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風雪更盛。


    石榻之上。


    楚江煉化完腹中暖流,一絲內力壯大了數倍,變成了……一大絲?


    “相公,你怎麽的內力怎麽這麽弱?”


    白若雪站在他麵前,疑惑地打量著他。


    不是修行二十二年麽?


    楚江輕歎一聲,道:“往事不堪回首,說來話長。”


    “是遇見什麽事了嗎?”白若雪關切地道。


    “那是去年春天,我奉師尊之命,下山去尋師兄,途中遇見了一些魔修,與他拚死一戰。”


    楚江思索著,瞎編故事:“雖然斬殺了魔修,但也身受重創,功力盡失,隻能從頭修行。”


    “這說起來也不長啊。”白若雪眨巴著眼,這也就幾句話的事情。


    楚江:“……”


    妖魔的腦回路,都這麽不正常嗎?


    這是長不長的問題?


    從頭修煉不容易,半隻兔子,都用了大半日時間煉化。


    白若雪打了個哈欠,道:“以後有若雪保護相公,任何魔修都傷不了相公。”


    “若雪困了?”楚江看著她打哈欠,順勢道:“天色已晚,休息吧。”


    “相公先睡,娘親說,若雪要照顧相公。”


    白若雪爬上石榻,小臉很認真:“相公睡裏麵,裏麵暖和。”


    楚江看了眼石榻,精通陣法的他,自然知曉,這石榻是赤炎陣的核心,裏麵是最溫暖的地方。


    雖然很年幼,卻懂得關心人。


    躺在裏麵,內心有些緊張,這小妖魔,會不會來個霸王硬上弓?


    自己該怎麽拒絕?


    “若雪,要不你先睡?”楚江忍不住道。


    “相公乖,睡覺不能說哦。”白若雪坐在一旁,手拖著下巴,亮晶晶的眸子注視著他:“娘親說,聽話才能有好運。”


    哈!


    這是哄睡?


    楚江心底笑了,雖然是個妖魔,但終究隻是個孩子。


    一個偽裝成熟的小妖魔。


    她這是學著她母親的樣子,哄自己睡呢。


    不知是否因為這夢境太真實的原因,他感覺到了困意。


    以前在自己的夢境中,可不會困倦。


    漸漸地,楚江陷入熟睡。


    聽著均勻呼吸聲,白若雪這才躺下,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楚江醒來,已經不見白若雪身影。


    他看向洞口,一顆小腦袋,正趴在洞口處,睜大眼睛張望著他。


    一個小男孩兒,麵色蒼白如病態,三角眼,見他看去,連忙縮回了腦袋。


    楚江沒有放在心上,隻是當成若雪兄弟對他的好奇。


    他盤坐身子,調動那一絲大夢內力。


    內力太弱,無法支撐他構建夢境,但卻可以嚐試入夢。


    他想看看,在這真實的夢境之中,是否能構建夢境。


    內力流轉,楚江心神浮現大夢篇章。


    意識逐漸昏暗,楚江看見了一團灰蒙蒙的空間。


    夢境空間!


    心神聚集在夢境空間,一道虛幻的身影,在夢境空間緩緩凝聚。


    可剛剛凝聚成形,他腦子一痛,夢境空間消散,意識回歸身軀。


    “可以進入夢境,隻是內力太弱。”


    楚江呢喃低語:“夢中夢?”


    “相公,我回來了。”


    白若雪走了進來,她手中還提著兩隻山雞,一條魚。


    白裙沾染了淤泥,臉上也有些泥土,看上去很狼狽。


    “你下水了?”楚江一怔。


    白若雪功力足矣抵禦寒冷,隻是她天性怕冷,不願意在冬天活動。


    可現在,卻帶了一條魚回來。


    白若雪仰頭,髒兮兮的臉蛋露出笑容,依舊是那一口細密而尖銳的尖牙:“相公不愛吃兔子,附近有個湖,冬天它們都不動,挺好抓的。”


    哪怕知道她是妖魔,此刻楚江內心也不由一暖。


    隻因他吃兔子的時候遲疑了,今天便不顧天冷,下湖捕魚。


    “下次別去了,兔子很香,並不是不喜歡,隻要做熟了我都喜歡。”楚江道。


    “好。”白若雪點著小腦袋:“我去撿樹枝。”


    說完,放下兩隻雞和魚,快步跑了出去。


    楚江看著雞和魚,沒有工具,他毫無辦法。


    哎。


    在夢中還能手無縛雞之力……


    他自己都有些羞恥,得快速恢複內力,總不能一直讓一個小女孩兒養著。


    很快,白若雪抱著一堆樹枝進來。


    楚江調動內力,再次引動赤炎陣火焰。


    白若雪撲閃著大眼睛,眼中流露出崇拜:“相公好厲害。”


    真好!


    楚江輕歎,哪個男人不喜歡,一個天天誇獎自己的女人。


    可惜,是個小孩兒,還是個妖魔小孩兒。


    那些女修士,就不知道臉紅嗎?


    萬惡的現實世界!


    “若雪想學嗎?”楚江問道。


    白若雪眨了眨眼:“若雪可以嘛?可若雪是冰雪功力。”


    “隻是引動陣法內的些許能量,釋放出來,冰雪屬性也可以。”楚江道。


    隻要不是大量冰雪屬性內力,就不會出問題。


    “那請相公教我。”白若雪感興趣地道,同時將一隻雞抓在手中,哢吧一聲扭斷了腦袋。


    然後,迅速拔毛,清理起來。


    楚江拿起手帕,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泥土:“家裏有裝水的東西嗎?可以裝點雪,給你燒點熱水,洗洗臉。”


    “裝水?”白若雪歪頭沉思了片刻,道:“有,等這山雞烤上,若雪去拿。”


    楚江也幫忙拔毛,隻是不如白若雪拔的幹淨。


    看著內髒,白若雪咽了咽口水,但在楚江製止的眼神下,堅定地拿了出去。


    沒多久,外麵傳來嘶吼聲,還有打鬥聲。


    楚江聞言走向洞口,一個個矮小身影,圍著內髒打了起來。


    風雪漫天,本是兄弟姐妹,卻因為這些內髒,打的血肉模糊。


    忽然,一個小男孩兒扭過頭,看向了他。


    三角眼,血紅色瞳孔,死死盯著他,露出笑容,同樣是細密而尖銳的牙。


    楚江心頭微沉,他不認為這個小男孩兒,會像白若雪對他一樣友善。


    因為那目光,像是在看獵物。


    就像白若雪看兔子,山雞和魚的眼神一樣。


    他毫不懷疑,山洞沒有氣罩守護,他早就進入洞中,拿自己飽餐一頓了。


    楚江移開目光,搜尋白若雪身影。


    茫茫風雪之中,白若雪正抓著白雪,放入一個半人高的骨頭之中。


    沒參與打架就好。


    很快,戰鬥結束了,病態的男孩兒打贏了,咬掉了一個小女孩兒的一塊肉。


    這凶殘的一幕,也嚇住了其餘人,紛紛逃回自己的山洞之中。


    病態男孩兒,血淋淋的,一臉滿足。


    楚江退回了山洞,這群孩子,似乎沒什麽親情可言。


    他想到了,白若雪那句宰個不太熟的妹妹,並不是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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