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醜時。


    後山水潭,樹林被夜風吹得沙沙作響,蟲豸低鳴,走獸覓食。


    “砰!”


    一聲沉悶驟落,巨大的青岩石塊,重達數噸,被薑漠搬來放置地麵。


    “呼”


    薑漠的逆生三重並沒有關閉,真法也在緩緩運轉,他將要叩響那扇屹立在他修行之路上的神秘大門,觸摸造物的禁忌。


    此前苑金貴的獨子,就被他以真法炁化,改變生命形態,鎮封地底。


    而今,他要嚐試的是,將死物往活物的方向衍化。


    其他的走獸、動物,他不願嚐試,畢竟都是有生魂的存在,一旦煉炁成人,留存於世,必然惹來諸多麻煩,而煉製成功後,又親手抹殺,並非他所願。


    因此選擇死物煉化,無疑最好。


    “嗒”


    薑漠探出霜白的修長右手,完全抵在青岩的表麵,堅硬、冰涼的觸感傳來。


    “嘩——!”


    下一瞬,做好準備的薑漠,直接施展真法,掌心泛起瑩白的輝光,輕鬆把岩質滲透、分解。


    “嗡!!!”


    寥寥數秒,青岩碎裂成遍地的沙礫,在薑漠的掌控下,進而轉化縷縷綠灰色的炁。


    隨後,這團濃鬱的炁,逐漸發生變化,在薑漠有意的疏導下,蛻變成純粹的自然之炁,進而又轉換成‘先天一炁’。


    與人的先天一炁,有所不同,這塊沉寂山林數百年的巨石,先天一炁呈現蒼青色;


    “汩汩汩”


    薑漠掌控著那些炁,類比人體,開始衍化四肢百骸,過程倒還順利,約在半個時辰後,青岩被徹底煉成人類的形狀。


    它麵容俊朗而剛毅,雙眸冷清,身材接近2米高,肌膚溫熱,有生命的律動,內髒的活動也正常,隻是大腦深處空空如也,沒有任何的靈魂、意識。


    “.”


    薑漠遞手摁在這具石人的腦袋上,無論如何刺激,它都毫無反應,除了形態發生改變,和之前沒有區別。


    “嘩”


    一抹瑩白的火焰,糅合著薑漠的一縷意識,沿著指尖,進入石人的腦海深處紮根,進行掌控。


    果不其然,隨著薑漠的念頭浮現,石人和按照他的各種想法移動,做出相應的動作,隻是略顯僵硬,本質是他在操控石人,和那些提線的傀儡機關師類似。


    受薑漠的驅使下,石人緩緩擺開架勢,仿佛真的擁有了生命一般,進行招式的演練。


    “轟!”


    一拳既出,勁氣四散,吹得樹葉震蕩。


    它出拳動作不快,卻毫無差池,能準確在薑漠的神經反應下,完成各種武術的演練。


    “這樣的造物,再適應多一些,未必不能成為身外法身?”


    薑漠一心二用,石人出拳越發行雲流水,而他分散出去的那抹摻雜著意識的先天一炁火,也徹底紮根石殼大腦。


    現如今,薑漠的真實感受,像是在操控兩副軀體一樣,甚至能看到的視野,也越發廣闊。


    幾個小時後,即將天明之前,薑漠結束了修煉,重新把石人衍化成青岩,收回了那一抹炁火。


    次日,薑漠回到宗門,陪伴一眾門人修行,指導他們運炁的路線,與他們進行簡單的格鬥對抗,點到為止。


    偌大的道宮中庭,澄真、長青、水雲這些小輩和其他年長的門人,全神貫注地望著前方的兩道身影搏鬥,赫然是似衝和薑漠。


    “師弟,我這副老骨頭,都快要散了。”


    “你下手輕點啊。”


    雙方都沒有運炁,切磋不到三十回合,似衝就落敗了。


    其他的弟子,也被薑漠要求逐一上前考驗,都是在十餘回合左右就露出破綻,無法僵持而被擒拿。


    一天演練下來,門人各有長進,薑漠修至返璞歸真,越發的隨心所欲;


    在三一門內,無論他開啟逆生與否,他的容貌看上去,永遠是最為年輕的那一個。


    傍晚,門外石階,薑漠和澄真共坐在地上,望著天幕的夕陽,心曠神怡。


    “師叔.”


    “真法練得怎麽樣了?”


    “諾,您瞧。”


    聽到詢問,澄真右手落下,抵在二人中間的石階上,無數的石粒處於分裂、顫動的狀態,又猛地在下一瞬愈合。


    “沒休息過麽?看你的黑眼圈這麽重。”


    薑漠欣慰而笑,澄真的進度,比他料想中的還要快一些。


    “師叔,弟子這叫炁滿不思食,盈滿不思睡。”


    澄真樂嗬地撓著頭,笑容和煦如風,“不過,確實是修煉得太快了,都沒怎麽停歇過,回頭得打牢根基。”


    “噢?上一次下山有長進麽?”


    薑漠挺看好這位師侄的,外柔內剛,假以時日,是繼承門長的最好人選。


    “有啊.身陷死境,被那些妖人弄得這麽狼狽,不長點教訓就說不過去了。”


    盡管傷勢已愈,但每每想起之前的戰鬥,澄真總會有所自責,他緩緩道:


    “興許是以前的修行懈怠了,我應該更刻苦些,以師父和您做作為修道路上的目標而奮發。”


    “好,師叔期待你成長得更快點。”


    薑漠淡然而笑,記憶被拉回很多年前。


    在某一天傍晚,還是少年模樣的澄真,也是這般與他共賞夕陽,一轉眼,往事成雲煙,澄真已過而立之年,時間過去太快了


    薑漠在外雲遊二十載,大多數時間都在閉關,一點點地逼近瓶頸,等熬不住了,又出來走走,斷斷續續,直到最後深入冰原,尋得機緣,突破三重。


    回首再往,故人凋零,偌大的宗門,與薑漠相熟的也不過二三人,一時令他唏噓不已。


    “師叔,師兄,該用晚膳了!”


    諸葛煜爽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薑漠起身,返回門內,與眾多門人共用晚膳,在那明亮的燭火下,他望著一張又一張門人的臉,內心格外地平靜,珍惜與他們相處的時光。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薑漠因材施教,分享修煉的心得給他們;


    期間,也有外界的豪族,名家,在聽聞三一門近來的盛名之後,想讓自家弟子,前來拜入玄門,都被薑漠婉拒了。


    與其說是仰慕三一門的逆生功法,求道升仙,倒不說是懷揣攀談之心而來。


    那些孩子年幼,不知其中利弊,但他們的父母,背後的家族,無不是想與薑漠交好,從中牟利,以張聲勢。


    對於經營門派而言,人員的數量固然重要,但正值多事之秋,尚不適宜開枝散葉。


    薑漠打算讓門內的弟子,都先成長起來,有獨當一麵的能力後,再考慮擴大三一門規模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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