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職第一天,霸淩科室前輩。


    入職之後第二件事,朝同事開槍。


    入職之後第三件事,扒前輩的衣服……


    童畫整個人都不好了,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應該震驚還是害怕——妙手天成是讓你這麽用的嗎?


    你對老娘不感興趣,現在怎麽忽然對男人下手了?


    可緊接著,她就沒必要震驚了。


    因為季覺轉過身,向著自己撲來。


    就當她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反抗或者尖叫的時候,雙手就被強行舉起來,然後一件剛扒下來的白大褂就套在了她的身上!


    啪!


    那一瞬間,大門開啟。


    諸多殘屍縫合而成的身軀出現在了辦公室之外。


    錢主任的嘴角依舊帶著誇張的笑意,隻是不知為何,臉上卻多了幾道蜿蜒的血痕。


    緩緩落下。


    漆黑的眼瞳從辦公室內掃過,落在了緊貼著的季覺和童畫身上,微微收縮之後,笑意仿佛欣慰起來:“新人之間互相提攜和幫助,很好,非常好啊,一個合格的醫生要學會團結團隊,互助向前。


    妝容也很正式,看來你們都有好好尊重院規啊,很好,非常好,伱們一定會成為很好的醫生的!”


    “多謝鼓勵。”


    季覺手上不停幫童畫摳好最後的一顆扣子,“請問有什麽吩咐嗎?”


    “該查房了。”


    錢主任遞過了記事板來,上麵密密麻麻的床位和病情簡述:“一個醫生,必須要深入患者,了解狀況,怎麽可以待在病房裏無所事事呢?


    雖然是新人,但還是要有肩挑大梁的氣魄的。”


    他說,“今天的查房,就交給你們兩個吧。”


    童畫回憶起來的路上看到的病房和那些饑腸轆轆的眼瞳,下意識的就想要說話,可緊接著,嘴巴就被捂住了。


    季覺點頭,慷慨激昂:


    “好的。”


    完了。


    童畫絕望的閉上眼睛。


    這下全完了。


    可就算明知道沒辦法拒絕來自主任的安排,此刻的童畫也依舊忍不住心如死灰,而緊接著,就看到,錢主任回頭,看向了呆滯麻木的趙舟殘骸,笑容瞬間消散了。


    麵目猙獰。


    “上班時間,衣冠不整,連大褂都不穿,第四次不遵守院規。”


    他說:“你被開除了。”


    那一瞬間,淒厲的慘叫聲從傀儡的軀殼之中最後響起。


    再然後,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回蕩在辦公室裏。


    看不到鋒銳的牙齒和血盆大口,無形的大嘴自內而外,迅速的將殘骸吞噬殆盡,就連一滴血都沒有留下。


    短短幾秒鍾之後,死去的天選者最後留下的空殼也消失不見了。


    隻有錢主任滿意的擦了擦嘴角。


    最後回頭,衝著季覺,乃至童畫,咧嘴一笑。


    “要加油工作啊。”


    就這樣,轉身離去,腳步聲漸遠。


    童畫便癱在椅子上不起來了,劇烈喘息。


    此刻再怎麽腦子有坑,也明白剛剛要不是季覺,此刻自己不知道要付出多麽慘重的代價了。


    可就算是逃過一劫,前麵也還有一劫啊!


    想想那幫奇形怪狀的患者,想想婦產科裏那一張張充斥在惡臭和血腥味裏的床位,再想想那些對著自己垂涎欲滴的大嘴……


    似了!


    這次似定了!


    “還傻愣著幹什麽?”季覺催促,指向了牆角的櫃子乃至書架:“你先去把這裏所有有關查房的資料全都找出來,然後記錄拷貝,做成記錄冊給我……記錄冊會做吧?”


    “看不起誰呢!”


    童畫瞪眼。


    這種話就好像是問三歲小孩兒會不會張嘴吃飯,餘燼的學徒知不知道熔爐是什麽東西一樣。記錄冊的製作和保存可是以太一係的招牌。


    雖然傳承不同做出來的強弱和詳實會有所區別。蹩腳的以太天選者隻能念寫個照片出來,可夠強的以太天選者甚至能夠讓人身臨其境,沉溺其中。


    童家自然也少不了類似的傳承。


    此刻,隻是手指飛快的從書架和櫃子裏劃拉了兩下,所有記錄就已經井井有條的整理完畢,包括五年之內所有的患者記錄還有狀況。


    當然,也包括查房的記錄和相關的文檔。


    “你需要立刻能夠吸收理解的類型麽?”童畫發問。


    “能行麽?”


    季覺眼前一亮,“你還有這本事?”


    光是此刻看著季覺投來的那堪稱甜蜜到拉絲的眼神,童畫用腳後跟都知道他在琢磨些什麽:“有限製的,一般人難以承受和記憶,後遺症可能會有頭痛,而且你不是以太,轉入記憶的記錄難以長久,很快就會消散掉。


    總之,別指望靠著這個能夠卷人了!”


    “嘖……”


    季覺忍不住搖頭。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剛剛還說封你做卷王最忠實的掛件呢!


    “喂!”童畫大怒:“你是不是又嘖我了!”


    “啊?沒有啊。”


    季覺神情無辜的看過來,“你為什麽要說又呢?”


    童畫沒好氣兒的翻了個白眼,抬起手來,bia一下拍在他的腦門,頓時一張纖薄又飄忽的紙頁輪廓一閃而逝,再然後,季覺眼前一黑。


    短短半秒鍾的時間不到,幾十萬字的記錄毫不留情的灌入腦子裏,念動即出,一切數據都詳細的曆曆在目。


    季覺不由得點頭。


    看來憨憨大小姐除了哭叫之外,多少還是有點用的。


    “行了,走吧。”


    他端起了記事板來,招手:“別磨蹭了,拖延時間超過十分鍾也算違規。”


    大門開啟,查房開始……


    走廊之中燈光閃爍。


    哀嚎間歇的死寂裏,腳步聲響起。


    原本氣息奄奄仿佛屍骸一般的患者或者是家屬們,此刻忽然都睜開眼睛了,直勾勾的看向兩人的方向。


    還有的,已經撲上來了,仿佛哭泣嚎啕一般,扯著他的衣服:“大夫,大夫,我好痛啊,能不能幫我看看,我真的好難受啊……”


    隻是,那一雙眼睛,自始至終都直勾勾的看著他。


    饑渴難耐。


    再然後,手掌就被季覺毫不留情的拍開,推到一邊去:“痛就喊,難受就忍著,忍不了的話就去掛號,該去哪科去哪科,你又不是我的患者,找我做什麽?”


    童畫的呼吸不由得一滯。


    她能看得到患者眼眸之中瞬間顯現的凶光,可緊接著,居然沒有撲上來,反而在猶豫了一下之後,向後退出。


    “記下來,拒絕患者不合理的要求並不觸犯院規。”季覺回頭說道:“但我懷疑院規對患者沒什麽束縛力。”


    童畫縮了一下脖子:“既然沒有束縛力,你不怕他們動手麽?”


    “你不會喊保安麽?”


    季覺瞥了一眼走廊角落裏的那些陰影:“按照猜測,我們是多半不能對患者主動出手的,可要是主動動手的是患者的話……唔,回頭我找兩個試試,這個先不急。


    咱們先想辦法攢點‘錢’出來,不然的話,連罰款都交不起。”


    “錢?哪裏來的錢?”


    季覺笑起來了,推開了產科病房的大門,指向了裏麵滿滿的床鋪:“這不都是錢麽?”


    有時候,一旦良心放下去,那賺錢的方法可就多起來了。


    他咧著嘴,拍在門口的電燈開關上。


    閃爍的燈光亮起時,瞬間便將整個病房都照亮了,撲麵而來的腐臭氣息中,牆壁上的血色如此猩紅。


    在病床上,一雙雙眼睛瞬間睜開,向著他們看過來。包括病床邊上陪護的家屬們,此刻都開始吞咽起了口水。


    那些奇形怪狀的殘缺麵孔之上,浮現出如出一轍的渴望。


    惡意是如此的純粹,仿佛鋼針一樣,紮在童畫的臉上,令她的神情不斷的抽搐,難以呼吸。以太天選者的感知太過敏銳了,此刻的她,仿佛已經感覺到一張張大嘴啃食自己血肉的痛苦了。


    可緊接著,卻又險些驚叫出聲。


    因為季覺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後背上,將她從恍惚中打醒,再然後,便已經大搖大擺背著手走了進去。


    毫不在乎周圍的目光。


    “讓開,讓開,病房裏不讓吃東西啊,吃完的東西自己收拾掉,不要亂丟。”


    季覺一腳將地上礙事兒的垃圾踹到了一邊之後,走到1號床,低頭,凝視著病床上那一具幹癟枯瘦,但卻依舊還在不斷磨牙流口水的腐爛屍骸,拿起記事板來,隻看到了完全對照不上的狀況。


    【產後抑鬱】?


    什麽玩意兒?


    季覺不由得瞪眼,欽佩後仰。


    大姐,就你這模樣,還能有抑鬱的空間就已經很不錯了!


    出院!


    “大夫,我好難受啊,我心裏好痛苦……”


    就在他轉身的瞬間,手腕就被破爛被褥下麵伸出的手拽住了,指甲鋒銳,幾乎掐如血肉之中,“能不能幫幫我?”


    “難受就想想開心的事情,痛苦就嚎兩聲,你看隔壁樓人家嚎的多帶勁啊。”


    季覺垂眸,凝視著死死攥著自己手腕的那幾根指頭:“要不我讓人給你安排一場手術治療一下?


    你呀,難受是因為心裏不舒服,隻要把心掏出來就舒服了,到時候給你在這裏開個窟窿,前後通風,多少也敞亮一點。


    小童,立刻去找錢主任,反應一下患者的需求。”


    在他身後,童畫茫然之中,下意識的點頭,可才後退了一步,就看到病床上那個糾纏不清的女人仿佛觸電一般的縮手了。


    “不用了、不用了……”


    那一張扭曲的麵孔之上仿佛顯現出討好的笑容,被褥之下詭異的肢體蠕動著,終究是,未曾再敢伸出來。


    可季覺卻得寸進尺了,忽然靠近一步,拽住了她的手。


    “有不舒服的,就不要忍著。”他語重心長的勸告:“我是醫生,你一定要告訴我你的狀況,千萬不要等病情惡化了,知道麽?”


    “知道了,知道了。”


    1號病人瘋狂的掙紮,想要讓他撒手。


    直到再三確定了對方用不著額外的治療方案時,季覺才惺惺的鬆開了手,回頭給了童畫一個眼神:猜的沒錯,大夫能決定治療的方法和手術的方案。


    雖然,要為此負責。


    隻可惜,童畫依舊茫然中,睜大了純淨且愚蠢的雙眼。


    不知道他在比劃啥。


    季覺不由得歎了口氣。


    半點默契都沒有,還是小安好。這要是小安在這裏,兄弟倆不嘎嘎亂殺?


    這要是小安的……咳咳咳。


    不能再想了嗷!


    自短暫的走神裏,季覺自病床之間漫步,一個個對照著病人的狀況,才發現,他媽的你們這破病房,還真是人才濟濟啊。


    產後抑鬱的幹屍、姨媽異常的人蛇、婦科炎症的骷髏架子、慣性流產的牛頭巨怪,乃至……


    “大夫,救救我啊,我好難受。”


    病床,那一座足足快有一噸重的肉山哀嚎著,強行擠出了兩滴眼淚。渾身皮膚撐的已經比紙還要薄,而就在鼓脹的肚皮上,依稀能夠看到裏麵諸多殘肢斷骸,自胃液之中翻湧著……


    季覺低頭,看了看記事本上的症狀。


    ——【營養不良】?


    認真的嗎?


    都胖成這鬼樣子了,還需要什麽營養啊!


    “別急,別急,等消化完了就好。”


    季覺擺了擺手,準備離去,可病床上的肉山頓時急了,蠕動著,就算是已經撐到了這種程度,依舊想要伸手抓住季覺。


    而就在病床邊上,仿佛倀鬼一般枯瘦幹巴的佝僂家屬頓時眼珠子一轉,怒罵:“庸醫!你這個庸醫!”


    他質問:“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患者受苦嗎?”


    頓時,季覺的腳步停頓在了原地。


    背對著患者的臉上,浮現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一聲輕歎。


    卻令童畫不由得渾身發毛。


    “看來保守治療的效果不好啊。”


    等再度回過頭來的時候,他已經掛起了熱情的笑容,建議道:“要不要考慮一下進口的治療方式?


    就是有點貴……”


    “沒關係!多貴都行!”枯瘦的患者家屬咧嘴,毫不猶豫:“隻要你治好我老婆,隻是,倘若治不好出了問……”


    “好!”


    話音未落,季覺的聲音便已經響起。


    再然後,是令整個病房都驟然震動起來的慘烈哭號!


    就來自病床之上……


    那一瞬間,季覺的五指並起如刀,瞬間,貫入了那一張大嘴之中去,摧枯拉朽的向前,直至沒肩。


    毫不留情的,捏住了患者的內髒。


    最後,衝著呆滯的枯瘦家屬,咧嘴一笑。


    你要進口療法來啦!


    啊,月初第一天,求個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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