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紅蓮都沒有吭聲,她知道這件事已定下了。陽龍如此對待天冥,以他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格,不出一晚他定會找向門來。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她就算想太多也沒用,更何況當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仿佛這件事完全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不過一路上,她內心依舊驚疑不定,陽龍擁有那種詭異的速度與徒手握箭的本領,這絕不是普通獵人能做到的。從眼前這家夥身上沒有一點靈氣波動看來,這家夥並非印者。既然不是印者,那如今隻有一個可能,能擁有那種速度的,這家夥定是武修者。


    陽龍從遠處便已看到了茅屋上的白煙正在嫋嫋升起,他知道牛叔定是回來了。


    “不過今天的牛叔似乎比以往要早了不少。”陽龍看著還沒暗下來的天色,疑惑的搖了搖頭。


    按照以往的時間,牛叔獵獸一般會獵到半夜,除了那天獵到一頭夜豹外,牛叔幾乎都會在一更到兩更天的時候回來。可是看這天色,如今才黃昏時期,牛叔這麽早回來定有什麽事發生?


    果然,剛走進那間小茅屋,陽龍便看到牛叔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眼角中還閃爍著絲絲憂愁之意。不過當牛叔發現陽龍等人回來的時候,臉上的憂愁轉眼消失,替代成一副強顏歡笑。


    “爹,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紅蓮有些驚喜的看著牛叔,話剛落音,便已立馬衝上去環繞著他的手臂,一副緊繃的小臉似乎也鬆了下來般,似乎隻有這個家還有父親才讓她感到安全。


    在牛叔身前的桌上還準備著幾道家常菜,雖說這菜色比不上什麽野珍海味,可對於陽龍來說,這些平凡的菜色才是最珍貴的。不過今天的菜色似乎要比以往豐富不少,多了幾道陽龍沒見過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牛叔麵帶笑容的摸了摸紅蓮的腦袋,慈愛說道:“今天不是咱女兒十五周歲生日麽?於是我特意把那豹皮賣了,去鎮上換了道你最愛吃的紅燒肉,這可是從朗帶出來的招牌菜。來吧!都坐下來。”


    “紅燒肉?真的也,謝謝爹爹。”紅蓮皺著小鼻子,嗅了嗅周圍的空氣,一副滿足的模樣,小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有一種異樣的渲染力,仿佛能讓所有人心中都沾染上一份喜悅。


    陽龍的心似乎也被這一道笑容觸動了,他想問的事情,卻沒來得及說出口便已卡在了喉嚨邊緣。他知道牛叔一定有什麽事情瞞著他們,特別是眼前的這個小女兒。牛叔臉上的笑容很牽強,不過隨著丫頭的歡笑聲想起,牛叔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緩和,似乎他也被感染了。


    他不想破壞這種美好的氣氛,因為曾經何時他也有那麽份幸福在,隻不過如今的那份幸福離他已經越來越遠,甚至讓陽龍感到模糊了。


    牛叔對著陽龍說道:“龍小哥,你也坐吧!今天是小女周歲生日,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喜慶。”


    陽龍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過生日了,他甚至都已經忘了自己到底有多少歲。可是當她看著紅蓮丫頭那張幸福的小臉時,他由衷的羨慕著,或許曾經的他也有過這種幸福的感覺吧!


    這一餐,陽龍吃的十分盡興,和牛叔、紅蓮在一起,他感覺自己仿佛有了家一般。溫馨的畫麵,有說有笑的聚餐是他遺忘已久的,可是眼前的父女完全沒把陽龍當成外人對待,他們給陽龍的感覺就仿佛自己親人一般,這一刻陽龍享受著,享受著這種遺忘已久的感覺。他怕,怕消失的東西都不會再回來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紅蓮和陽龍誰都沒有提起山前的那件事,而牛叔一樣十分有默契的把自己心中的事情隱藏起來,他們隻不過靜靜的陪著紅蓮丫頭過完這個生日罷了。


    到了三更天的時候,夜已經深了,紅蓮的生日也已經過了,這丫頭也趴在一旁熟睡了過去。隻剩下兩人還坐在桌前,陽龍和牛叔仿佛十分有默契般,各懷心事的坐著,沒人動身,隻是一杯又一杯的喝著。


    牛叔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臉上多了絲紅暈。陽龍在一旁陪著,他的酒量並不差,前世他常戀於酒吧,一身酒量不可謂不大。對於牛叔釀的這些美酒來說,酒壇中大半瓶酒下肚,陽龍都沒有絲毫醉意。拿這酒和白胡子酒壺裏的美酒相比,這些酒簡直像白開水一樣。當時的陽龍酒量並不差,可是他喝了白胡子的酒,卻是一杯就醉。


    這些美酒雖說很普通,不過喝起來卻另有一番風味。


    酒過三巡,三壇美酒都已見底。這時,牛叔竟然開始低聲苦笑起來道:“龍小哥,招待不周之地還望小兄弟諒解。在下一介武夫,不懂得拐彎抹角,恕我直言,如今卻有個不情之請需要麻煩龍小哥,不知龍小哥能否幫我這個忙。”


    陽龍舉杯誠懇說道:“牛叔直言便是,別的不說,單單是這救命之恩,小子今生都難忘。牛叔想讓小弟我做什麽,如果我皺眉便不是七尺男兒。”


    說完,陽龍一飲而盡。陽龍一直想要找機會如何報答這父女倆的恩情,他來這個地方的時日也不短了,如今經過一番調息之後,也該到了動身的時候。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不可能待在這地方一輩子,正好他可以借這機會來報答牛叔父女。


    牛叔神色微變,看著陽龍那誠懇的目光,一時間到嘴的話卻不敢說出來了。


    “小弟的命是你救的,牛叔有何難處盡管直說,而且小弟也並非是那種什麽忙也幫不上的人。”看著牛叔的為難,陽龍暗晦的說道。


    事實上他也從中提醒了牛叔,說他並非一般人,另一方麵也讓牛叔不要有所忌諱,救命之恩卻是無以回報的。


    聞言,牛叔卻是一愣,陽龍這麽說的意思很直接也很明白。他看著陽龍臉上那種自信的笑容,有些懺愧說道:“不瞞你說,下一屆狩獵日就要到了。這狩獵日並非是真正的獵獸,這是狩獵團落裏的一場比賽,在狩獵圈裏不僅有野獸的存在,還有一場狩獵者的比賽,這是獵人與獵物之間的爭鋒對決,也是生與死的對決。”


    牛叔苦笑著說道:“獵人和獵物都是狩獵圈的人來扮演的,而每屆的獵物都會從一戶人家中選取。不僅參與者的年紀有所規定,就連實力似乎也控製在人印師之境下。”


    “狩獵?”陽龍疑惑問道:“獵人和獵物都是人麽?”


    牛叔點了點頭道:“嗯!獵物是存在獵人之間的,隻不過獵物身上攜帶著一張令牌,隻要獵人捕獲到獵物,得到令牌,那麽這位獵人將會成為下一屆的候選人。再加上每個獵人都是孤身在叢林裏,他們身邊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敵人。因此在這期間,廝殺是不可避免的。”


    說道這,牛叔麵色有些難看的說道“這一界狩獵日,我們這一戶將被定為獵物。也就是說,我女兒紅蓮將會被定為獵物混在獵人之間。在狩獵期間,被加害致死的人不計其數,隻要不是故意所為,便不會受到處罰。可是這故意所為的範圍,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陽龍眉頭微皺,從牛叔話裏,他聽到一副悲憐之意。他隱隱記得紅蓮曾說過,他的親弟弟便是被人陷害致死的,可是卻被人定義為不是故意所為。


    看著牛叔悲憤的臉色,陽龍皺眉道:“你們難道不可以選擇麽?你們大可不參加這種無聊的遊戲啊!”


    “不參加?”牛叔嘲諷著自己笑道:“這地方是我們從小長到大的居所,離開狩獵圈是我做不到的事,可是我女兒卻一直被我拖累著。曾好幾次,我讓紅蓮這丫頭離開這個地方,因為這孩子對部落沒有任何歸屬感。可這孩子根本不舍得離開我,如今我卻在這作繭自縛,看著身邊一個又一個人的離開,哪怕部落舍棄了我,可我依舊放不下部落。”


    牛叔說著說著,豪放的聲音卻有些哽咽的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有酒意熏陶的緣故,還是因為多年擠壓在心裏的感情突然釋放了。此刻,牛叔哭了,像個小孩般輕聲抽泣著。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沒到傷心時。


    陽龍看著一旁熟睡的紅蓮,他此刻不僅羨慕著這丫頭有這麽個好爸爸,還羨慕著牛叔的敢愛敢恨。


    “那就讓我代替紅蓮這小丫頭成為獵物吧!”陽龍神色平靜,聲音毫無波瀾的說道,仿佛這本身就是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聞言,牛叔卻是一驚。他張開嘴巴,努力想說些什麽,可是他卻發現自己腦袋一片空白,什麽話都忘了。


    牛叔喃喃自語,看著陽龍驚訝道:“我隻不過想讓你帶著丫頭離開這裏,從此都不要再回來而已。”


    “啊!”陽龍剛做出淡定的表情全都煙消雲散。


    他沒想到,牛叔想要拜托自己的事情卻是這個,而自己卻大義凜然的要去參加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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