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賊!你還有何話說!?”


    蕭四娘麵頰上還帶著幾分未消餘韻,可手中卻已拿回了丟失的匕首,刃口抵在陸玨的脖頸處,厲聲責問道:“虧你還是讀書人,你讀的哪門子聖賢書?”


    “……”


    陸玨躺在車廂的甲板上喘著粗氣,非常想說一句‘夫人,我讀春秋的’。


    “陸某人無話可說…”


    見方才歡好的遼人貴婦此時持著匕首抵在自己脖頸,他隻平靜的說道:“大錯已成,我難逃其咎,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


    蕭四娘聞言麵色一陣青一陣白,手中的匕首似都下壓了幾分,叱罵道:“你這敗類壞我清白,現在就一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想以求解脫!?”


    “……”


    陸玨感受到脖頸處匕首所傳來的寒意,無神的瞳孔漸漸恢複了焦距。


    他看著蕭四娘惱羞成怒的模樣,溫潤的眸中滿含歉意,說道:“我亦不知此藥竟有此效,好心辦了壞事,此番壞夫人清白實非我所願。”


    他聲音頓了頓,正色說道:“陸某願以死明誌,隻求夫人念及陸某並非有心作惡,莫要牽連我那命苦的兄嫂。”


    “……”


    蕭四娘見他那般,當即銀牙輕咬的舉起手中的匕首,對著躺在地上的陸玨刺了下去!


    而陸玨見狀也隻歎了口氣的閉上了眼睛,擺出一副甘願受死的淒苦模樣。


    蕭四娘見他那般便是心兒都顫了顫,不知怎地,那原本對著脖頸刺下的匕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歪了寸許,竟釘在了他脖頸旁的木板上!


    “……”


    陸玨閉著眼睛等待許久也沒能感受到痛意,待睜開眼睛後看到麵色陰晴不定的蕭四娘,他神色恍惚的問道:“這裏便是冥間嗎?”


    而蕭四娘見他那般姿態更是氣急,頗為憤懣的訓斥道:“你還沒死呢!”


    “……”


    陸玨當然知道自己沒死,畢竟方才匕首就架在脖子上,若是蕭四娘真要有殺心,直接抹脖子就是了,哪還需要舉起再刺下?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在這短短大半夜裏不知與蕭四娘續了幾百日的恩情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


    “夫人。”


    陸玨扭過頭,看著眼前釘在木板上的匕首,隨即一個激靈的支坐起身子,故作驚喜之態的問道:“這是不殺我了嗎?”


    “現在就死太便宜伱了!”


    蕭四娘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的說道:“現在我給你兩條路選,一是隨我北上回遼,到遼國給我慢慢贖罪!二是我現在就殺了你!”


    “……”


    陸玨聞言眼睛瞬間暗淡了下去,再次躺回甲板上,滿臉生無可戀之色的說道:“那夫人還是殺了我泄憤吧。”


    “你……”


    蕭四娘見狀氣的胸口不斷起伏,忍不住上前踩著他的胸口彎腰拔出匕首,既羞又惱的叱罵道:“你這挨千刀的潑才寧願死都不願隨我回遼!?”


    “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陸玨被那玉足踩的心中暗爽,恨不得說一句‘夫人你再往下踩踩’,麵上卻故作姿態的說道:“我家人和前途盡在此,如何能與夫人去遼國?”


    “呸…你家不就你兄嫂嗎?”


    蕭四娘居高俯下不屑的輕啐他一口,說道:“我商隊多他們兩個也不多!”


    說著她輕哼一聲,又道:“如今我大遼的兩位陛下求賢若渴,這些年不知有多少南人轉投入遼,身居高位者不在少數,而我在遼國也算有些身份,你在岐國能有的前途,難道入我遼國就沒有了?”


    “……”


    陸玨躺在甲板上,又被人踩著胸口,可窺見一些常人難見的神秘風光。


    他喉結上下滾動,卻依舊正色的搖搖頭,意有所指的說道:“夫人,我記得我和你提過我與我大哥的心結。”


    “……”


    蕭四娘聞言麵色一僵…


    之前閑聊時她便知道了,陸玨後續的科考有意留京任職,便是要去尋那失散多年的二哥,以解他們兄弟之間的心結。


    若是改換門庭棄岐入遼,那他所謂的‘解心結’之言豈不就成了空談?


    蕭四娘麵色陰晴不定,暗想這廝有不跟自己入遼的理由,而且理由還很充分,那自己該怎麽辦?


    她此番微服私訪隨商南下本意想看看岐國推行的新政是何模樣,順便與岐國中的一些勢力商議些要事,如今行蹤暴露折損人手不說,還吃了這麽個悶虧!


    是怎麽想怎麽憋屈!


    可如今話已經說了,兩條路也讓人選了,此番下不來台,難道真得殺了這廝以泄心頭之憤?


    可若真殺了…


    向來惜才的她也心有不舍……


    “夫人,不若這般…”


    陸玨也知道她此時下不來台,便提議道:“夫人若是信得過陸某,陸某可先立下字據,等日後陸某尋到二哥,解了心結,再北上入遼,以贖玷汙夫人清白之罪!”


    “你那字據有何可信?”


    蕭四娘聞言冷笑一聲,臉上雖滿是不屑,心中卻有了計較…


    “別裝死了…”


    她輕哼一聲的冷著臉踢了陸玨一腳,冷著臉說道:“自古江南多才俊,而你又是其中的翹楚,你作詩一首當做憑據,若是能讓我滿意,我便寬限你兩年,讓你在大岐解開心結再入遼贖罪也未嚐不可。”


    “作……作詩?”


    陸玨聞言莫名想到了昨晚在客棧偶遇時,其人手裏拿著江南鄉試摘選出詩集與自己打招呼,如今又讓自己作詩解圍…


    這遼商老板娘莫不是個詩迷?


    “怎麽?”


    蕭四娘橫眉冷目的看著他,麵色不善的問道:“讓你陸解元作詩一首,算是為難你了?”


    “當然不是!”


    陸玨聞言一個激靈的再次支坐起身子,覥著臉笑道:“還請夫人賜題!”


    “……”


    蕭四娘見他信心滿滿之態,不由在心中冷哼一聲,隨口說道:“就此情此景吧,若是寫不出來……”


    她說著將手中的匕首刺下,釘在了陸玨身下的甲板處,惡狠狠的說道:“我便斷了你這禍根!”


    “……”


    陸玨低著頭,見那明晃晃的匕首上倒映出自己某處的雄偉,便是後背都溢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夫人以此情此景為題?”


    蕭四娘微微頷首,冷著臉再次確認:“就以此情此景為題!”


    “……”


    陸玨喉結上下滾動,也知此事關乎自己下半輩子的性福,馬虎不得…


    他搜腸刮肚的思量一番,先是看了看隱約透過窗簾的皎潔月色,又看了看眼前香汗未幹卻又橫眉冷目的美人,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有了!”


    陸玨沉吟了一會兒,緩緩開口:“心迷曉夢窗猶暗,粉落香肌汗未幹。”


    “怎麽才兩句?”


    蕭四娘聞言秀眉微蹙的似是在思量著詩句中的含義,問道:“還有呢?”


    陸玨微微一笑,輕聲吟誦道:“兩臉夭桃從鏡發,一眸春水照人寒。”


    “……”


    蕭四娘聞此詩不覺有些恍惚,輕聲呢喃著:“心迷曉夢窗猶暗,粉落香肌汗未幹。兩臉夭桃從鏡發,一眸春水照人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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