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推推嚷嚷的到了都察院門外,都察院的官員早就已經聽說了此事,心中十分鬱悶。按說,打架鬥毆這種事情根本不歸都察院管啊。但是人家口口聲聲要告的是柳侯。都察院擔負著監察百官之責,旁邊還緊鄰著禦史台,如果推拒的話肯定會被那些聞風奏事的言官罵的狗血淋頭!


    到了門口,很快就有人出來讓眾人進去。當然圍觀的人不能進入內堂,最多隻有少許人允許在堂外大門口旁觀。被帶進大堂的隻有幾個當事者而已。


    出來見他們的是右都禦史,看到站在堂下的眾人先是皺了皺眉,方才沉聲道:「堂下何人?」


    謝安瀾拱手道:「草民嘉州謝無衣,見過大人。」


    「穆翎見過大人。」站在謝安瀾身邊的穆翎也跟著湊了一把熱鬧。既然都跟著進來了,他當然也是當事者。


    柳榮倒是一副傲慢地道模樣,顯然之前黃總管對謝安瀾的低聲下氣就讓他很是不滿了,「本公子是貴妃娘娘的親侄子。」


    右都禦史早就知道這些了,自然也不會驚訝。隻是點了點頭道:「爾等所為何事?」不管你們為了什麽事,難道不能去姓曾的那裏解決嗎?本官是比他官職高了兩級,但是在陛下麵前還沒得臉呢。


    謝安瀾仿佛沒看見右都禦史苦逼的神色,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邊,神色悲憤,語氣凝重,不僅說了已經發生的事情,還不忘加上自己的猜測等等。聽在旁觀者耳中,都不由得為這位年輕的無衣公子擔心起來了。


    聽完謝安瀾的話,右都禦史微微皺眉看向柳榮等人,問道:「爾等有什麽話說?」


    柳榮怒道:「他胡說八道,本公子什麽時候要殺人了?不過是九妹一時氣氛口不擇言罷了!」


    「大哥!」柳茵茵氣得直跺腳,這種地方怎麽能承認她說過這種話?不過柳茵茵也並沒有太過著急,他們對柳家或者說對柳貴妃太有信心了,根本不覺得區區一個謝無衣能夠將他們怎麽樣。卻忘了,柳三也是因為一個被他們柳家欺壓從未放在眼裏的郡主而死的。而柳七直接就死的不明不白,現在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


    右都禦史微微眯眼,「這麽說,幾位真的帶人打到了謝公子的家中,還出言威脅說要殺了他?」


    柳榮輕哼一聲,「是又如何?」


    右都禦史問道:「謝公子可有什麽地方得罪了柳家?」


    謝安瀾拱手道:「稟大人,昨兒柳小姐到在下的鋪子裏買東西,卻將所有的客人都趕了出去還讓人守在門口不讓人進出。在下雖然不忿,卻還是以禮相送隻是希望柳小姐盡快離去好恢復鋪子的經營。不想最後離開的時候柳小姐認為價格太貴坑了她,還要人將小店砸了。在下無奈,隻能讓人去請了柳家的浮雲公子來。浮雲公子深明大義,替柳小姐付了錢將人帶了回去。在下本以為此事就此了了,卻沒想到…在下敢保證,賣給柳小姐的東西都是明碼標價,京城裏買過的女眷也不在少數。若是有高出旁人買的一個銅板,在下願受責罰。」


    「哦?」右都禦史看看站在堂下的少年,在看看一般依然一臉兇惡的柳榮等人。道:「此事原委,本官需要派人調查清楚再說。但是柳榮等人闖入擅闖民宅,打砸傷人,還意圖恐嚇殺人卻是屬實的。哼,主謀之人先沒人杖責三十,隨從杖十。」


    「什麽?!」柳家眾人大驚,不等柳榮等人叫囂起來,黃總管已經上前道:「大人,我家公子不過是一時衝動,大人如此責罰未免太重了一些。還望大人看在貴妃娘娘的麵上…重新發落。」


    「過重?」右都禦史仿佛吃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一般看著黃總管,「擅闖民宅,按律當以偷竊搶劫論罪,杖責一百,徒三年。傷人者罪加一等,致人死亡者輕者流放,重則處斬。」所以,你說本官處置的過重了?腦子沒病吧?


    黃總管臉色微沉,盯著右都禦史道:「還望大人看在娘娘的麵上,從輕發落。」


    威脅本官?


    能夠做到二品管還是都察院主官之一,自然不是一般隻會阿諛奉承之輩能比的。雖然右都禦史也忌憚柳家,但是卻也不會對柳家卑躬屈膝。正要說話,後堂一個人走了出來,低聲在右都禦史耳邊低於了幾句。右都禦史眼神一厲,揮揮手讓人退下。


    掃了一眼堂中和堂外圍觀的眾人,冷聲道:「貴妃娘娘身在宮中,宮外的家人行兇作貴妃怎麽會知道?便是知道了,貴妃娘娘深明大義,定然會下令嚴懲。」黃總管心中一跳,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預感。隻聽那右都禦史道:「柳家柳榮,柳葺,柳茵茵,江憐,強闖民宅,打砸傷人,毫無悔改之意。四人杖責五十,徒一年。賠償謝無衣所有損失。」


    柳右都禦史掃了一眼還想要說什麽的黃總管,冷聲道:「柳家若是不服本官的判決,自可到陛下麵前伸冤!退堂!」竟然連之前沁芳齋的事情也不打算查了,橫豎不管謝無衣怎麽得罪了柳茵茵,柳家眾人帶人闖入謝家打砸就是他們不對!


    柳家眾人頓時都傻了眼了,明顯是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明明一開始那右都禦史根本沒打算重判,誰知道那後堂走出來一個什麽人說了一句什麽,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柳茵茵和江憐嚇得不輕,「不要!我不要坐牢!」


    江憐也拉著柳茵茵,「表妹別怕,舅舅一定會救我們的。」


    柳茵茵卻並不領情,一把將江憐推開,恨恨道:「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挑撥,我們怎麽會去謝家,都是你的錯!江憐,你害我!」江憐連連搖頭,「表妹,我沒有啊。明明是你說謝無衣讓你沒麵子的…表哥…」


    柳榮雖然好色,但是江憐卻並沒有多少色可言,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柳榮哪裏有心情憐香惜玉。柳榮沒好氣地瞪了柳茵茵和江憐一眼,都是這兩個女人惹出來的。不過他還算敵我分明,最恨得還是謝安瀾。目光狠戾的瞪著謝安瀾和穆翎,仿佛再說,你們給我等著!


    謝安瀾對他挑眉一笑,不以為然。這種威脅,如果是柳浮雲…哪怕是柳鹹柳戚說得,她或許會真的擔心一下。眼前這一個…嗬嗬。


    「多謝大人秉公辦案,為草民做主。」謝安瀾對著堂上的右都禦史拱手道。


    右都禦史擺擺手表示無妨,心中暗道這種事情以後別再來就行了。這次也是運氣了,不然他這個右都禦史不是要得罪人就是要賠上自己的名聲。當然,現在也得罪了人,不過沒關係,他有靠山啊。


    右都禦史示意衙役將柳家四個人押起來,自己起身走進了後堂。謝安瀾扭頭對穆翎笑道:「穆兄,咱們也走吧。」


    穆翎點點頭道:「回去為兄給你找人好好修修院子,柳家的賠償你就別想了。」


    聽得旁邊的柳家人臉又是一黑,謝安瀾笑眯眯地點頭道:「誰在乎那點小錢啊,左右也不過千八百兩就到頂了。」


    「大哥!大哥救我!」兩人說話間,江憐突然衝過來摟住了穆翎的腿。穆翎低頭看了看江憐,抬腳輕輕將她踢開。並沒有傷人,但是不想和她又牽扯的意思卻顯而易見。


    「走吧。」


    「穆兄請。」


    江憐有些狼狽的坐在地上,痛哭起來,「大哥!我不像坐牢,救救我啊,我是你妹妹啊。」


    門口,圍觀的眾人分出一條路,目送謝安瀾一行三人揚長而去。


    距離都察院不遠的地方,陸離和蘇夢寒正站在一棵樹下,看著都察院門口出來然後四散離開的人們。直到看到謝安瀾和穆翎從裏麵走出來,而柳家眾人卻沒有跟出來,蘇夢寒才笑道:「看來你可以不用擔心了。」


    陸離漫不經心地道:「原本就沒什麽好擔心的。」


    蘇夢寒挑眉,悶咳了一聲道:「你早知道會這樣才放任謝無衣去都察院衙門的?不,應該是無衣公子自己也知道。」


    陸離轉過身,往來路的方向走去。一邊淡然道:「皇後被廢了,現在柳家上躥下跳的想要將柳貴妃推上皇後之位。但是陛下顯然並不想讓柳貴妃當皇後,又不願意跟柳貴妃鬧得太難看了。那麽…還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柳家人安分下來?」


    「讓柳家人自己出岔子?若是柳家在這時候鬧出什麽事情,封後的事情自然要放下了。畢竟即便是陛下也不能不顧及朝臣的反應。」雖然,事實上昭平帝根本從來沒有在意過朝臣的想法。


    陸離點了點頭,蘇夢寒道:「如此一來,柳家還有柳貴妃的仇恨可能會全部轉移到無衣公子身上。」


    陸離道:「謝無衣並不是誰想要就能夠找得到。而且,柳家也未必有這個時間。」當然,柳浮雲是知道謝安瀾的真實身份的。但是陸離有把握至少這件事上他不會出賣謝安瀾。因為他自己也明白,於事無補不說反倒是可能會吸引陸離,穆翎,蘇夢寒一起出手對付柳家,於事無補。這件事,真正起著決定性作用的不是將柳家送進都察院衙門的謝無衣,而是那個坐在宮中甚至連麵都不必出的皇帝陛下。他姑姑以為是真心真意對待她的男人,卻忘了這個男人是個皇帝。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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