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寧眉眼帶著淡淡的笑,“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


    “習慣什麽?”


    “習慣我日日出現在他們麵前,久而久之,敬畏藏在心裏,麵上自然隨意許多。”何言寧老老實實交代。


    近半年來,他除去公務上朝,剩下僅有的閑暇時間便是去江眠的石像旁邊。


    斷裂的小拇指已經被他小心翼翼的修補好。


    石像總是纖塵不染的。


    來去的百姓或許一開始還是存著敬畏的。


    可因為他早些年當王爺的時候便已經與百姓有了感情基礎。


    他們望向何言寧的時候敬畏之心反而少些,更多的都是真心實意的愛戴之心。


    且不需要去看那萬畝長勢良好的良田,以及玉城之外家家戶戶餐桌上豐盛的糧食。


    光是這龍氣便濃鬱的幾乎遮蓋住半邊天。


    百姓們的心中從未有過的踏實。


    何言寧也沒什麽架子,出去的時候身邊隻帶一個暗衛,和一個用的順心的王公公。


    有小孩遞過來吃的,他順手就塞進嘴裏。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習慣了。


    江眠眼睛都要瞪出來:“能做到如此,你果真厲害!”


    何言寧挑了挑眉:“所以江夫人瞪我完全是冤枉我了,我這次分明是被你牽連的。”


    江眠卻已經在一旁的石階蹲下。


    她手中拿著雞蛋,輕輕扣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幾聲響。


    剝開外衣,便露出裏麵的白色來。


    江眠將雞蛋快速剝好,隨後一整個都塞進了何言寧的嘴裏。


    “快吃快吃,還是溫熱的,別浪費了人家的心意。”


    何言寧的話瞬間被堵回了肚子裏。


    他的腮幫子鼓鼓的,怒不敢言。


    好不容易咽下去,就發現天上又掉下了零散的雪花。


    雖不及昨日的暴雪,可也是靜悄悄的,江眠踩在落雪上,空氣中隻留下鬆軟的咯吱聲。


    江眠突然低下身,從地上抱起了什麽攬在懷裏。


    何言寧在遮雪的屋簷下,離江眠有十幾步的距離。


    他看到,那是一隻幼小的狸花貓。


    在這冬日的雪地險些凍死。


    淡綠色的靈力,帶著勃勃生機,不消片刻,狸花貓的狀態就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開始細微的喵喵叫著,在江眠分給它半個雞蛋之後,恢複了力氣。


    它輕輕舔舐江眠掌心的殘渣,帶起一陣癢意。


    感受到一股炙熱的目光,江眠直起身,看到何言寧定定的往這邊看。


    江眠眉眼彎彎,她看向何言寧:“要不然你養它陪你作伴可好?”


    肉眼可見的,何言寧怔愣了一下,仿佛方才回過神來一般。


    他連聲應下:“那自然是極好的。”


    看著江眠笑眯眯的將小貓遞給他,他又有些焦頭爛額。


    輕輕將小貓接過來,用鬥篷裏裏外外認真的將小貓包了個結實。


    隻露了個頭在外麵。


    小貓:喵?


    他有些嚴肅:“這東西我能養活嗎?”


    江眠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小叔,你連整個大陸的百姓都能養活,一個小貓肯定也不在話下啦!”


    聽到江眠口中的小叔二字,何言寧的臉一黑,不過還是小心的又攬了攬懷中的狸花。


    等到她們回到江府,宅子中早就準備好了熱氣騰騰的食物。


    狸花跳下來,自來熟的和慢吞吞的玄武玩。


    玄武被這隻貓煩的不行,整隻龜都縮進了殼子裏。


    直到狸花被何言寧手中的食物吸引,才得以解脫。


    再一次酒足飯飽,何言寧厚著臉皮在江府住下。


    臨走前,江眠等人一同去祭拜了百姓們為戰死的修仙者搭建的廟宇。


    看著一排排的石像,所有人的心中無不敬畏。


    到了這裏,差不多也到了該離開的時間了。


    何言寧攙扶著江父,一起目送江眠等人離開。


    江父自然還是不舍,卻也知道江眠幾個能在此處待上兩天已經實屬不易。


    雖是抹著眼淚,卻也沒有一句挽留。


    江眠飛到半路,突然一拍腦袋停住。


    原本興奮的討論這幾天發生的事的安懷莫等人也停下,回頭疑惑的看著江眠。


    “怎麽了小師妹?”


    江眠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師父讓我幫他帶回去兩千壺好酒,我忘記了。”


    安懷莫扒著唐故軒的臉,扯出一個大大的鬼臉:“小師妹,你完蛋啦!”


    江眠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唐故軒和安懷莫這兩人的幸災樂禍。


    她將目光看向五師兄。


    還是陳蕭君靠譜一些,他開口:“前麵不遠處有一處還算繁華的城池,我們可以去那裏看看。”


    站到街道上,幾人不禁感歎何言寧的厲害。


    從百姓麵上的富足來看,他們是真的能在此地感受到心安,而這隻過了不到一年而已。


    江眠卻莫名覺得這處有眼熟,還未來的及細想,她就被安懷莫拉著帶離此處。


    繼而走進了一個酒莊之中。


    這處的酒莊規模一般大小,但裏麵酒香彌漫,光是聞味道都有一種醉人的架勢。


    江眠大手一揮,“給我拿兩萬壺你們這最好的酒來!”


    掌櫃激動的胡子都飛起來。


    我滴乖乖,天上掉金子了?!


    他劈裏啪啦的劃拉著算盤,這姑娘說的是以壺為單位。


    那必然是需要用上好玉壺,搭配最香醇的橋釀酒。


    橋釀酒一壺便是五十兩銀子,她要兩萬……


    掌櫃兩眼放光,恨不得跪下來服侍江眠。


    他偷偷和旁邊的小廝說,“去請東家過來。”


    “兩萬壺??”安懷莫驚呆,“師父能喝的了那麽多嗎?”


    想到師父平日裏一吸溜就是一壺茶水的樣子,江眠頓了頓,豪氣萬丈:“再加一萬!”


    唐故軒星星眼:“這種主動買單的行為實在是太帥了!”


    掌櫃的也捂著心口連連點頭。


    太帥了太帥了!


    實在是太帥了!


    安懷莫一臉鄙視,“又不是給你買,你興奮個什麽勁兒啊,再說了,三萬壺,師妹怎麽想的,這不得把師父喝死啊?”


    唐故軒擺擺手,沉浸在江眠土豪的世界裏:“你還不知道師父的德行?他就愛喝這點馬尿。”


    安懷莫無言以對,顯然他小時候也見識過江海暮舉著酒壇牛飲的樣子。


    估計現在也是憋了好久才終於趕上他們幾個清閑的時候,便迫不及待讓小師妹帶回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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