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正暗自擔憂時,秦傾安幾個箭步朝她走過來,轉眼已經到了她麵前。


    她疑惑地抬頭,秦傾安卻伸手扯住了她身上穿的袍子,彎起了一側唇角,笑容卻陰涔涔的,讓人背脊生寒。


    “珠珠,你這是要戰事多激烈衣裳才會撕碎了還要穿著男人的袍子,嗯?”


    秦傾安隻要手指稍一用力她身上蔽體的外袍就要被他扯下了,寶珠連忙抓住衣襟,守護住即將流瀉的春色。


    “不關你事。”寶珠瞪著他,語氣平靜地說。


    “不關我事?嗬嗬……的確不關我事,隻是若我知道你是這種貨色,我上次又何必手下留情。”秦傾安眼眸危險地眯起,眼尾的那點朱砂滲出血一般的豔麗,使他整張臉如蒙上一股邪氣。


    見倆人僵持,言瑾書將秦傾安的手擋住。


    “你誤會了,我與寶珠姑娘並未發生男女之事,她昨天發生了點小意外,我隻是暫時將她帶到這裏來躲避。”


    “你是誰?”


    看到言瑾書,秦傾安並不認得他易容後的臉,上下打量他,不過沒用多久時間,他便了悟地勾起唇。


    “沒想到又是你這個陰魂不散的小白臉,我還以為她在哪兒勾搭了野男人呢,你倒是追得緊,到哪兒都能見到你。”秦傾安不無諷刺地說,卻鬆開了抓著寶珠衣裳的手,較之剛才麵色緩和了些許。


    寶珠整了整衣裳,也不管這倆男人之間氣氛的怪異,而兀自關心自己要問的人。


    “小佑呢?你有沒有把他怎樣?!”


    聞言,秦傾安的目光重新移回寶珠臉上,不無戲謔地說。


    “我原本就提醒過你小心被那小子算計了,看來你是被人戲弄得還折騰出感情來了。”


    對於秦傾安的陰陽怪氣,寶珠已經可以做到選擇性無視,淡定自若地繼續問自己的。


    “不管我是不是被人算計了,我隻想知道他的命還在不在。”


    “放心,他現在活得好著呢,那小子滑頭得很,這麽多年我們也拿他沒辦法,有那些老家夥在,想抓他倒也不是那麽容易。”秦傾安無所謂地說。


    寶珠鬆了口氣,隻是看秦傾安那一臉遊刃有餘絲毫不著惱的表情,又覺得有些異樣。


    “你……你們該不會給他下了什麽套吧?”寶珠突發靈感地問,麵對秦傾安,她總是有話就脫口而出,毫不加以掩飾。


    秦傾安眼眸中有光亮閃了閃,隨即輕輕笑了笑。


    “你就等著看戲吧。”


    一聽這話,寶珠便知道自己猜了個**不離十,頓時心裏五味雜陳。


    本來他們九幽宮的事情與她無關,她能做到勉強自保就已不易,還去摻和的話無異於找死,可是想到那個孤獨的小佑,需要人愛的小佑,她曾經視若親人的弟弟,在她心裏,不管他表現出多糟糕的樣子,他始終還是弱小惹她同情的那一方。


    看寶珠流露出的神情,秦傾安意識她或許正母愛泛濫,輕啟薄唇說。


    “他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不然下次或許就沒這麽好運是遇到我前來了。”


    對於葉落秋和小佑之間的勢不兩立,寶珠心裏清楚,換做任何一方,都不能容忍對方還活著對其虎視眈眈,產生威脅。隻要逮著機會,就會迫不及待置對方於死地。


    而跟城府極深的葉落秋相比,顯然小佑太嫩了,縱然有長老保護,但是最終結局在她看來小佑的勝算實在不大。


    但是,別說是小佑,就連她自己,都在葉落秋的操控下加入了九幽宮,成為被他利用的工具。


    “葉落秋沒跟你一起來?”寶珠問。


    “他正忙著成親之事,這次我隻是過來‘打草驚蛇’罷了。”秦傾安一臉成竹在胸。


    看他那般有把握的表情,寶珠心裏不由一沉,她猜測隻怕葉落秋的網預先已經撒得很大了,精心預謀過了,小佑這次恐怕難逃一劫。


    “好了,換身衣服,跟我回去喝喜酒吧。”


    秦傾安露出溫柔寵溺的眼神,就像之前的話題與他們毫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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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葉莊的路上,寶珠不得不思考她已經逃避一段時日,眼下不得不麵對的人和事。


    比如蘇臨淵,比如洛淮,又比如洛玉。


    蘇臨淵那邊她是積攢了一肚子怨氣,而對於洛淮,她則是內疚大大的有,尤其是她並沒有勸洛靈的事情被拆穿,若是她算計他的事被知道,寶珠真難以想象那位斯文公子會變成什麽猙獰模樣。


    馬車行到葉莊,卻與寶珠離開時的清靜場景大相徑庭,簡直是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光在大門口,就可以看到絡繹不絕的江湖人士遞上紅色的請柬,作為貴賓被管家盛情邀請進去,而各大門派的身影在莊內幾乎都可以看到,這哪是辦喜宴,簡直是武林大會,規模比之上次唐門與金指門的聯姻,愈發顯出葉莊和玉劍山莊的霸氣和地位來。


    秦傾安並未阻止言瑾書跟著寶珠,進了葉莊後,對他們留下一記耐人尋味的笑容,他就馬不停蹄地去待命了。


    而寶珠以為的她會成為眾矢之的景象並未來到。當她見到玉劍山莊兩位公子時,他們都神色如常,隔著人群對她禮貌地點點頭,然後自然地移開注意力,作為喜事一方招呼著客人。


    若不是洛淮拄著根拐杖,寶珠幾乎要認為她之前做的那些和倆人之間鬧別扭他失蹤,通通都是她的一場妄想罷了。


    這是怎麽回事?


    寶珠頂著一腦門霧水,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言瑾書依然頂著那張平淡無奇的麵皮,跟著她像是一名普通侍從。


    反正別人成親的事跟她無關,寶珠老實地呆在房間裏,等著也許會找上門的人過來,可她左等右等,也不見半個人影,與熱鬧的山莊相比,她這裏算仿佛是被忽視的角落,安靜得很。


    “言瑾書,你說我們現在悄悄逃走,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不被人發現?”寶珠忍不住浮想聯翩第三次私奔。


    “據我對葉莊無處不在暗衛的了解,不可能。”言瑾書麵無表情地回答到。


    好吧╮(╯▽╰)╭。


    寶珠也明白她這次被請回來其實跟軟禁無異,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與其混吃等死,不如自謀出路。


    “你領悟的《九幽真經》部分,趕緊教教我吧。”她支著腦袋期待地望著言瑾書。


    言瑾書點點頭後,卻突然手指搭上她的脈。


    寶珠疑問地望向他,腦中卻神奇地仿佛聽到他在跟她說話。


    “隔牆有耳,所以我用師父教我的傳聲秘術將領悟出來的口訣教給你。”


    寶珠訝異地睜大眼,沒想到天下還有這麽奇怪的傳音方法,真是神奇,越跟言瑾書相處,越發現這人就是個待挖掘的寶藏,總是能給她各種驚喜。不過無尚師本就是個本領強大的怪人,若徒弟太弱,倒也說不過去。


    約莫一個時辰後,寶珠將言瑾書教給她的內容記了下來,果然一些部分給她茅塞頓開之感,隻等有空讓她練練,親身體會那真經的厲害。


    倆人正交流之際,門被敲了敲,寶珠和言瑾書對視一眼,言瑾書自然而然地先尋了處藏身地方躲起來。


    寶珠拉開門,萬萬沒想到門外站著的竟然是這門浩蕩排場親事的主角之一,洛靈。


    她一襲大紅喜服裹住姣好的身材,臉頰和嘴唇均勻抹了粉豔的胭脂,俏美得像朵姿容妖嬌的紅薔薇,豔麗得讓人挪不開眼。


    “洛姑娘你……你怎麽會來這裏?”寶珠先選擇裝傻。


    “我的丫鬟看到你了,所以我特地來找你。”洛靈神情難辨,平靜地說。


    “喔。”寶珠懊悔,早知道回來時她就避人耳目了。


    “洛姑娘找我有什麽事嗎?”寶珠一本正經地問。


    她心裏著實納悶得很,洛靈這都馬上要成親的人了,跑來找她幹嘛,她又不是私會的情郎。


    “我想知道……你師父他……”洛靈一改之前的冷靜,忽然焦躁起來。


    “他怎麽?”寶珠順著她的話問。


    洛靈貝齒咬唇,嘴上嫣紅的胭脂都被她咬得斑駁,似乎下定了決心,她心一橫,一鼓作氣地幹脆發問。


    “我想知道他去哪兒了!那夜跟我雲雨之後為何就不告而別!!是不是真要眼睜睜看我嫁給別人?!”


    對方的態度頗有些咄咄逼人,寶珠的腦子瞬間就懵了。


    “你……你……你確認跟我師父……”


    寶珠說不清此時內心是什麽感受,胡思亂想過的事實一下子擺在眼前,而且……雲雨之後就不告而別,這不也正是她經曆的寫照嗎?


    這是真的嗎?!她相信又不敢相信!!寶珠心亂如麻,心拔涼拔涼的,如泡在冷水池子裏,渾身濕噠噠寒意襲人。


    洛靈望著寶珠,目光淒切哀怨,冷笑了一聲。


    “當然是真的,不然我會在要嫁人的關頭還厚著臉跑來找你,我已非完璧,處子之身被人奪去,現在就算嫁也嫁不了了!!”


    洛靈的話,頓時化作天上一道雷瞬間將寶珠給劈了個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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