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清脆的炸裂聲,持續數十次的捶打,球體再也承受不住,光芒迸濺,溢出一縷縷蘊含消息的光流,鑽入田晉中的眉心。


    被折磨的場景於大腦深處重演,這一次,那些戴著麵具、遮蔽真容的凶手,近在咫尺。


    田晉中寂靜地矗立在他們身後,凝望地牢內的酷刑,眸光剖開迷霧的遮掩,眾人樣貌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略有熟悉,似在以前沿海一戰截殺東洋異人時遇到過。


    “王家?!”


    畫麵再次一轉,呈現在眼前的,赫然是王家的多位掌權者,在密室會談商議的場景。


    肥胖的王家族老提議殺人滅口,獲得提筆老者的認同,二人三言兩語就要他性命,王家家主卻予以阻止,並說出一番令他脊背發寒的話語。


    “全性賊子欺我宗族,殺我長輩,既如此,也該讓他們付出代價了。”


    “把田晉中送回去,禍水東引,說是全性的妖人做的。”


    四家之一的王家,竟違毀同盟約定,對他下這等毒手,還借機欲挑起天師府與全性的血戰,好坐收漁翁之利。


    田晉中氣得胸膛劇烈起伏,他緊盯著在場族老的樣貌,恨得青筋暴起。


    “嘩!”


    眼前的畫麵如煙霧消散,當重新見到諸葛煜的時候,田晉中張口欲言:“是”


    “別!”


    “不可輕易說出。”


    諸葛煜眼疾手快,箭步上前,捂住田晉中的嘴。


    “?!”


    “諸葛師弟,這是何故?我是不能跟你說麽?是因為這裏是你的精神,會觸犯什麽冥冥之中的法則麽?”


    被鬆嘴的田晉中,將喉嚨裏的話重新咽了回去,他感覺貌似不妥。


    “不對我沒影響,但對田師兄你有影響。”


    諸葛煜如數家珍地道:


    “在內景得到的答案,隻有伱自己知道就行了,理論上是如此,但如果你要強行告訴外人,就會遭天譴,你的行為無異於欺天,代價的輕重要看你透露的消息,究竟會對整個世界產生什麽樣的影響,小則運道不順,大則橫死當場。”


    “這就是為什麽很多江湖算命先生,往往給人測算命運的時候,說話總是神神叨叨,因為不直接透露真相的話,就可以通過模糊信息,進行間接的傳達,而大幅度地削減懲罰。”


    “!”


    田晉中瞳孔微縮,理解前因後果,對諸葛煜更加的感謝了,因為根據在光球蘊含的信息,若無內景的窺探,自己還真查不到王家的頭上。


    “多謝諸葛師弟!!!”


    田晉中拱手行禮,誠聲恭敬。


    “確定都查清楚了吧?”


    諸葛煜追問道,他眉宇微皺,心底對那內景中緩緩複蘇的特殊怪物感到厭惡。


    “嗯。對了,諸葛師弟,我若是間接的傳達消息給師兄、師父,他們會不會有恙?”


    田晉中報仇心切,卻不願拖累二人,對他們產生不好的影響。


    “不會,給你兩條法子吧,田師兄。”


    “其一,你可以什麽都不說,讓天師護著你去複仇就行,前提是你沒有濫殺無辜,否則會有罪業沾身;”


    “其二,你想辦法模糊一下,以免你直接說出,承受的代價太重。”


    諸葛煜耐心囑咐,不忘道:


    “當然,田師兄你不是術士,可能這輩子就窺這麽一次天機,還沒達到影響性命的程度,很多術士,往往都是算多了,才遭受反噬短命,像你這種情況會比較安全,我隻是給你提醒提醒,僅此而已。”


    “好我明白了,諸葛師弟,萬分感謝你。”田晉中頷首。


    “成,那田師兄,我先送你出去,待會我慢點醒,讓師叔、天師大家不用替我擔心。”


    諸葛煜從容輕笑,隨意揮手,田晉中還來不及回應,他的身影就從茫茫的內景世界抹去。


    “轟!”


    同一刹那,虛空浮現一顆濕漉漉的水珠,比先前的磨盤光球,還要龐大數十倍。


    一道詭異的身影屹立在水珠旁,那人樣貌酷似諸葛煜,正魔音誘惑道:


    “不想知道你的父母,去哪了嗎?”


    “風後奇門.多妙的神仙手段啊”


    “多修修唄,往前走幾步,掌控世間萬般的變化,逍遙自在!豈不快哉!”


    見諸葛煜毫無反應,那人忽地動怒,獰聲道:


    “暴殄天物的蠢貨,八奇技你當真不心動?!”


    “明明隻差一步,你開口啊,你師叔不是寵溺你麽!去搶過來,大大方方的修,何必故作清高!!”


    “.”


    “省省吧,你奈何不了我,總有一天,我學得老祖宗的手段,非把你燒得一幹二淨不可。”


    諸葛煜臉色若霜,麵對心魔,他修為還不夠,頂多能勉強壓製,無法滅除。


    “蠢東西,你早晚有一天後悔的!”


    那人揚聲咆哮,一拳震出,將偌大的水珠粉碎,轉瞬消失。


    廣袤的內景世界,諸葛煜矗立原地,身影逐漸淡化。


    再次睜眸,已是回到現實世界,在場眾人皆在等候他的複蘇,直到見他沒事,才如釋重負。


    “還順利麽?”薑漠朝先後蘇醒的二人問道。


    “晉中,如何了?”張靜清也在關心。


    “回稟薑門長,師父,晚輩幸得諸葛師弟的相助,已驗明真相。”


    田晉中想到內景裏的消息,心底還是不由的忌憚,王家的那群掌權者,吃人不吐骨頭,換作是一般的小門小派,還真拿他們沒轍。


    “噢,是誰?晉中,可否大致說來?”


    張靜清迫不及待想要為弟子出這口惡氣。


    “諸葛師弟,我.方便麽?”田晉中想起內景裏麵的交代,轉頭看向諸葛煜,詢問當下時機是否適宜。


    “嗯,說吧,盡量謹慎些。”


    在他的示意下,田晉中陷入思索,梳理言辭,片刻才道:“玉荷一滴露,不定始知圓?”


    作為術士的諸葛煜,第一時間會意,揣測問:“琵琶琴瑟各成雙?”


    “.”田晉中強忍心頭激動,小心翼翼地點頭,示意答案正確。


    至此,眾人悟性不低,根據這兩句謎語的線索,再簡單不過的得到真相。


    “王家?”


    天師臉色陰沉,他沒想到對方來了這麽一道狠招,怒意洶湧。


    “是他們的話,也正常。”


    薑漠知曉來龍去脈,道:


    “全性妖人,同樣覬覦八奇技,前陣子他們的門長,率他們親臨王家,大鬧一番,打殺多人,還搶走了風天養上供的‘拘靈遣將’。”


    “王家一筆筆的新仇舊恨,對全性可謂恨之入骨,此間種種,他們無非是想奪炁體源流,又順勢而為,以田師侄為餌,借你們之手,去和全性開戰,策劃複仇而已。”


    “氣煞我也。”


    張靜清拳頭捏得格格作響,他就知此事蹊蹺,未必是全性所為。


    他能接受凶手是某些不曾加入同盟的散修,頂多殺了完事,可真相揭曉,卻發現是盟友王家,簡直怒不可遏。


    “晉中,你身體可有恙?”


    “為師隨時可以帶你過去討個說法,誰傷你的,我定要他付出性命,就算天塌下來,我也給你扛著,這口氣咱不忍。”


    天師語氣堅定而森冷,他十幾年來都沒有這般生氣失態,今天是真的克製不住。


    倘若放任凶手逍遙在外,不殺他個人頭滾滾,往後豈不是誰都能來欺淩天師府的弟子?


    “晉中,你且放心,我和師父絕不可能饒了那些傷你的混蛋。”


    張之維話語平淡,決心不可動搖。


    “師父.師兄”


    田晉中甚是感動,眼角濕潤,哽咽道:“勞煩你們照顧我,如今又是為我報仇,我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了,請受弟子一拜。”


    “糊塗,為師視你如己出,你師兄待你如手足,區區一樁瑣事,何須困擾,莫要再提了!”


    張靜清心疼這孩子懂事得太過,還好如今平安了,不然他此生良心難安。


    “明日就動身,可好?”


    “屆時你給為師指認傷你的畜生,我統統宰了,看他們王家有什麽可以反駁的。”


    “弟子聽您安排。”


    張天師又看向薑漠,道:“不知可否麻煩薑門長,隨同我們走一趟,做個見證?”


    “既然天師邀請,我亦無要事纏身,那就去王家做做客,看看他們怎麽給個交代。”


    天色漸晚,很快,薑漠與眾人晚膳,隨後打發陸瑾、張之維二人下山,去往城內的車行租借洋車。


    深夜,一輛輛洋車開回山中靜候。


    次日上午,薑漠攜幾位弟子與天師三人,共同出發。


    黃昏時刻,三輛洋車,終於抵至王家門前。


    脾氣火爆的天師,忍了一路,到達目的地,率先下車,關上車門。


    “砰!!!”


    “讓王知衡滾出來見我!”


    老人站在門前怒斥,見是天師,那些家族護衛慌張,趕忙去通報。


    王知衡,王家家主,王藹之父。


    “三一三一門也來了?!”


    “嘶到底怎麽回事?”


    門前僅有六位護衛,他們無不是汗流浹背,甚至不敢阻攔,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來客闖入府邸。


    須臾,王家家主帶著一批心腹倉皇出來應付。


    然而,他剛到庭院,就見到行走如常的田晉中,心神大駭。跟隨在他身旁的一名中年人,更是像見鬼了一樣,臉色忽地劇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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