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濤道:“前輩暫且息怒,此事恐怕另有曲折。”


    無塵師太道:“林大俠請說。”


    林濤將路上相救沈永剛及擒獲白蓮教教徒一事詳細說了一遍,又道:“沈永剛信誓旦旦保證此事決非太陽教所為,晚輩以為,可能是白蓮教嫁禍太陽教,前輩以為如何?”


    無塵師太以拳擊掌,恨恨地道:“這就是了,於得水先前也曾告誡大家要小心白蓮教,不想少林派竟著了他們的道兒。”她抬手輕輕拭了一下濕潤的眼角,又道:“我們師徒來這裏,並不是遊山玩水,而是來查訪白蓮教的老巢,哼!我們今夜就把他的老巢給挑了。”


    林濤聞言大喜,道:“如果能挑了白蓮教的老巢,那可是幫了少林派的大忙了。隻是我們人手太少,要多找幾個好手以策萬全,沈永剛在錦衣衛供職,地麵熟,我去找他幫忙。”林濤心道:剿滅白蓮教的老巢,比抓幾個小嘍羅強得多,可算首功一件。


    無塵師太眉頭略蹙,道:“我們江湖人行江湖事,我可不想與朝庭的鷹爪扯上什麽幹係。”


    林濤道:“不然,此乃天子腳下,比不得其它地方可以明火執仗地打打殺殺,搞不好反要被朝庭的軍隊圍剿。有沈永剛出麵,就等於是拿了朝庭的許可,出再大的事也有他頂著。再說,白蓮教是反賊,已不僅僅是江湖恩怨的問題,搞不好我們會反受其累。”


    無塵師太略一思忖,道:“那就按你的意見辦吧,如此一來,可又要讓這些孽障多蹦噠幾天啦。”


    關若嫻立在無塵大師的身側,因關心王北川的生死而心急如焚,幾次要向林濤追問都因師傅與林濤商議如何再到白蓮教老巢偵查地形,到時先攻哪裏,如何進攻如何埋伏,是殺是抓等等細節而不得其便。若嫻暗忖:在應天與北川分手那天,自己被無塵師太強行帶走,後來親眼見到王北川隨少林派眾人一起回少林寺,既然北川是與惠能大師等人在一起,那個唯一逃走的人會不會是身受重傷的他呢。左思右想心亂如麻,林濤看在眼裏故做不知,專等若嫻主動與自己搭話。


    過了良久,二人的話題終於結束,若嫻見狀忙道:“林大俠,落鷹崖一役,難道惠能大師也戰死了嗎?”


    無塵大師氣道:“當然是了,你沒聽林大俠說過除一人逃脫,惠能大師以下全部遇難麽?”


    杜若水接口道:“師妹是在繞圈子呢,她是想問林大俠王北川那小子是不是死了?”


    這句話雖然是揭若嫻的傷疤,但也正戳在無塵師太的痛處,無塵師太惱怒地瞪了杜若水一眼恨恨地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無塵師太老臉微微泛紅,輕歎了一口氣道:“那小子可是個少有的練武奇才,他……他也死了吧?”


    林濤心中有些興災樂禍,麵上卻絲毫不露形色,聲音凝重地道:“不錯。唉,聚賢山莊能夠打敗韓世忠,可是全仗了他的力。”想起這些,林濤心中也不免有些唏噓,偷眼望向若嫻,見她神情有些恍惚,當著眾人的麵任淚水長流,緩緩向屋外走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無塵師太大聲嚷道:“幹什麽去?給我站住!給我回來!”若嫻置若罔聞,慢騰騰地踱出去了。少頃,聽得隔壁房間傳出撕心裂肺的哭聲,卻是鄭亞楠的聲音。


    無塵師太騰地站了起來,剛要動怒,又緩緩地坐了下來,道:“若水,去勸勸亞楠,又不是死了老爹,一個女兒家大庭廣眾之下這般呼天搶地地成何體統?”


    杜若水應聲去了,但片刻便聽得隔壁傳來怒斥聲:“都是聽了你的唆擺才害死了北川,我這些日子才看明白,你們師徒是不願若嫻嫁給北川才出這樣的計策,你們想攀高枝也就罷了,倒累得我給你們當*使。虧你們還是出家人,為了功名利祿做這般算計,你走開,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無塵師太氣得渾身發抖,卻偏偏接不上話,黑著臉默不做聲,被局外人扯下遮羞布,林濤也是臉上無光,坐立難安,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少頃杜若水悄悄溜了回來,幾人一時無言,氣氛極是尷尬。又過良久,一小二敲門進來呈上一封書信,卻是若嫻的臨別留言:“……弟子雖對北川情有獨衷,然發乎情,止乎禮,不敢稍有差池。至於弟子有辱師門之種種傳言,均係好事者捕風捉影之妄言,此前種種,弟子俱曾細述,均是實情,人神共鑒,天日可表。北川既亡,弟子與亞楠亦不願獨活,此去落鷹崖尋北川遺體安葬,然後追隨地下。師傅閱信之時,弟子當已遠去,請勿追趕是幸。師傅多年養教之恩,天高地厚,弟子隻能來生再報了……”


    南京城外,官道上人來人往,關若嫻與鄭亞楠黑巾遮麵,策馬急行。奔馳了近半個時辰,鄭亞楠已經是香汗淋漓,氣喘籲籲,若嫻估計無塵師太不會再來追趕,便放慢了速度,與亞楠並轡徐行。


    對麵兩騎馬急馳而來,雖然路上行人多是行色匆匆,但似此策馬飛奔仍顯得極是紮眼。這二人一男一女,男子雖然英俊瀟灑,但白慘慘一張臉如同被放幹了血的僵屍,令人望而生畏;女子麵目嬌好,雖然在策馬急行中仍讓人覺得風情萬種。二人均是腰懸長劍,英姿颯爽,一望便知是武林中人。


    這二人與若嫻二人擦肩而過,若嫻眼利,覺得那女子似在哪裏見過,默想片刻,突然想起這女子正是林濤家中的使女春花。從剛才春花策馬急行的情形看,她分明是一位武林好手,以她的身手雖然還不足以獨闖江湖,但混口飯吃還是不成問題,屈尊在林濤家做下人定是另有圖謀。而與他同行的男子卻一定是一位武林高手,武功應不在林濤之下。在當今武林如此好手絕對是鳳毛麟角,天下聞名,但若嫻卻對此人一無所知,想必也是一位與春花一樣的神秘人物。此人白慘慘的一張臉,最易讓人記住,怎麽反而在江湖上一點名氣也沒有呢?而她與春花走在一起,莫非也對聚賢山莊有什麽圖謀。若嫻思忖良久,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就是那個與林濤仇深似海的韓世忠,曾聽王北川說過他正是長著一張白慘慘的臉。


    若嫻勒住馬頭,望著二人急逝而去的身影,心亂如麻。亞楠道:“妺子,怎麽了?這二人有什麽不對麽?”若嫻道:“姐姐,你知道韓世忠長得什麽模樣嗎?”亞楠道:“不知道,連他媽也不知道他長得什麽樣。你提他幹什麽?”若嫻道:“剛才那個男子可能就是他,倒也長得蠻英俊的。”亞楠手撫胸口道:“天可憐見,好在我以前沒有見到他,不然非做惡夢不可。”


    若嫻自言自語地道:“他如果真是韓也忠,那麽春花一定是白蓮教的,她二人尾隨林濤而來,恐怕對師傅不利。”亞楠急道:“那咱們快回去告訴你師傅。”若嫻歎道:“咱們回去容易出來難,反讓林濤誤會我對他有什麽好感。”亞楠道:“我一想到韓世忠的模樣心裏就發毛,再說你我二人已經決定追隨北川於地下,還管他什麽江湖恩怨?”若嫻歎了口氣道:“唉,師傅對我雖然嚴厲,不近人情,但對我終有養育之恩,師門有難不能不幫。況且師傅攻打白蓮教老巢也是為北川報仇雪恨,其實我也很想手刃仇敵,為北川盡一份心意。隻是怕一但與師傅見了麵便再難以脫身,這如何是好?”亞楠道:“既如此,我們可暗中行事,如果白蓮教對你師傅不利,咱們便暗中破壞,或悄悄給你師傅捎個信,讓她們小心就是了。”若嫻道:“姐姐的主意甚好。”二人調轉馬頭,尾隨前邊二人的背影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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