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縷再次一揮衣袖蕩開飛刀,將梵瓔推後兩步,警惕看著三人。


    “你們不得胡來,我奉師尊之命護送梵瓔來此求醫,這裏是天意穀。


    有事兒讓你們宗主找我師尊說去。”


    可三兄弟壓根不聽繁縷的話。


    孫風:“繁縷你讓開,我記得你也是不喜歡她的,何必在她麵前假惺惺?”


    繁縷臉一紅:“我從來沒說過喜歡她。


    但師命難違,她要是在我這裏受了傷,回去後我無法交代。


    等我離開,你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


    梵瓔剛剛還有點感動,聽到後麵,不敢動了。


    “等一下,我師姐離開你們也別想動我一根手指。


    我是玄雲宗的弟子,我師尊可偏寵我呢,我可是修煉天才。


    以前是我做錯了,我對不起你們小師妹,但是你們把我打了又不能幫助她恢複,反而會得罪玄雲宗,我師尊脾氣可不好。


    師尊一生氣,我四師姐就會跳腳,她可是我師尊的忠實粉絲(腦殘粉)。


    你們惹我就是惹我師尊,惹我師尊就是惹我四師姐,我四師姐表麵說她走了你們隨便把我怎麽樣,但事實上,師尊一句話,她就會掉頭給你們一人一個大嘴巴。


    各位,聽我一句勸,冤有頭債有主,我能有今天,都是我師尊嬌慣的。


    你們隻需要找他去就是,真的,沒必要追著我不放,我畢竟就是單純才犯錯……”


    繁縷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你犯了錯,還賴到師尊身上?”


    梵瓔的良心讓狗吃了?


    以前她不是最敬重仰慕師尊嗎?


    孫風也有些不可思議:“你怎麽能這樣沒良心?


    你單純,怎麽能怪塵宗主?”


    梵瓔苦惱道:“你們不知道嗎?


    我師尊從小就跟我說,‘少年,看你的骨骼驚奇,天庭飽滿,是萬中無一的修煉奇才,維護世界和平就靠你了,你要全身心投入修煉中,其他的事情不必管。’


    於是我從五歲到十五歲,十年期間,都在閉關。


    我沒有機會接觸外界,更沒有機會了解凶獸九嬰,他們狡猾多端,我才會被騙。


    你們說,我是假裝單純,嗚嗚,你們不知道,其實我真的不想要單純,我也想要變得複雜一點,可是,我沒有機會你們知道嗎?


    外人隻知道玄雲宗梵瓔修煉速度奇快,是個天才,可他們不知道,我心裏,苦啊——”


    說到最後,梵瓔已經紅了眼眶,用袖子擦著眼睛,哽咽的聲音在眾人屏住呼吸瘋狂震驚中顯得十分明顯。


    “現在你們看到我還喊打喊殺的,你們知不知道?


    我其實很羨慕你們的,但凡我多來外麵曆練曆練,不是一味地被師尊逼著閉關修煉,也不至於犯下今天這種低級錯誤。


    我看到你們同門受傷,也是萬分難過,倍感心痛。


    啊,我的心,好痛——


    可是我沒辦法,我沒有經驗,我被騙了……


    這個修仙界,到底是虧欠了我啊——”


    飛刀宗一幹人等嘴角不停抽抽,到後來,有幾個人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大師兄,她好辛苦啊!”


    “大師兄,梵瓔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她什麽都不懂,隻知道修煉,這些,都應該怪塵宗主,他作為一個師父,卻隻知道逼著弟子修煉,不教她怎麽為人處世,不教他世事險惡。


    我認為,這時塵宗主的失職!”


    “對,沒錯,塵宗主作為第一宗門的宗主,卻不管不顧弟子的身心健康,一味逼著弟子修煉,不就是好不容易收了一個天賦高的梵瓔,就全力壓榨她的價值。


    好利用她,提高玄雲宗在眾仙門之中的地位。


    我們真的不能全怪梵瓔放走九嬰,她說的沒錯,都是她師尊沒教好,才會導致她單純蠢笨!”


    梵瓔袖子掩著眼睛假裝擦眼淚,聽到這裏翻了個白眼。


    你才蠢笨!


    飛刀宗弟子你一言我一語,八句話九句不離詆毀塵淮,對玄雲宗的意見直線上升,馬上就要爆表的程度。


    繁縷越聽越氣,怒吼一聲:“閉嘴!


    你們不要聽她胡說八道,她被打傻了,得了瘋症,亂講話的你們也信?”


    飛刀宗弟子麵麵相覷,繁縷以為他們想明白了,卻聽到有人忽然驚呼。


    “梵瓔被打傻了,得了瘋症?


    是她師尊打的。


    天啊,還是塵宗主,他高興的時候,逼著梵瓔閉關修煉,別的生活經驗都不教,弟子因此犯錯,他不高興就把梵瓔毒打成瘋子?


    天啊,天下哪裏有這樣的師父啊?”


    “我滴七舅老爺哎,梵瓔她太可憐了……”


    “塵宗主枉為人師,真是形象碎了一地,我原來還很崇拜他,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繁縷氣炸了:“你們——你們真是,好賴不分,蠢笨至極!”


    她的劍隨即出鞘,攻勢淩厲,一瞬間紮入飛刀宗。


    飛刀宗弟子慌亂應對,雙方很快展開激烈搏鬥,靈力亂飛,梵瓔捂著額頭慘叫一聲:“哎呀,好痛啊,我修為被師尊禁了,你們動動手指,我就必死無疑啊——”


    孫風竟然一道靈力把她送到了外圈:“你且站遠點,免得傷到你!”


    梵瓔:……


    “好感動,嗚嗚,天下還是有好人的。


    孫風師兄就是好人……”


    孫風聽罷,心中倍感慰藉,嘴角笑容擴大。


    這可把繁縷氣壞了,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她在這裏被飛刀宗圍攻,梵瓔卻得到飛刀宗弟子維護?


    盛怒之下,必有勇夫。


    繁縷出招招招狠辣,飛刀宗好幾個弟子,因為修為不敵,被一劍蕩出去,摔在地上,頭暈眼花。


    梵瓔呀地一聲驚叫:“各位師兄,你們沒事吧?”


    話音剛落,孫財神被逼的踉蹌倒退而來,梵瓔眼疾手快扶住他:“財神師兄,你可要小心——”


    孫財神臉微紅,重重點頭,一甩飛刀又迎了上去。


    接著是孫水被繁縷打過來,梵瓔幾步上前攙扶:“對不起水師兄,都是我不好,害得四師姐和你們動手。


    你們不要怪她,她是師尊的弟子,當然得向著師尊,師尊對她也蠻好的,總不能像我這樣沒良心——”


    繁縷在打鬥間隙,聽到她的話,一口老血悶在嗓子眼:“你還知道你沒良心啊?”


    孫水卻安慰梵瓔:“你沒錯,你隻是說了實話而已。


    幸好你跟我們不見外,據實相告,不然我們還不知道要誤會你到什麽時候。


    塵宗主枉為人師,這是不爭的事實!”


    說完,他一甩衣袖,跳到繁縷身邊,攻勢更加猛烈。


    梵瓔在旁邊焦急跺腳:“哎呀,你們不要打了啦,真的,不要再打了啦。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胡說八道,都是我瘋症犯了胡言亂語的,大家以和為貴呀,以和為貴呀!”


    但是,她現在說的,卻沒人聽了。


    繁縷在中間,被孫氏三兄弟圍攻,雖然她是金丹初期,但孫風也是金丹初期,再加兩個辟穀後期,時間一長,也會力不從心。


    一把飛刀貼著她的臉頰飛過,劃出一道血紅的印子,繁縷一轉身摔在梵瓔腳邊。


    又一把飛刀接踵而至,梵瓔一個熊抱,將繁縷抱在懷裏。


    “不要傷我師姐!”


    飛刀差一點戳中梵瓔後腦勺,孫風及時發動靈力,偏離方向,正正好從她耳邊劃過,好巧不巧,紮入梵瓔抱著無法動彈的繁縷耳垂。


    鮮紅的血流下來,梵瓔慌亂去捂“四師姐?疼不疼?”


    繁縷一掌推開她:“假好心?


    你巴不得看到我死?”


    她受夠了,要不是梵瓔抱著她,她怎麽又會挨一刀?


    梵瓔被粗暴推出去半米遠,腳下一歪,倒在地上。


    她哭的更傷心了:“不管你信不信,剛剛我是真的害怕你受傷,我是真的想要保護你!


    誰知道風師兄的飛刀出神入化,威力無窮,竟是無法化解的。


    對不起四師姐!”


    繁縷可算知道,為什麽眼皮要跳了,是有血光之災啊?


    孫風雙手背後,站到麵前:“繁縷,你不必為難梵瓔,我看得仔細,剛剛她確實是為了保護你自己性命都不顧的。


    你怎麽能這樣倒打一耙,不怕寒了梵瓔的心?”


    梵瓔委屈:“別說了風師兄,求求你們,放過我四師姐吧,她隻是脾氣暴躁,其實心不壞的。”


    她確實是真心想要護住那一刀的,雖然繁縷看她不順眼,但也沒有做過太過分的事情,她隻是想要化解現在的局麵,是繁縷忍受不了塵淮被詆毀,非要參合進來。


    但她不想繁縷受傷是認真的。


    最主要一點,她有五彩琉璃珠手鏈,孫風的飛刀就算不改變方向,也不會傷到她,隻會反彈回去。


    誰料孫風不想傷她,一偏方向,結果還是紮中繁縷。


    怎麽說呢,都是誤會,繁縷挺倒黴的倒是事實。


    繁縷站起來,瞪著被孫風拉起來的梵瓔:“你,很不錯,師尊隻是打了一下,你就把十年的悉心教導和維護忘得一幹二淨。


    我繁縷真是開了眼了,全天下,我隻見到了你這麽一隻絕世白眼狼。


    你自己去找醫仙吧,看你這個德行,瘋症永遠也好不了的。


    因為人在做天在看,有報應的!”


    繁縷轉身就走,梵瓔拳頭不自覺握緊,看著她的背影,嘴邊浮出涼薄的笑。


    報應嗎?


    對,沒錯,百因必有果,塵淮的報應,就是我!


    “不用擔心,梵瓔小師妹,她不送你,我們送你!”孫財神大手一揮豪言道。


    梵瓔抹淚婉拒:“不用了財神師兄,謝謝你們的好意,我想靜靜!”


    孫財神想說什麽,孫風製止:“就讓她一個人好好待一會兒吧!


    換了誰,被師姐罵白眼狼都不會好過的,在別人眼裏,塵宗主確實是對她偏愛有加。


    如果今天梵瓔不是逼急眼和我們說了實情,我們還是會覺得她是個惹禍精。


    別人不知道內情,還在繼續誤會她,但她說了實情,又會被同門唾棄。


    換誰,都不會好受的。”


    梵瓔:“謝謝風師兄理解。


    梵瓔有個不情之請。


    今日之事,請你們不要對外人說起,我真的不能再背負太多了。


    四師姐回去不知道怎麽和師尊說我,以後我見到玄雲宗同門師兄姐,不知道該作何回應。


    被同門唾棄就算了,我不希望外界也覺得我是個沒有良心的白眼狼。”


    孫風糾結:“可是,別人會誤會你放走九嬰記恨你啊?”


    “沒關係,放走九嬰,他們頂多我說蠢笨無知。


    倒是要比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好聽許多的。”


    孫風想了下,也是,便答應了。


    告別飛刀宗,梵瓔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進天意穀。


    梵瓔在大殿轉悠兩圈,就去了後花園,陣陣靈草香傳來,是天意穀種的藥圃。


    藥圃裏時不時有個佝僂著腰的老頭兒,拿著一把泛著瑩光的藥鋤,左扒拉一下右扒拉一下。


    梵瓔聽著他嘟嘟囔囔。


    “哎?我的曼莎果呢?


    前幾天還掛在這裏,怎麽不見了?”


    “師父,找到沒有?


    飛刀宗的餘夕小師妹又吐血了,藥水根本灌不進去,丹藥又不吞咽,按這個進度,恐怕隻有兩刻鍾的時間了。”


    一旁的弟子焦急催促,老頭兒抹了把光潔的地中海禿頭,雙眉緊蹙。


    “不可能,來了我天意穀,閻王就沒有收的道理。


    找不到曼莎果也無妨,去,先給那小丫兜注入靈力拖延一刻鍾,我自有辦法扭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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