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爛屁股?”


    “先是謀害競爭對手,把他賣去前線的貨物吞並,又坐地起價。”


    夏柳青臉色漸沉,不悅道:“發國難財可是要斷子絕孫的,你被仇家追殺的時候,還是我和掌門救了你。”


    “哎,無奸不商,莫提這些舊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夏老弟。”


    “行情伱也不是不知道,我但凡說個不字,指不定第二天就橫屍街頭了。”


    蘇豁在這件事上確實心虛,不想深究,趕緊扯回正題,無奈自嘲:


    “我就這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現在的三一門誰惹得起?”


    “門裏的好手都被殺絕了,死的死,逃的逃;”


    “就算我想幫你們,也無從下手啊,總不能讓我一把歲數了,還和那些血氣方剛的小年輕爭個死活吧?”


    年逾五十的蘇豁,滿臉橫肉,留著濃密的胡須,隻是嚴重禿頂,鼻梁油膩,一口煙熏的大黃牙,眼袋黑沉,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


    莫說是對付異人,常年的花天酒地,夜夜笙歌,他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哪怕想要對付普通的壯年男性,也有心而無力。


    書房的氛圍漸漸變得壓抑起來,金鳳目光冰冷,靜靜地看著蘇豁。


    “少在這裏裝糊塗,別說現在,就連以前的你,也是全性的邊角料而已,就沒指望過你能有多少魄力去找三一門的麻煩。”


    “那你說說你的意思,金鳳老妹兒,難得見麵一次,非得鬧得這麽僵麽?”


    蘇豁似豬蹄的右手,五指覆落,抓握一杯剛盛滿的洋酒,遞給金鳳,又端了一杯給夏柳青。


    他嘴角揚起一抹憨厚的笑容:


    “掌門的仇,既然你想扛,就扛唄,要人沒有,要槍我可以給你整。”


    “反正,這趟渾水我不去,你們愛折騰就折騰。”


    見他劃了條線,夏柳青聽出潛在之意,金鳳稍作權衡,冷聲道:


    “槍不用,要錢,要很多很多的錢.我知道你蘇豁家財萬貫,不過分吧?”


    “俗氣的玩意兒,給,都給,那些身外之物,遠比不上我與兩位、掌門的過命交情。”


    蘇豁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他膝下無子,百年之後,錢財不過糞土,留著無用。


    哪怕每天揮霍無度,依舊是越花越多,麾下的商行牟取暴利,跟玩一樣。


    “兩位是準備花錢雇傭刺客麽?”


    對於蘇豁的追問,金鳳點頭承認,她也明白僅憑自己和夏柳青的力量,遠遠不足對付三一門。


    “找唐門?”


    蘇豁旁敲側擊詢問:“論殺人的買賣,他們確實厲害.那一手丹噬絕技,興許能成也說不定。”


    “唐門隻是其一,還有別的刺客勢力,在這亂世,隻要給得起錢,沒什麽是買不到的。”


    金鳳沒有否認,這就是她先前的打算。


    “夏老弟,也跟著去麽?”


    蘇豁躺在沙發上,右手摸向桌麵的煙盒,打開抽出一條雪茄。


    “啪啦!”


    他滑動打火機,緩緩點燃,叼在嘴角,深吸一口,露出酣暢淋漓的表情。


    “我們去不了,唐門曆代有不少人死在全性手上,現在接的單子也多,我和金鳳沒法露麵。”


    聞言,蘇豁略感不安,眉頭輕皺,試探問道:


    “那你們想讓我去?我也是全性啊,身份敏感,有點什麽意外,被發現的話,命就得留在那裏了。”


    “你也配全性?加入半個月不到就嚷嚷退出的家夥,誰能注意到你?”


    金鳳拍定主意,表現得有些強勢,不給談條件的餘地:


    “蘇胖子,你活這麽多年難道還沒賺夠麽?”


    “你有沒有良心,你自己知道,就掌門這樁事,我和夏柳青已經決定好了,一定得讓三一門付出代價。”


    “你要麽不幫,一分錢都不出,我們拿你也沒有任何辦法,現在就走;”


    “你要麽就幫到底,出錢出力,去和那些刺客勢力的頭頭談,我們會護你周全。”


    蘇豁臉色陰晴不定,他既想幫忙,又顧慮種種。


    畢竟三一門前段時間表現出來的雷霆手段,實在過於駭人聽聞,大部分的據點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被剿滅了。


    饒是蘇豁這種在世俗有權有勢的老江湖,也倍感頭疼。


    “讓我考慮考慮?”


    蘇豁沒辦法立刻作出決定,他需時間緩和一下,避免抉擇失誤。


    “多久?”


    金鳳沒有強求,隻要蘇豁有這方麵參加的意願,她就等得起。


    “一天。”


    蘇豁揉了揉太陽穴,吐出一口煙圈,感慨道:


    “你們就暫且住下吧,外麵風風雨雨的,去哪都不合適,至少這裏還衣食無憂,安逸享樂,我會盡快給你們答案。”


    “可以.”


    金鳳忽地喉嚨有些不適,匆匆起身離開書房,找尋二樓的衛生間。


    待她走後,蘇豁抖著二郎腿,戲謔地問:


    “夏老弟啊,真不明白你喜歡這種自私自利的村姑做什麽?”


    “你苦苦討好她,她喜歡的卻是掌門,如今就連複仇都喊上你一塊,可悲噢。”


    夏柳青微微握拳,辯解道:“不金鳳,她對掌門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純粹是門人對門長的仰慕而已。”


    “有區別嗎?嗯?”


    蘇豁湊近,那肥碩、油膩的大手,搭著夏柳青的肩膀,有意無意地道:


    “掌門對我有恩不假,但傻老弟你對我也有恩啊.”


    “你難不成想一輩子就栓在她石榴裙下了?”


    “怕不是這會兒都是個雛兒吧?你幹脆去龍虎山出家得了,修個什麽金光咒,陽五雷清心寡欲,一輩子斷了妄想。”


    夏柳青搖頭,哪怕被挖苦了,他也沒急眼,隻是語重心長道:


    “我喜歡金鳳,是我的事兒;和她喜歡誰,喜不喜歡我,是兩碼事。”


    聽著這番驚人言論,蘇豁差點沒眼前一黑,撫著額頭,恨鐵不成鋼地提議:


    “我看你是未經人事,憨厚的很,這樣.樓下的舞女,論容貌、身材,比你的小村姑不知好看多少。”


    “老弟,你挑幾個,我讓她們陪你共赴巫山雨雲,嚐嚐魚水之歡,免得被三一門清算的時候,你還是雛兒,那多憋屈啊。”


    “去去去!!老混球,別忽悠我。”


    夏柳青一臉嫌棄,鄙夷道:“那些舞女髒得很,我不感興趣,勸你悠著點,別哪天得了花柳,把自己玩死了。”


    “嘿!給你臉了,還說教上了。”


    蘇豁氣得脫口笑罵:“夏柳青,你個童子蛋,愛要不要。”


    下午。


    作為洋宅主人的他,與那些合作的富商示歉,相約改天再聊,吩咐下人備好酒菜犒勞金鳳、夏柳青。


    漫漫長夜,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蘇豁一夜沒睡,就躲在書房裏抽煙,來回踱步,權衡利弊,愁得連連歎氣。


    就算沒有夏柳青、金鳳的到來,他也動過報複的念頭,隻是被惜命的本能死死掐滅。


    然而,如今他進步兩難,幫了可能會搭進去,不幫耿耿於懷、心情煩躁.


    直到天亮,蘇豁終歸是決定摻和這件爛事,但忍不住咒罵,發泄心中不快:


    “媽的,晦氣玩意兒,死了也不消停,算老子欠你的,連本帶息還上了。”


    “老柳?”他朝屋外喊了一聲。


    “在的,老板,您吩咐。”管家推門而入。


    蘇豁把雪茄狠狠抵在煙灰缸內磨滅,眼神陰鷙道:


    “召點人手,去銀行,取三成.算了,提一半黃金出來。”


    “順便幫我去隔壁,催醒那兩家夥。”


    “明白。”


    管家拱手說道,隨即去安排。


    不一會兒,夏柳青、金鳳齊聚書房,當著他們的麵兒,蘇豁表態:


    “這事兒我接了,夏老弟,你可得護我周全。”


    “成,夠義氣,隻要我還活著,絕不會讓外人傷你半根寒毛。”夏柳青拍著胸脯保證。


    得到蘇豁的加入,勢力單薄的二人瞬間有了底氣,金鳳神色鄭重地向他道謝。


    兩個時辰後,別墅的大門再次打開,一箱又一箱沉甸甸的黃金被鏢局的人扛了進來。


    負責搬運黃金的鏢手,個個體格強壯,佩戴著槍支


    久等的夏柳青,眼眸微眯,仔細一數,發現竟有二十箱,為之失聲震撼:


    “老混球,你這是把家底都掏出來了?這些年混得風生水起麽”


    “哼!童蛋兒,未免小看你蘇爺爺了吧?”


    蘇豁朗聲長笑,得意道:“這裏隻是一部分而已,使勁花,花完再取,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區區一座窮酸的三一門,有能耐和我耗!”


    “這麽多足夠聘請一批瘋子了。”


    金鳳的視線掠過一箱又一箱的黃金,心底開始盤算,何時啟程商談。


    “想好找誰了?”


    蘇豁揮了揮手,示意管家、鏢手退下。


    “單單是唐門還不夠,我幾個月前可是聽說,他們貌似和東洋的比壑忍鬥了一場,正元氣大傷著。”


    “自然。”


    金鳳退推了推眼鏡,有恃無恐地道:“罪業砂、影竹會、萬念手,這些精通暗殺的門派,都在選擇的範圍之內。”


    “隻要你去談,並且給一個合適的價格,這些嗜血的瘋狗,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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