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升起,旭日高照,偌大的陸家院宅充滿了喜慶的氛圍。


    各路的賓客,接連邁過門檻,受陸宣的接待,迎入廳堂,這裏已擺滿酒桌,佳肴美酒盡有。


    火德宗門長,攜三位弟子前來賀壽,最先抵達。


    那體格稍壯,虎背熊腰的儲姓中年男子,朝陸老爺子問好。


    “陸公,晚輩代老爺子和火德宗向您問好。”


    “哎,謝過咯,快快落座。”


    “這是上好的女兒紅,來,您嚐嚐。”


    火德宗門長坐下後,寬厚的手掌拎著一壇塵封多年的佳釀,右手擰開泥蓋,當即就為老人盛酒。


    而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老爺子身側席位的白衣黑發青年吸引。


    龍虎山一別,再見這位三一的後繼者,對方越發的氣質絕塵,言行舉止都與常人無異,卻又感受不到屬於人間的煙火氣。


    “這位就是薑門長了吧?見過見過。”


    火德宗門長和薑漠打起了招呼,言辭敬崇,那精芒十足的眸子,透露著一絲相見恨晚的意味。


    “嗯,龍虎山一役,給諸位添麻煩了,當時匆忙離開,還請見諒。”


    薑漠和這漢子、陸公,聊了起來。


    隨後,燕武堂來人,戴著眼鏡的胖子和兩位體格結實的青年,尾隨一名龍行虎步的男子走來。


    “見過陸公,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來了就不必寒暄了,坐罷。”


    頃刻,天師府、上清、王家、乃至呂家都來了。


    壽宴進行得很順利,那些年長的、地位高的人物,皆與陸公一桌商議盟約之事。


    位列其中的薑漠,與張天師齊伴陸公左右,但他沉默少言,隻是安靜聆聽,被眾人詢問意見時,也僅是簡單地提幾句,不作過多的參與。


    隨著時間的推移,由陸公帶頭確立好基礎的互助、共同抗敵的盟約後,三一門、天師府、上清、火德宗、燕武堂、王呂二家,相繼加入,壽宴逐漸迎來了尾聲。


    另外的一桌,齊聚著張之維、張懷義、劉得水、豐平、王藹、呂慈等年輕一輩,由陸瑾待客。


    這些小年輕,無不好奇薑漠這位新的繼任門長,紛紛向陸瑾打探消息,都被一口回絕。


    “諸位,你們要是感興趣,便去問師叔吧。”


    陸瑾向眾人敬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眾人麵麵相覷,未有膽敢上前者。


    雖然那薑門長與他們容貌相仿,可近來的戰績太過於耀眼,先是在龍虎山斬殺全性代掌門,又自南向北,橫跨遼闊疆域,把全性從上到下屠了一遍。


    麵對這般傳奇人物,無論是身份、抑或地位,都有鴻溝般的差距,他們不敢貿然詢問,避免惹來尷尬、不快。


    “陸少爺,方便和我單獨聊聊麽?”


    劉得水笑容平淡,聲音很是坦然,推著眼鏡,對這位昔日同在三一下院接受考驗的熟人,發出邀請。


    “好這邊請。”


    二人起身,在陸瑾的帶領下,走向較為偏僻的後院,止步在池塘旁。


    “就在這裏吧,還請劉兄開門見山。”


    陸瑾輕聲要求,對於這位沒什麽交情的老熟人,隨著心智的越發成熟,無論是十年前那場比武,又或者今天,他都能隱約察覺到對方那種藏得極深的敵意。


    “聽聞左門長仙去,很是遺憾,未有時間去悼念他老人家。”


    劉得水扶著池塘的石柱護欄,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感慨道:


    “話說回來,當年緣分就差那麽一點兒了,隻可惜左門長要求‘略高’未能看上我,而我們也成不了師兄弟。”


    陸瑾眉頭微蹙,這陳年舊事聽著一股怪味,他本能地感到不舒服。


    “劉兄,你說笑了,萬事皆緣,過去的且由它去罷,你我人生各有精彩。”


    “話雖如此,但.”


    劉得水望著池塘躍起的錦鯉,忽地一笑,眸底寒芒更盛,語氣壓迫:


    “我大抵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跪在三一門前的場景,更是忘不了左門長對我的說教。”


    “尚在下院之時,門內予以考驗,那李慕玄偷奸耍滑,盡使小聰明,他被淘汰了,我覺得理所應當。”


    “而我毫無懈怠,盡心盡力,不敢敷衍,怎就比不上伱陸少爺了?”


    “你得過且過,累了就休息,完全把那考驗當作兒戲,偏偏左門長就選中了你”


    “哪怕我跪下哀求,左門長依舊是沒有給我機會”


    “這十幾年來,我苦苦以陸兄為追逐的目標,說句實話,妒忌和不甘都很濃烈啊。”


    “所以,劉兄,你此番找我的意思是?”


    見對方敵意明顯,陸瑾可不慣著他,語氣漸冷,自從和師叔下山蕩魔之後,他事事以求念頭通達,不再像以前那般擰巴。


    “橫練略有所成,想找陸少爺.討教討教。”


    劉得水直敘心中之意,話語中又帶有些許慚愧道:


    “這些年,我時常會對左門長私下有所埋怨,恨意麽.甚至也有一點兒,人終會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我這種凡夫俗子,怎能例外。”


    “如今左門長已然仙去,我心係死結,坦白的說,我就想在他麵前贏上你那麽一回,隻可惜沒機會了.”


    “十年前的壽宴,稍遜一籌,十年來我夜以刻苦,毫無懈怠,僥幸有所獲得,燕武堂的幾門功夫,不說大成,也算是精通了。”


    說罷,他擺開架勢,向陸瑾宣戰:“懇請陸少爺,念在當年同睡一榻的情誼,與我切磋切磋。”


    “無論勝敗,我想都能解開心結,日後對你,對左門長,再無任何怨言。”


    然而,望著劉得水那淩厲的雙眸,以及呼之欲出的戰意,陸瑾意識到這個家夥確實難纏,如果要和他分出勝負的話,至少得見血。


    想到這裏,他果斷婉拒:


    “劉兄,恕難從命,今日太爺壽宴,陸某不想與你爭個高低。”


    “噢?是怕了麽?”劉得水打趣問道。


    “就到這裏吧。”


    陸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留下這句話,就轉身邁步,準備離開後院。


    “難道說當年的考驗,從始至終都是一場兒戲?亦或是三一門早就和你們陸家商量好了,做出來的戲?”


    “陸瑾,回答我!”


    那道修長白衣身影,漸行漸遠,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劉得水雙手握拳,格格作響,眸現厲芒,言語愈發冒犯,近乎嗬斥:


    “難不成你陸瑾,和左門長都是欺世盜名之輩?!”


    “明明在暗地裏商量好的事,為何還要謊騙我!”


    “噠”


    聽到身後的辱罵聲,陸瑾腳步停下,整片天地仿佛都在此刻安靜了下來。


    奏效了?


    劉得水瞳孔驟縮,莫名的預感讓他渾身血液沸騰。


    感覺是對的,一場證道的切磋,要來了,他內心狂喜!


    “轟——!”


    可怕的藍白之炁猝然從陸瑾體內傾瀉,他瞬入二重逆生,霜發垂肩,淩冽的炁息和那致命的壓迫感令劉得水如墜冰窟。


    “去你媽的!可別用那張臭嘴侮辱我的恩師!”


    陸瑾回首,眸光冰冷,血肉與炁流共鳴,行雲流水搭建的二重逆生,讓他鋒芒畢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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