鶴的兒子天冥無意中自己供認了出來。牛叔甚至都開始質疑天鶴,那時他和天鶴可是最要好的朋友。他想不透天鶴為何要這麽做,他根本猜不出一絲動機。


    在所有人都毫無頭緒的情況下,沒有人去懷疑天鶴。眾心所向,牛叔就算質疑也根本無能為力,對於這個土生土長的地方,對著自己一向要好的朋友,這種背叛與打擊,他無力承受。


    牛叔強忍著心痛帶著自己的女兒,離開了。


    如今,他再一次帶著沉痛離開,背影顯得有些淒涼。


    陽龍捂著發漲的胸口,也打算跟著離開。他對眼前這幾個老古董根本沒有絲毫交情,隻不過當陽龍聽到他們要搬去石林中心的時候,他倒是因為幾個問題,留了下來。


    陽龍看著酋長那略微心痛的表情,神色輕歎道:“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聽到這聲輕歎,那幾個長老這才發現陽龍這家夥的存在,一個個都像看著一頭怪物一般看著陽龍。


    “不會吧!之前難道看不到我?用不著這麽看著我吧!”陽龍尷尬的笑了笑,臉色痛苦的把胸口那幾根斷裂的肋骨接了回去,可是那幹癟的胸膛卻讓陽龍一陣頭大。


    那三頭火元素的力量的確有些恐怖了,陽龍不由得感歎一番。隻不過重傷之軀下的陽龍根本沒有絲毫反應,仿佛這隻是皮外傷一般。


    看到這一幕,孔長老幾人臉色微變,有些擔憂的說道:“少年,你沒事吧!”


    見此,陽龍摸了摸幹癟的胸膛隨意道:“有點痛而已。”


    “有點痛?”眾人雙眼一蹬,要是換成常人,這種傷勢已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這貨居然隻是說有點痛而已麽?


    聞言,孔長老等人隻是尷尬的笑了笑道:“少年好體質。”


    寒顫一番之後,幾人話題一轉。


    孔長老上下打量了一番陽龍,疑惑道:“少年應該不是本族之人吧!可為何要挺身而出。”


    問道這,陽龍不是有意要隱瞞的意思。隻不過一旁的酋長仿佛早已把陽龍裏外看得通透一般,讓他剛想打算開口的話,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酋長隻是瞥了眼陽龍道:“你是聖魔人對吧!”


    說完,酋長看著陽龍那躲閃不定的眼神,苦笑不得的說道:“放心,我們對你沒有任何想法。不必在乎聖魔人與巫妖之間的糾紛,部落早沒落了。”


    他憋了眼那已經消失在視線的牛叔,繼續說道:“想必你對我們一族也有所了解,雖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和牛兒走到一起的,可我相信你沒有惡意。今天的事情,還要多謝你。”


    說到這,陽龍在這個矮小的老頭眼中看到一絲感激之意。就這麽看來,眼前這家夥還不算差啊!可陽龍卻想不通為何這家夥會忍心看到自己兒子受到這種傷害,都能忍得下去。


    陽龍回敬一個禮,罷了罷手道:“要不是因為牛叔,我才懶得理你們這種部落的糾紛呢!”


    “哇,那幾個家夥的拳頭還真重。”陽龍摸了摸有些沉悶的胸口,吐了口血道:“對了,那顆龍珠是我拿了。沒問題吧!不過就算你有問題也沒辦法了,那顆龍珠我已經吞了。”


    看著眼前這小夥子,說一句話,吐一口血的模樣,幾人眼角都不由得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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