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少女站在麵前,暖光從她背後照入,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和血刺身上散發著的相似寒氣,讓紅蝶大吃一驚。紅蓮,這真的是紅蓮嗎?近在眼前,卻又如此遙遠,還是說,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她紅蝶做的一個冗長的夢?


    “我我對不起你。”紅蝶的聲音低了下來,仿似呢喃,她的驕傲她的自豪,在這個少女麵前,都全然不見。


    “我當時不該不救你”緊緊抓住流血的手臂,紅蝶低聲咬住嘴唇。信任一旦喪失,再也無法重新來過,即使之後知道是別人挑釁,但那次任務對她的傷害已經深入骨髓,不是道歉就能夠解決的。


    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人,血蓮的眼睛沒有一絲波動。


    “現在這樣你怎樣怨我恨我我都接受,即使你罵我”紅蝶抬起頭,眼睛裏充滿了欲滴的眼淚,“即使你現在砍一刀也好!你死之後,我每天做噩夢夢的全是你!我知道你恨我,你來打我來罵我啊,不要這樣沉默”


    然崩潰般蹲下身去,血蓮雙眼迷蒙地看著麵前精神混亂的人,一臉漠然。


    有時候,沉默比說再多話語都來得更讓人心不安。


    “紅蓮!我求你罵我!”從婚禮之前就一直懸著的心直到現在終於有了放下的機會,但是麵前人的不動聲色卻讓她內心的愧疚更深。


    再次碰觸到那溫暖的手,紅蝶驚詫於血蓮的淡漠,剛要再開口卻見血蓮眼睛一亮,還未反應過來她已退出幾米開外,手上卡著一個少女的脖子。


    被卡住的人微微側著頭,脖子上有一道並不大明顯的劃痕,可在關鍵位置,隻需一點力,就可以置人於死地。


    那少女,正是紅鈊。


    “結果還是沒能在你們見麵之前趕回來。”聽到熟悉的聲音,血蓮的表情動了一下,殘存的有關紅組的記憶似乎有一瞬間的清醒。趁著血蓮精神分散的機會,紅鈊一記手刀脫離了對方的威脅。


    “你果然沒死。”紅鈊摸著脖子上被血蓮弄出的紅痕,冷冷道。


    血蓮眉頭微蹙,不發一言。


    “原來血刺背後的高手就是你,隻現技術不現身。”紅鈊退遠一步,緊盯著血蓮,“見到本來就有好感的人,是誰不會聚過去看呢?黑龍四兄弟形成的弧形,正好讓你一刀斃命。”


    血蓮眉頭蹙得更深,仍穩穩地聽著紅鈊的話。


    “當年說你砸得血肉模糊,但身上的東西證明了你的身份,那不過是個替死鬼吧?我想就是那個時候你被銘宮所救,專門留你等到進攻純色的時候用來對付紅姐。”紅鈊的眼神銳利得像要把血蓮刺穿一般,繼續說道,“你早就知道紅姐對你心懷愧疚,而‘死而複生’這一點更能夠直接打擊到她。再沒有什麽場合比得上在這個戰役般的婚禮上亮相來得更有效果了!”


    血蓮低垂眼簾,臉上始終保持著一種淡定。但眼中那些無法解讀的情緒,使得她內心默認了紅鈊所說的所有推論。


    “不要說了!不對的是我!是我當年不該懷疑她要篡位!都是我的錯!”紅蝶撲倒在紅鈊身上,阻止她說下去,紅鈊的臉色嚴肅起來,反手握住紅蝶的手冷聲對血蓮道:“隻為失信一事就開始這多年複仇的計劃,你不覺得太小氣了麽?你有換到其他角度為紅組考慮過麽?”


    這話出乎血蓮意料之外,她吸了口氣,微微抿嘴看著紅蝶:“她是你現在信任的人?”


    帶著落寞的眼神,如同那時她那最招人疼愛的表情,深深地看著曾經信任的組長。紅蝶捂住嘴,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猛聽到背後的聲響,血蓮驀地反手一刀,紅組剛趕來的一個組員應聲倒在地上。


    等紅蝶發現血蓮衝過來的時候,她才恍然明白純色的殺手們已經找到了她們所處的偏僻位置。剛想到蘭殤不知怎樣,一道冰冷的寒光就直衝而來,又一道光閃過擊在到那一道光上,刀向一偏,**紅蝶的胳膊裏。


    巨大的刺痛感闖進紅蝶心裏。血蓮手上握著幾把飛刀,冷眼看著紅蝶將手上的刀拔出。


    現在說什麽道歉,都沒有用了。


    因為信任這種東西,動搖一次,就徹底沒了。


    刀飛刀落間,鮮血激飛,霧一般的血殊四濺。沒有人能形容紅鈊的速度,更沒有人能相信血蓮的速度。當兩位優秀的女殺手揮刀相向之後,血霧迷漫了紅蝶的眼睛.血霧散的時候,血蓮跪倒在冰冷的地麵上。


    紅鈊則舉刀穩穩地站著。


    那一刻,萬籟俱寂。


    紅鈊倒下的那一刻,紅蝶的眼睛瞪得幾乎快要破裂,目中充滿了懷疑和不信。她不信紅組三守護之一的紅鈊會倒下,也不信血蓮又站了起來。


    血蓮擦擦手臂上流出來的血,扔掉了手中的刀。她完全可以想像出刀鋒刺入紅鈊心髒時的情況,因為她也是死過一次的人。


    她被銘宮救了之後,剪了短發染了顏色改了名字,新生後的她暗自發誓,若對方是紅組的人,不是紅組的人死,就是她死。


    當年紅組內部的那些明爭暗鬥,讓她以小見大,對純色失望透頂。


    血慢慢地自紅鈊胸口湧出,鮮紅的血經過皮膚流到地上,滲入土壤,與大地融為一體。


    紅蝶看著這場景,忽然有種暈眩的感覺。她原本以為,隻有她的驕傲與高貴,才可以激勵紅組那些組員奮進,越龐大的組織,越需要獨特的精神支柱來維持。


    而這一刻她才發現,現在她要的不是驕傲不是高貴,而是別人的信任。


    以前無論遇著什麽突發狀況,她都會以最快速的方式去解決。但她這種“安全”的行為,卻在無意中冤枉了一些人,失去了她們的信任。


    她已發現那些所謂的高貴與驕傲不過是虛無的東西。


    但能得到別人的信任,卻會永遠受益無窮。


    這道理紅蝶懂得太晚。


    胸口的鮮血還在不住的流著,紅鈊倒在著麵前的紅蝶,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午後的陽光映著她蒼白的臉頰,上麵浮現著紅蝶從來未曾見過的微笑,美麗得令人心悸。


    血蓮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即將死去的紅鈊,原本以為紅鈊是不會笑的,但是她卻笑了,在意識即將消散前。


    血蓮不喜歡看人死前的樣子,閉上眼睛轉過身,隱身在小道中。


    紅鈊在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不過是第二個紅蓮,也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就會失去紅蝶的信任。紅蝶曾說相信她。不管這種信任能持續多久,至少在現今還是存在的,既然存在,她就要再放手一搏,賭她最後的那一絲信任。


    “無論我做出什麽樣的推你都相信嗎?”心中的熱血沸騰到了嘴邊,隻能化為氣若遊絲般的無力。


    “我信!你說的一切我都信!”


    著哭泣著的紅蝶被衝進來的黑崖拖著走遠的時候,紅鈊沾著自己的血,悄悄在地上寫了一個字,這並沒有多少比劃的字,卻幾乎耗盡了她所有力氣。


    當殺手這麽多年,她一直就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追求的是什麽。


    從孤兒院逃出來之後,她遇見紅蝶,住在紅組為她做任務調查的這些年,是她一生最難以舍棄的幾年。


    而無論自己做出怎樣不合常理的推理,都能得到組長的信任,這對她來講,已經足夠。


    妹妹,答應我。


    什麽。


    找到那個一生都信你的人,如果真的有那個人的話,即使為她(他)死,也值得。


    望著身邊帶著鄙夷目光的警官,小小的紅鈊點了點頭。


    這句話,成了姐姐最後的遺言。


    頭有些暈暈的,眼睛睜不開,紅鈊吃力地抬起頭,姐姐出現在麵前,還是小孩的樣子,衝著她揮手。


    在紅蝶那句“我信”的回蕩聲中,紅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來以後紅組所有任務的推理,她都無法再參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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