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中的影像消失,最後的一剎那,山月清晰的看見被盤古一分為二的混沌之靈,一半隨天一半入地。難道,這便是她與暗羽的真是由來嗎?


    “你想的絲毫不錯,你便是那隨天的一部分,漂流至崑崙山巔凝聚萬年寒冰之氣後被上神雲生鑄就,他將你喚醒成為冰月劍靈。而我,在無邊黑暗的地獄苦苦煎熬無數個日夜,本以為重見天日之時終於熬到頭了!卻不曾想淪為被永遠禁錮的劍靈!我不服,不服!天地本該是我的,誰也不會比我更有資格做它的主!”


    “你瘋了。”山月輕輕一語打斷暗羽的話,右手放於景扶脖頸之後拖著他的身子。“天命所歸,宿命使然。沒有什麽東西註定屬於誰,既然你當初被盤古大神一斧劈開,那麽天地之王自然是能者居之。倘若如今你有能力突破這暗羽劍的禁錮,翻天覆地也好,登高稱王也罷,隻要你做得到,民心所向者,三界自然俯首稱臣。”她頓了頓,又接著說:“但你如今做不到,你連這暗羽劍的結界都突不出去,何談傲視三界之說。”


    山月一席話讓暗羽劍靈黑了臉,她血紅的眸子由暗淡變作明亮的殷紅,那在黑夜裏閃亮如星辰般的血的顏色,是她遙遠的記憶中天魔的象徵。她皺眉,腦袋裏一瞬間的混沌,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甦醒,要從她的記憶深處歸來。山月顧不得許多,傾盡全力喚醒景扶的記憶和靈力。但她自己也身在暗羽劍中,靈力受限,有心無力。


    周圍集結而來的怨靈紛紛鑽入暗羽劍靈的體內,本是遲暮老嫗的身體忽然間如枯木逢春般恢復生機,那一張少女般的臉,妖孽嫵媚。“冰月,何必在我麵前掙紮,你我本是共生,即便分開了千萬年,但我們終究是一體。不要拒絕我,我會讓你想起那些遙遠的、我們在一起的記憶。”


    “別過來。”山月抱著景扶一邊後退一邊警惕的望著麵前的暗羽。精神仿佛在被一種力量撕扯,要將她從身體裏拉開。一陣陣不能呼吸的感覺,讓她心跳得很快。一雙微涼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景扶伸手攬過她的腰。“怎麽了?”


    山月搖頭。


    “在這暗羽劍中,這由我製造的幻境裏。你想跑,我倒是也沒什麽意見。隻是,你覺得你能跑的出去嗎?”


    這句話多像一隻狼看著爪子下已經無力反抗的動物而做出的嘲諷和譏笑,山月自知如今與暗羽之間實力相差太大,她不求能夠活著打敗暗羽,隻求為景扶拚得一線生機。以往的那些時候,她不是不明白他所做的都是為了她好,而是她明白的太晚,自欺欺人的時候太絕情。


    “暗羽,你隻是要我,不是嗎?你放了他。”


    “他隻是我引你來的誘餌,你來了,他也沒什麽用了。其實說到底,他身為神裔,要讓他中招著實不易。不過怪就怪在他自以為是的潛入魔界想要從戰戈手裏搶人,靈力不濟後身受重傷,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山月十分震驚,景扶的實力遠超戰戈,怎麽會在靈力不濟的時候被暗羽劍重傷?!靈光一閃間,她忽然想起那天誅言與戰戈的決鬥。一直奇怪誅言為何會贏,而紀夫作為戰戈手裏的籌碼,他居然也那麽輕易的準備還給她。但是即便這樣也是說不通的,景扶與誅言兩人與戰戈交手,難道不應該是戰戈敗嗎?!


    “想不明白?我來告訴你。麒麟山結界的事情,你一定是忘了。”


    麒麟山!山月身體一震,背後發涼。


    “他修復結界耗損了大量的修為,本應投入輪迴去應劫,但後來不知為何卻沒有。”


    暗羽所說的一切,山月清楚。他本應投入輪迴去應劫,是因為上淩用攝魂鈴的另一半召喚他,他才回了天界。


    “嘖嘖,說到底,原來還是你害了她。”暗羽雙手抱胸嗬嗬一笑。“也罷,如今對錯懺悔也都為時已晚。早死早超生,說多了也是耽誤時辰。”她抬手凝出一枚如火焰一樣燃燒著的紫色球體,揚手一推,朝著山月疾馳而來。


    山月下意識的要躲,兩隻胳膊忽然被緊緊的抓住。原本在懷中的葉景扶,此刻正用膝蓋頂著山月的後腰,雙手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山月忽然間陷入一種深深的恐慌之中,這個葉景扶,也是假的。那個在院子門口挨了她的冰錐的那個人,才是真的。


    “明白的太晚了!”隨著暗羽劍靈貌似開心至極的聲音,那個紫色的像火焰一樣的球體深深的入一把匕首一樣刺入山月的眉心。暗羽妖媚的臉近在咫尺,她笑著撫摸山月的臉頰。“別怕,不疼的。”她說完,瞪大了眼睛笑著,將嘴唇湊在山月眉心被火球燙開的印記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一縷白色如煙的霧氣鑽入暗羽口中,山月的腦中一陣撕裂,那種剝離的痛比削骨強上千倍萬倍。她似乎能夠感覺到,力量被抽走,記憶和清明都漸漸的不在。那些遙遠的記憶從眼前一陣陣的揮過然後遠走,她似乎又看見了那個站在天選台旁邊的藍色身影。他背對著她,仍舊身姿卓越,清秀頎長。


    ☆、番外?


    “醒醒。”有人輕拍她的臉,山月很奇怪,為什麽她還會感覺到痛處。被暗羽劍吸走了精魄的她,不應該已經死透了嗎?


    “別睡了,起床了。”


    掙紮著動了動眼皮,一絲光線帶著生命的喜悅入了她的眼。像一扇久未開啟的大門,她睜開眼看這個世界。一間破舊的木屋,鼻尖有輕微木頭腐朽的味道。粗細不一的光束從破洞的屋頂斜斜的投射在旁邊的木牆上,山月側臉,那個久違的人就坐在木床旁邊握著她的手。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種悸動從未那麽清晰過,她撐起上身二話不說的摟住他的脖子。


    “景扶。”她的聲音哽咽,像是從沙啞的喉嚨裏擠出的陌生的聲音。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撫的意味明顯那麽足。“嗯,沒事了。醒過來就好,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山月趴在景扶肩膀上搖頭,緊了緊臂彎好像永遠不打算鬆手的樣子。景扶也坦然的任她抱著,沒打算動的模樣。


    “師父。”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試探的聲音叫了一聲,山月一怔看過去。那是個少年,長著一頭黑長的頭髮,一身粗布麻衣腰間別著一隻匕首,手裏抓著兩隻兔子和一隻山雞。


    景扶見山月還不鬆手,於是側了側身一手攬著山月的腰另一手朝著門口的少年招了招手。“快來拜見師娘。”


    山月蹭的一下紅了臉,師娘?幾個意思?雖然她是決定不再跟他分開了,但怎麽這麽快!


    少年低頭,似乎在害羞,半晌才抬腳進了屋子把手裏的東西往旁邊一擱。站在床前彎腰行禮,規規矩矩的叫了一聲:“師娘好。”


    山月呆呆的看著麵前這個少年,從他進門開始,山月就覺得他像一個人。少年行了禮扭頭跑了,山月扯了扯景扶的袖子。“他……”


    “當日天選台傾塌,天河之水流往下界,是我與上淩早就安排好的計劃。可還記得在萬裏荒原之時,那時我曾托明亦將軍給上淩捎了一封信。天界有奸細的事情,我早已知曉。以往放著不管是因為在我眼皮底下,也難有作為。但如今麒麟山的結界修補要耗去我全部的修為,我也要投入輪迴應劫。所以便設了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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