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騰喧嘩的年夜之後,年的氣越來越濃鬱,到年初三,四方親戚來家中,出奇的都對打麻將很感興趣,王府幾乎成了麻將場。


    似乎如今的春節又和後世打麻將的春節一樣了。


    往日詩語似乎是王府的核心,王府上下大小事,很多都要她去安排處理。


    可到打麻將的時候,何芊儼然成了核心,因為她最活潑,上躥下跳,大家都喜歡這樣的人兒。


    新住進王府的耶律雅裏就有些落寞了,李星洲把耶律大石也請到府裏來過年,畢竟他們在景國無依無靠,不過耶律大石更願意和邊關的幾個老將軍說話,他們討論的話題也與女兒家格格不入。


    耶律雅裏說漢話還沒蒲察伶說得好,打麻將比較笨,她就喜歡騎馬,喜歡射箭,和大家自然玩不到一處。


    初三上午,李星洲從新軍大營出來,騎著眉雪,牽著一匹栗色小馬,比眉雪矮了一頭,卻長得俊秀好看,馬蹄輕靈。


    這是李星洲從蒙古買來的眾多蒙古馬中挑出的一匹,已經上了漂亮的馬鞍。


    到王府門前,裏麵熱鬧非凡,李星洲讓親兵看住眉雪和小馬,隨後來到後院。


    院子裏熱鬧非凡,擺開了好幾桌麻將,李星洲很快看到站在一邊好插不上話,有些冷落的耶律雅裏,她眉頭緊蹙,似乎想要努力理解融入進去,不過卻始終難以適應這種氛圍。


    屢屢想要開口,唇齒才啟,話到嘴邊,便又落了回去。


    李星洲見此,不驚動興奮的眾人,從回廊悄悄繞過,走到有些落寞的耶律雅裏身後,悄悄握住她冰冷的的小手。


    耶律雅裏回頭,隨後一驚,李星洲比了個手勢,讓她不要出聲? 然後悄悄把她從後院拉出來。


    不一會兒就到前門。


    耶律雅裏一看親兵牽著的漂亮栗色小馬? 漂亮的眼睛瞬間亮起來。


    “說好的,給你的禮物。”李星洲接過韁繩? 叫到她手中。


    耶律雅裏幾乎高興得跳起來。


    “走? 陪我去大河上跑跑馬。”李星洲說著翻身上馬。


    耶律雅裏激動的上馬,動作瀟灑熟練? 隨後策馬楊鞭,疾馳出府。


    開元城內是不許騎馬的? 除了一些有特殊差事的人員? 或是權勢極大的人。


    以前他還是個不得勢的世子時,若敢如此在街道上跑馬,被何昭撞見肯定會批鬥一番,不過他現在跑馬? 何昭肯定不敢批鬥了? 這就是權勢的力量。


    初三的街道上空蕩蕩沒人,大家都在過年呢,耶律雅裏高興得不斷加速疾馳,咯噔咯噔的馬蹄聲清脆而快速。


    李星洲沒阻止她,而是拍打眉雪讓它跟上? 身後親兵也急忙跟著。


    這些激起眉雪的好勝心,它緊緊跟著耶律雅裏的小馬? 一開始很輕鬆,它本來就更高大? 跑得也快,跟上前麵的小馬小菜一碟。


    但隨著馬兒疾馳出城? 向大河方向跑去? 越跑越久? 眉雪開始呼哧呼哧喘氣粗氣,跑了快半個小時之後,遠遠能看到遠方結冰大河,眉雪馬蹄節奏已經緩慢下來,開始跟不上耶律雅裏的小馬。


    不過它不服輸,還在哼哧哼哧的賣力前進,等到冰封的河邊的時候,眉雪已經開始喘粗氣,速度明顯下降。


    一路疾馳,讓它堅持不住了,再接著全速跑可能會傷到它,李星洲讓它停下。


    而遠處河麵上,耶律雅裏清脆的笑聲傳來,她騎著小馬還在冰麵疾馳,一直跑到河對麵看不見人影才又跑回來。


    眉雪很不甘心,對著小馬哼哧哼哧噴出鼻息,可人家隻顧吃草,根本不理會它。


    這就是蒙古馬除了耐力優勢之外的另一個優勢,吃苦耐勞,不挑食,冬天河邊的枯草根它也能吃。


    耶律雅裏很高興,激動的從馬背上跳下來,一不小心差點摔倒,李星洲連忙伸手拉住她。


    “我喜歡這個禮物,謝謝你!”耶律雅裏高興的說,心情也好起來。


    “我見你不太喜歡府裏的環境,以後你要是悶了可以找何芊出來騎馬,讓王府的護衛陪著你們。”李星洲道。


    耶律雅裏雙手握著他的大手,搖頭道,“不是的,我很喜歡,隻是有點笨,學不會......”


    她有些惆悵的看著天空:“府裏的人很好,對我也很好,我非常珍惜他們,隻是有時候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們相處。


    比起那些時時刻刻想殺我的人,想用我的命去換富貴的人,王府非常好,大家都對我很好。


    可是我漢話說的不好,有時候沒法和大家好好說話,總覺得心裏愧疚,對不起他們的好意。”


    李星洲一愣,隨即想到耶律雅裏的經曆,作為一個亡國公主,她在無盡的動蕩和恐慌中經曆提心吊膽的保命,背叛、出賣、甚至生命危險伴隨她許久,對她來說,王府確實已經很好了。


    所以她很知足,能感受周圍人的善意,也想努力融入大家。


    李星洲抬手,捏了捏她靠看的臉頰,想笑又笑不出來,“不必那麽強求,你就是你,做好自己就成,不用為別人強求改變。”


    耶律雅裏搖搖頭,放開他的手,牽過旁邊小馬:“不對,不肯對自己嚴厲,不願為別人的善意付出,那是任性不懂事,不是什麽做好自己。”小姑娘反駁。


    “殿下將來是景國的主人,是全天下的主人,那自然可以做好自己就成,讓天下遷就,可我覺得如果想和周圍人相處好,大家總是互相遷就的。


    何芊姐能陪我騎馬,我也要學會能陪她打牌;詩語姐能教我說漢話,我也要能教她騎馬這樣我們才能好好相處,不然總是她遷就我,總是她做得更多,相處久了就不好.......


    我不是沒心沒肺的人,也不是不懂事的任性公主。


    就像殿下為我做了很多事,我也要你做很多事,可我.......我想來想去,你是天下最聰明,最厲害的人,惡毒的金人不是你的對手,王府的財富多到數不清用不盡,殿下的權勢終將讓天下人付首......


    所以我.....我除了討殿下歡心,違逆生下子嗣後代,什麽都做不了。”她說到這,臉蛋微紅,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害羞。


    皇帝和皇後已經安排好了,初八就讓耶律雅裏正式過門,遼國公主的身份對於安撫北方作用很大。


    李星洲上前,環住她的腰肢,身後親兵紛紛回避。


    “嗯,你這麽想也很好,以後我好好教你怎麽生孩子,有了孩子你可以教他們騎馬射箭。”李星洲道。


    耶律雅裏往後縮了縮,整個人窩在他胸膛裏:“可我不會帶孩子,我怕帶不好,我想跟阿嬌和詩語姐學學,奶媽們不讓我學,說是陰穢之事,太靠近會染陰氣生病。”


    李星洲哈哈一笑:“別聽她們胡說,不過孩子確實不好照顧,以後你自己學。”


    耶律雅裏紅著臉點頭。


    隨後休息一會兒,又在河麵跑了幾圈,便到河邊的亭子裏休息,拿隨身攜帶的酒水解渴。


    當然李星洲今天來河邊可不隻是帶耶律雅裏出來遛馬。


    一邊在小亭裏調戲耶律雅裏,聯係感情,一邊看向南麵。


    過了許久,遠處過來一隊人,都是步行,帶頭的是方新和兩個隨後,身後跟著神色惶恐的三個人。


    幾人進入小亭,向他行禮,方新道:“殿下,你說的三人都帶到了。”


    三人神情慌張,正式被李星洲圈點出來和夏國使者接觸的官員。


    方新是皇太孫的人並不是什麽秘密,畢竟聽雨樓是瀟王府的產業人盡皆知,所以當方新找上門說皇太孫相請時幾人都不敢拒絕,雖然不明白他們為何受到皇太孫相邀,心中緊張之外也有一些期許。


    隻是沒想到居然邀他們出城,到大河邊的一個亭子裏,亭外還有眾多親兵把守,頓時開始不安起來。


    李星洲摟著耶律雅裏,讓他們隨意坐下,然後大開口:“聽說你們近來和夏國使者走得很近。”


    三人一聽這話,頓時嚇到,連忙下跪辯解,是夏國使者單方麵找上門,他們出於待客之道不好趕人走,但沒收半點好處,也沒透露半點朝廷機密。


    李星洲擺擺手,笑道:“不用那麽緊張,我怪你了嗎?再說要透露朝廷機密,你們也要知道朝廷機密才行啊。”


    幾人一聽,頓時也愣住了,是啊,以他們的官階和位置,知道個屁的朝廷機密哦,朝廷機密要事也不會找他們商量啊,麵麵相覷之後,突然又紮心了。


    “那.....那殿下叫我們來做什麽。”


    李星洲道:“我知道夏國使者想幹嘛,所以想讓你們幫忙,這是國家大事。”


    一聽國家大事,幾人這些都打起精神來。


    “夏國使者接近你們,無非因為你們是兵部官員,他們想打探我景國意圖,既然如此就需要你們‘不經意’放一些消息,混淆夏國人視聽。”李星洲道,他之所以大年初三約這幾人出來,是因為各國使者這時正在宮中赴宴。


    皇上開口,各國使者不敢不去,夏國人也一樣,來城外也不像城中人多眼雜。


    “不過今日之事要保密,初在場之人外不得外傳,事成之後,我會給三位大人記功,明白嗎。”


    三人連連點頭,其中年紀最大的激動道:“殿下放心,我等就是死也絕不會讓他人知道,有什麽事盡管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畢竟給皇太孫辦事,拉近關係的機會可不是誰都有的,年輕些的兩個官員還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太拉得下臉,作為官場老油條,麵子是什麽根本不知道,討好站邊及其迅速。


    李星洲點點頭:“如果下次夏國人再向你們示好,你們假裝推辭一下,賄賂可以都收下,自己用。


    他們如果問別的,你們含糊其辭,如果問景國有沒有出兵意圖,你們就說有。”


    三人連連點頭。


    “不過你們不能直說,不然太假,難以取信,因為你們的官職不大可能直接聽到朝廷最機密得決策,要暗示,要從其它地方入手,讓他們相信。”


    其中一人猶豫道:“就說從某位朋友那聽來的?”


    “或者說我有友人在戶部司任職,聽說一些輜重糧草往西北調度?”


    “孺子可教!”李星洲高興道:“就這麽說,可以從各方麵入手,暗示夏國人我們可能要出兵。”


    “如果他們問及出兵方向,你們就說以鳳翔府、河中府為依托,從南向北出兵,目標在會州、靜塞、鹽城、洪州十裏井、牛心亭、永樂城一帶。”李星洲說完見他們一臉茫然,又說一便。


    這也不奇怪,他們是邊緣化官員,國家大事很難接觸,不了解夏國局勢也在情理之中,一下子記不住那麽多名字。


    等幾人慢慢記住之後,李星洲才接著說:“這裏話也不能直說,要讓夏國人盡量相信。


    說著他指了指最左邊的官員,你家就住在王府河對岸,與王府距離最近,和夏國人說話時你可以用此做文章,說無意中聽到,或是和王府管事談話無意中說起之類的,自己想理由。”


    “臣明白,請殿下放心!”那人拱手。


    隨後李星洲指著三人中間的官員道:“你是德公王家旁係,德公是當朝宰輔,而我的妃子也是王氏,與夏國人說話時你就在這點上做文章,多強調自己身份,這樣更容易讓夏國人相信。”


    年輕人拱手答應下來。


    說著他看向年紀最大的一人,此時是兵部郎中石施中,五品官,在兵部中僅次於判部事和同知。


    “至於石大人,我看過在夏國人接觸的所有人中,你的官職最大。


    他們大概以為你能得到的信息比較多,所以你便不用那麽多顧忌,夏國人如果問,你就索要賄賂,多要些,然後再告訴他們。


    你要得越多,他們越相信,賄賂不用上繳,你自己留用吧。”


    石施中連忙拱手拜謝,並表示他一定能完成任務。


    隨後李星洲又給他們交代一些細節,比如以後不能和王府有往來,和夏國人說話不能太直接,要欲拒還迎,透露信息時盡量猶豫,多索取賄賂,比如晾他們幾天再透露一些。


    透露消息時可以分開透露,今天說一點,明天說一天,也獲取更多賄賂,這樣才真實,不讓夏人起疑等等。


    交代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李星洲又向他們保證,事成之後,給三人都記大功。


    三人這才激動告辭。


    如此,他又安排好一件事,此事是為給夏國人投煙幕彈,混淆他們的視聽,至於能不能起作用暫且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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