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守在沙灘上的岩崎川拓,臉色如霜,緊繃的神經瞬間觸發。


    在捕捉到數十道電流橫衝而來時,他作出回應,手握太刀,猛地向前掠過,掀起密集的罡風牆,將雷霆格擋在外。


    “轟隆隆!!!”


    風牆與雷霆激烈碰撞,二者很快消融,張靜清與上清掌教聯袂而至,目標唯有岩崎川拓,餘者皆不顧。


    荒木流的武士,個個蓄勢待發,陰狠的眼神透露著可怕的殺氣,四十餘人的隊伍,似在岩崎川拓提前的安排下,對尾隨而來的張之維等人展開包圍。


    頂點對頂點,精銳對精銳,唯有勝者才有資格走出這座修羅場,在震蕩天地的雷鳴聲中,雙方的廝殺揭開帷幕。


    爍耀渾厚的金光,覆蓋張靜清全身,這位白發威嚴的天師,雷厲風行,麵對疾速移動的岩崎川拓第一時間與他對決。


    “轟!!!”


    隨著張靜清抬起右手,如狂風驟落,由金光鑄成的巨手,恍若神明降罰,浩浩蕩蕩地碾壓而去。


    同一時刻,上清掌教手執法印,氣息浩渺,身後有巨影浮現,赫然是一尊模糊的身影,疑似久遠歲月中的先賢遺留姿態。


    祂揮動手中浮塵,虛空轟鳴,數以百計的淡藍箭羽,瘋狂射落,附帶著極強的穿透炁芒,殺傷力可怕。


    僅是碰麵的數息,岩崎川拓就陷入絕境,他沒有任何的遲疑,本能地施展劍道殺招。


    “逆秋·苦斬。”


    他俯低身姿,炁息內斂到了極點,身體的力量卻隨之蓄勢完畢,一瞬拔刀,劍氣磅礴而淩厲,呈現一輪血黑相間的平麵圓紋,與金光巨手抵擋的同時,更是摧毀了數十支淡藍箭羽。


    “嗯?!”


    張靜清也皺眉驚詫,饒是他斬殺過諸多全性高手,也未有一人像岩崎川拓這般,依靠無雙的劍技和駭人的爆發力,劈得金光激蕩,近乎撕裂豁口。


    “鐺鐺鐺!!!”


    黑色的太刀,抵著金色巨手,勢要分個高低,卻像砍到更為堅固的鋼鐵之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肆意擴散的劍炁圓輪,同樣化解上清掌教的殺招,岩崎川拓胸膛起伏,血氣翻滾,兩人的聯手,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


    “轟隆隆!!!”


    張靜清右手陡然推動,金芒遮天的巨手威能再次翻倍,徹底把岩崎川拓的掙紮給粉碎。


    他倚靠手中的太刀硬扛,承受他雙腳卸力的地麵,脆若紙張,犁出數十米長的裂土溝壑。


    “嘭——!”


    幾秒後,終於停下。


    岩崎川拓嘴角笑容猖獗,震臂一揮,那柄在其手中傳承千百年的名刀,像是複蘇的洪水猛獸,血紅似黑的火焰由內而外釋放,散發著深淵般的煞氣。


    “.”


    張靜清緘默,那柄被黑焰繚繞的太刀,正大肆地啃食著他的金光,宛若餓鬼道的厲鬼。


    作為橫壓江湖數十載的正道魁首,這種情況他並非沒有遇到過。


    萬物相生相克,畢竟金光咒隻是龍虎山一門護持性命的功法,還遠做不到橫壓天下一切功法的地步。


    讓他顧慮的是,逐漸肆虐的黑焰,正在無止境地增強。


    “連天師的金光,都能破開麽?邪乎啊.”


    上清掌教眼睛微眯,看出端倪,那東洋老者單論性命修為與劍道的配合,勉強能與天師的金光僵持一二,但持握的武器卻異常凶猛,不僅將彼此的差距縮減,甚至還反撲了。


    “能困住他麽?”


    張靜清出聲試問,周身金光散去,蒼老卻有力的五指開始縈繞著雷光,他打算催動雷法,以最強的殺伐手段,在頃刻決出勝負。


    “困得住,你就能殺?”


    上清掌教笑意平淡,在期待一份值得動用底牌的答案。


    “能。”張靜清不假思索地作出回應。


    對他來說,廣袤的沙灘與海域才是最大的阻撓,而非那柄邪異的太刀,隻要能夠限製區域,斷絕東洋異人逃跑的可能,他就有必殺的把握。


    “好,那就一起上。”


    “轟隆隆!!!”


    滾滾天雷在高空炸響,驚心動魄的力量,震徹八方,覆壓的黑雲接連被似遊龍般的雷霆撕裂。


    這一刹,岩崎川拓感受到了兩股前所未有的威脅,分別來自虛空與地底,那兩名年邁的異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麻煩。


    命懸一線的威脅,讓他決定殊死一搏,這位荒木流劍技的大成者,舍棄防禦,改為進攻;


    “咻——!”


    殘影消失,再現之時,一道淩厲的斬擊,已隨著黑焰太刀直襲上清掌教的咽喉。


    “轟!!!”


    近在咫尺的岩崎川拓被張靜清的掌心雷先一步砸中,濃鬱的黑焰試圖抵擋,仍舊是被擊穿,發出淒厲的哀嚎,像是有活物寄宿其中。


    “滋滋滋!!!”


    掌心雷猝然暴漲,三十六道粗壯的雷電,受張靜清隨心所欲地操控,猛地把岩崎川拓逼退。


    上清掌教從容念咒,不受外界幹擾,他始終相信有天師護法,那賊人威脅不到他。


    緊接著,老人身後偉岸的虛影開始結印,周圍天地變得沉抑無比,一口透明、古老的大鼎,緩緩凝聚雛形平地而起,將岩崎川拓、張靜清連帶著施法者一起囚禁。


    察覺異象的岩崎川拓,根本沒有時間抽身逃離,那體格高壯的老人,步步緊逼,他無法找到喘息的機會。


    空氣變得比銅牆鐵壁還要堅硬,在躲閃追擊的時候,岩崎川拓朝著他感知中最為薄弱的一處結界,施展絕技。


    “駭浪·滄龍!”


    由黑焰鑄成的、形似巨鱷的凶獸,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撞在那一處透明的空氣上,卻被瞬間擠壓回來,淡藍色的鼎壁緩緩散起漣漪,未見損裂的跡象。


    “處心積慮的匪寇,該上路了。”


    上清掌教輕叱,陣法在他的布置下,很快完成。


    得到提醒的張靜清,不再追逐,止步在陣法的邊緣地帶,任由岩崎川拓潰逃。


    “!!!”


    突然,地底搖晃,陣法中心浮現一輪陰陽兩極圖,恐怖的引力向著四麵八方覆蓋。


    更令岩崎川拓驚悚的是,那兩名敵者的腳下正泛起淡藍色的漣漪,完全不受影響,而他卻要全力抵抗,才能擺脫引力的束縛。


    如此一來,他舉步維艱,大部分的精力都在對抗陣法的牽引。


    眼見時機成熟,龍虎山第六十四代天師——張靜清,周身雷芒璀璨,意誌與那高天之上的雷雲鏈接,掌控數十道可怕的雷霆。


    時間近若凝固,當張靜清的眸光再次落到岩崎川拓身上時,雷隨念動,交織的天雷瞬間劈落,劃過兩千多米的虛空,鎖定岩崎川拓的位置。


    “歸真·瀧影!”


    大片的黑焰凝聚成盾甲的模樣,庇護在上方,試圖抗衡。


    “轟隆隆!!!”


    天雷勢如破竹,顫聲尖銳,輕鬆破開黑色的盾甲,貫岩崎川的身軀,磅礴的電流讓這位劍道大宗師發出刺耳的嘶吼聲。


    血肉、器官、皮膚統統焦黑破爛,從內到外嚴重滲血,澎湃的生機被滅絕得一幹二淨。


    黑焰熄滅,屍體緩緩倒下,荒木流的當代流主——岩崎川拓,在上清掌教與天師的圍殺下,不到片刻敗亡。


    那柄邪異的太刀,同樣承受天雷轟擊,裂痕密密麻麻,幾乎到了崩解的程度。


    正在激戰的大批武士,被轟鳴的雷霆所震懾,即見首腦慘死的模樣,無不驚駭欲絕,本該仇恨、憤怒的情緒,轉瞬被恐懼淹沒。


    “砰!”


    金光護體的張之維,徒手把數名武士的腦袋,接連拍碎。


    他臉色冷漠,僅一人就包圍了十幾名的武士,像是進了羊群的獅子,隨意獵殺,舉手投足間,就有骨碎聲響起。


    縱然有兵刃寒芒劈在金光上,也無法撼動。


    “鐺——!”


    “噗嗤!噗嗤!噗嗤!”


    張之維右手食指揮動,密集的金光粒子,穿梭在沙灘上,數名抵擋不住的武士被打成篩子,血淋淋的身軀千瘡百孔。


    田晉中與上清派的兩位高手,從側方夾擊,邊殺邊逼,很快就與張之維匯合。


    殘活的二十多位武士,氣喘籲籲,煞白的臉上劃過冷汗。


    絕境。


    毫無生路。


    就在這時,陣法散去後,往這邊趕來的張靜清、掌教老頭,出現在另一側。


    心如死灰的武士,麵露獰色,發瘋地反撲,然而,這毫無意義。


    “轟!!!”


    片刻,遍地屍體,荒木流所在的隊伍,被天師府、上清眾人絞殺殆盡。


    “師父,這把刀怎麽處理?”


    掃蕩戰場的田晉中,拾起那柄臨近碎裂的黑刀,眸露忌憚之色,方才的激戰,他親眼所見師父的金光被依附其上的黑焰腐蝕得坑坑窪窪,故而第一時間詢問張靜清處理方案。


    “沉海底就是。”


    張靜清對那把破刀漠不在意。


    “好。”


    田晉中轉身,正欲把刀擲入海底,異變突生,鐫刻在刀刃上的焰狀紋路死灰複燃,有數縷血黑焰火冒出。


    “嗯?!”


    田晉中心頭一顫,莫名不安,他的敏覺並不弱,在察覺危險的瞬間,就本能地鬆開右手,劇烈的痛楚還是從右手五指傳來。


    “砰”刀身從高處墜落,砸到沙灘上,碎成數十塊。


    而最糟糕的事情卻是發生了,溢出的那幾縷火焰,像是擁有意識的活物,竟不知何時攀附到了田晉中的右手上,並且持續燃燒。


    “啊!!!”


    僅是半秒不到,田晉中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深入靈魂的痛讓他臉色慘白,青筋暴起。


    右手的肌膚不斷被腐蝕,漆黑的膿水不斷墜落,鮮嫩的血肉熊熊燃燒,痛得他險些失去理智,猛地把手沉入海水,卻沒有效果,黑焰火勢未見衰減。


    聽到慘叫的天師、張之維、上清掌教,紛紛側首,看到田晉中痛苦掙紮的模樣,皆是箭步衝來。


    “別別靠近我!!!”


    “師父..師兄!!”


    眼球密布血絲的田晉中,幾乎咬碎了牙,每一秒都在承受莫大的痛楚,他右手的血肉像是被無形的惡鬼蠶食,白骨森森,筋脈熔斷。


    “晉中!!”


    張之維、張靜清二人大驚失色,沒曾想到意外來得如此快,那抹燃燒的黑焰覆蓋著田晉中的手掌,僅是片刻功夫,就燒成了灰燼。


    “救救我”


    田晉中聲音嘶啞,無法言喻的痛覺把他的理智撕扯得四分五裂,他苦苦煎熬,扛著劇痛勉強開出金光。


    “嗤嗤!!”


    然而,金光無法阻止黑焰的蔓延,反而借助金光用作燃料,燒得愈發旺盛。


    “啊啊啊!!!”


    每一寸血肉的熔化,對田晉中來說都是致命的折磨。


    “師弟!!”張之維急忙想要上前幫助,卻被張靜清死死拉住。


    “這般心急,莫要被衝昏頭腦,冷靜!”


    張靜清金光護體,更有金繩騰空而出,捆綁著田晉中的四肢,將他牢牢固定在沙灘上,渾厚的金光包裹著黑焰,僅能放緩燃燒的速度。


    “啊!!!”


    哪怕沒有提前的溝通,見那後輩痛不欲生的模樣,上清掌教似早與張靜清達成默契,他快步接近,右手泛起淡淡的藍芒,抵在田晉中的眉心,將其感知痛覺的神經與大腦的鏈接,以秘法隔絕。


    “呼呼呼”


    痛楚如潮水退去,田晉中一身冷汗,哆嗦得不停,嘴唇發白。


    “晉中..晉中你怎麽樣了?”


    看著師弟虛弱的模樣,張之維無法抑製心底的恐慌,連忙過來檢查情況。


    黑焰還在蔓延,就連師父的金光,也不能完全阻止。


    “師兄.師父對不起.我大意了”田晉中眼角有淚痕,言語愧疚。


    “孩子,這不是你的錯。”


    上清掌教一邊安撫,一邊抬手,以炁為墨,刻畫了一張張蒼藍的符籙,落在右臂的傷口處,滲透金光,嚐試抑製黑焰,卻毫無效果。


    “天師.唉。”


    老人一聲歎息,不言而喻,他盡力了卻不能阻止。


    “晉中,莫要自責,是為師的錯。”


    張靜清臉色難看,心若刀絞,方才他全力一擊,轟殺了岩崎川拓,卻沒能把那妖刀毀去,才會釀成這種禍患,但凡事後順手滅了,也不會如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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