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啊,苦啊。”


    工坊裏,季覺灰頭土臉的睜開眼睛,從地鋪上爬起來,哀嚎:“好苦啊,我太苦了。”


    實話說,他早就做好了吃苦的準備,卻沒想到,居然會這麽苦。


    短短的一個星期,簡直就像是地獄一樣。


    葉教授倒是沒有搞什麽填鴨訓練營,恰恰相反,她非常講究勞逸結合。除了讓季覺保持之前的練習,繼續消耗倉庫裏那堆廢品和下腳料之外,每天隻是增加了兩場固定課程。


    一個小時的基礎課,講述四大要素的具體分類、分支和煉金術的各個領域,從上善至恩賜再到各種符文在不同狀況下的應用。


    純粹理論。


    季覺學的如饑似渴。


    然後,就是……災難一樣的實踐課。


    他在葉教授的指導之下,對倉庫的廢品和下腳料進行分析和練習,葉教授會詳細講述這一件廢品在創作時的流程和遭遇的問題,並精準且詳細的評估季覺的能力,然後給出一個剛剛抵達季覺的極限或者稍微超出季覺能力範圍一點點的問題來,讓他動手實踐。


    靈質回路的刻畫,多重符文的銘刻,附屬上善徽記之間的銜接——全部都是教材上沒有但實踐中困難異常或者容易出岔子的問題和地方!


    以至於,季覺開始瘋狂的陷入了翻車的循環,嚐試,翻車,再嚐試,再翻車,然後再再嚐試,直到好不容易成功了一次之後,換個問題,再次開始翻車。


    靈質消耗過度還算其次,但心理上的打擊卻源源不斷,根本停不下來,搞的季覺現在光是靠近熔爐,鉤子就已經忍不住夾緊了。


    害怕。


    哪怕讓這破爐子活過來和自己打一架呢?也比這麽折磨人來的強啊!


    雖然,在這種壓力之下,自己的水平確實是日新月異、突飛猛進就是了,但過程委實太折磨了一些。


    而就在季覺終於靠著肝廢品磕狗糧,把十二上善的徽記全部悉數點亮之後,新的課程居然又開始了。


    “作為一個工匠,必須對煉金產物有所了解,尤其是,自己所使用的東西。”


    葉教授淡然說道:“一般來說,一個有追求的工匠,並不會使用其他人的作品,不僅僅是出於對自己的水平的信任,還有更多現實的原因。”


    一方麵,自己所製作的物品,在了解上肯定就比別人的東西強,怎麽用怎麽使什麽時候能夠超頻而其極限在哪裏自然一清二楚。


    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別人的東西,實在是埋了太多雷了!


    近現代的東西還好,了不起給你裝個監控和後門,你使用時的靈質波動、狀況和具體的身體狀況、詳細的能力效果全部被記錄在內,給人家看了個底兒掉……這都還算好。要是忽然有一天幹仗的時候被人通過後門關了機,不靈了,隻有等死了。


    而再往前推,災變時代,或者再更前……那可就是素質界的一場酣暢淋漓的比拚了!


    在沒有太一之環之前,業界環境屌差素質更特麽差的工匠們在缺德一方麵可謂是推陳出新百花齊放,光從如今出土的東西上來看,有用著用著開始要氪命的,有用著用著忽然孽變的,有用著用著親朋好友全部被詛咒死絕的,有裏麵藏著個千年老鬼晚上爬出來殺你全家的,還有藏著個千年老鬼日積月累侵蝕靈魂想要借體重生的……


    簡直讓季覺,大開眼界!


    並且被葉教授按著頭把警戒刻進心裏,在古墓、裂界、時墟內,遇到了什麽沒見過好像很厲害的東西,搞不明白的話,那就直接繞著走,躲遠點,再厲害都特麽別碰。有歐皇碰一千次沒事兒,也有非酋碰都沒碰就死絕了。


    因此,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搞清楚隨身佩戴的煉金物品的原理、材質與效果,就比方說被季覺掛在脖子上的皇帝手辦碎片——古老者之口。


    當然,作為皇帝的塑像和永恒帝國的官方正品手辦,是沒有什麽工匠膽大包天到在上麵做手腳的,但同樣,為了凸顯出帝國的威嚴和皇帝的威儀,也必須精工細造不得有一絲瑕疵。


    這就是地獄的開始……


    拇指頭大小的碎片裏,居然有數千條靈質回路,數百個微縮型的符文和九個以上的上善徽記……其中絕大部分都已經報廢,符文和徽記所桎梏包容的其他賜福也全部流失,隻剩下了唯一的賜福。


    根據季覺估計,倘若是完整的狀態的話,那麽複雜程度還要超過這塊殘片的百倍,甚至千倍以上!


    一個工坊內,可能數十位工匠,窮盡幾十年的時間,不惜代價和工本的去打造這麽一個象征性的東西,永恒帝國之奢靡和瘋狂可見一斑。


    以季覺目前的水平,別說仿造,光是對結構的解讀和分析,就已經快要了他的小命了。


    這跟讓一個剛上幾節數學課的初中生去分析高數論文有什麽區別?而且還隻是兩頁殘片,還必須搞明白上麵說的是什麽意思,怎麽算和為什麽這麽算。


    “伱還是讓我死了吧……”


    季覺趴在桌子上,絕望呻吟。


    “這才到哪兒呢?”


    旁邊終於上岸的葉純幸災樂禍,“我小的時候這種日子,過了足足一年多呢。”


    實際上,第一個星期葉教授就發現了自己侄女完全不是這塊料,但根本沒停,完全沒理會葉純的哭叫和小珍珠。


    在那長達一年的時間裏,她將一個天選者要知道、要學、要懂要明白的學識,從煉金術到鑒定再到其他一切通識,乃至從初中到大學的所有課程,全部一股腦的塞進葉純的腦子裏去了。


    直到確定將來葉純能夠自力更生,一個人也能夠很好的活下去為止。


    然後,她就光速墮落成了一隻米蟲。


    每天遊手好閑,一副人活著就是為了把小龍蝦味薯片吃貴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好羨……不恥!


    “喏,你要吃嗎?”葉純手裏的薯片遞過來。


    季覺惱怒瞪眼,我是那種饞你薯片的人嗎?


    然後,下意識的乖乖張嘴。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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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別嚎了,今天姨媽就出門了,給你放假。”


    把半袋薯片投喂完畢之後,感覺今天已經非常辛苦了的葉純躺回了沙發上,揮了揮手:“你不是說要去安全局麽?不要再搞出事情來咯。”


    “什麽叫搞事情?我這麽與世無爭的的人,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罩燈紗,最討厭搞事情了。”


    季覺肅然反駁,在樓下公共浴室裏稍微洗漱了一下之後,扛起包兒來喜滋滋的帶著小牛馬出門了。


    陽光晴朗,風也清新。


    讚美自由!


    如果明天課程能稍微再輕鬆一點的話,那就更自由了!


    他吹了聲口哨,給聞雯發了消息之後,就照著上麵的地址,一路來到北山區的繁忙商業區裏,反複對照地址。


    抬頭,看向前方。


    眼前,隻有一座巨大的商場,人來人往。


    “臥槽?”


    季覺撓頭:“安全局這麽接地氣嗎?”


    “因為聞姐說熱鬧一些,對心情有幫助。”身後有人回答。


    季覺悚然而驚,看到了那個撐著一根拐杖的孩子。齊耳的短發,麵容稚嫩,就像是還在讀初中一樣,青澀的氣息撲麵而來。


    “您好,請問是季覺哥嗎?”來者禮貌發問。


    “啊?”


    季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是前天在現場看到的,跟在聞雯身後的人,頓時熱情起來,伸手:“請問怎麽稱呼?”


    “安然,安全的安,然後的然,季覺哥你叫我小安或者小然都行。”孩子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正好我也剛到,帶你上去,走吧。”


    說著,撐著拐杖,走到了前麵去。


    季覺乖乖的跟在後麵,隻是瞄著對方的背影時,就忍不住思考,這究竟……是男是女?


    “男的哦。”


    走在前麵的安然頭也不回的說道。


    “啊?”


    季覺大驚失色,難道是傳說中的讀心能力者?


    “我不是心樞的天選啦,我家每一代都是白鹿。”


    安然回頭爽朗一笑,“不過,一般大家第一次見麵,都會很好奇。可能是我沒辦法運動吧,皮膚和體質都不太好,所以很容易搞混。”


    不不不,這根本就不是皮膚和體質的問題吧?


    季覺抬眼,看著櫥窗倒影裏對方的精致臉頰,壞了,思想開始滑坡了……小心髒怦怦亂跳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兒?!


    跟在安然身後,他也終於算是感受到了安全局的排場。


    哪怕隻是北山區分部,居然也直接包下了整個商場的一整層樓,而且還配備了專屬電梯。據安然所說,排場更誇張的還有的是。


    南麓區的分部,直接找地方蓋了一整座四十多層的樓房,然後組長陸神州直接公器私用,開了整個崖城最大最全最牛逼的二十四小時健身房……想想都對季覺這種貸款上學的赤貧階層是種精神傷害。


    “到了。”


    電梯裏,安然忽然說。


    叮的一聲,電梯緩緩開啟。


    再然後,刺耳的尖叫聲撲麵而來。


    宛如夢魘…….


    半分鍾之前,大廳。


    說是大廳,完全就是北山區安全局成員的休息區,什麽沙發電視機應有盡有,還有不限量免費零食,足夠童畫這樣的摸魚狂魔二十四小時呆不夠。


    “喔喔喔,來了來了!名言哥來了!”


    童畫捧著手機,興致勃勃的揮拳,發出興奮怪叫:“呱,我今天要現場表演名言哥的警句口也!


    我的表演,一定不會讓名言哥失望呀!”


    攝像頭,開啟!


    錄像,啟動!


    她的眼睛在放光,無比期待。


    我童畫,今天就要親手記錄這名言哥的光輝時刻吔!


    啊,求個月票呀!


    活動裏還有個閱讀主題的獎勵,但目前月票差距還有點大,好想要啊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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