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下雪的緣故,聞渡在金石村已經呆了三天,在第四天的早上,天空終於是停止了降雪,一直等到了下午時候,看著確實不會再下雪了,金元便帶著聞渡出村,想著臨走之前送他一程。


    “你們怎麽回來了?”


    正在家裏麵喂雞的張氏聽見了開門聲,轉頭望去,便看見金元和聞渡又回來了。


    “那邊的橋斷了,聽別人說是有人拉貨經過的時候,貨物太重了,把橋給壓斷了”


    金元一邊倒茶一邊解釋著,聽見此事的張氏也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開口道“那座橋本來就建有十多年了,又被大水衝過好幾次,早就變得脆弱了,會斷也是遲早的事”


    “是啊,遙想當年,那橋修建的時候,我可還出過力呢”


    金元喝了一口熱茶,抬頭望向天空,臉上泛起驕傲之色,看來是想到修橋的事。


    “喲,看不出來啊,老哥還有這手藝呢?”


    聞渡感覺挺新奇的,畢竟自己又不認識會修橋的大手子。站在旁邊聽著聞渡誇讚的金元,臉上的驕傲神色又濃重了幾分。


    “那是,我會的東西可多著呢!”


    “你可別聽他瞎說,他哪有搭橋的手藝啊,他那是給人家師父送木材去了”


    眼看見金元的鼻子就要突破天際了,張氏毫不留情麵的戳穿了他的驕傲。


    但是金元還是開口給自己辯解著


    “話是這麽說,雖然我沒有親自修建,但是運木材也是修橋的一環啊,沒有我運送,他們哪能有木頭用啊?誰知道那座橋上有多少木材是經過我的雙手從山上送下來的啊,所以我說修橋有我的一份力,這有什麽問題嗎?”


    金元大聲的詢問著倆人,張氏估摸著對他也是無語了吧,給了他一個白眼,就繼續喂雞去了,留在原地的聞渡見狀,裏麵伸出來大拇指對著他。


    “沒問題,沒問題,這座橋算是有你一半的功勞!”


    “還是兄弟你說話中聽啊,哈哈哈~”


    很明顯,金元對於聞渡的反應很是受用啊……


    “爹!娘!”


    正在三人聊天時,聽見有人在喊叫,看往大門方向,隻見小寶邁著小短腿從門外跑了進來,見著小寶這麽著急,張氏立刻放下了手裏的飼料碗,迎了上去。


    “怎麽了小寶?怎麽這麽著急啊?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麵對張氏急迫的三問,小寶就像是撥浪鼓一般搖頭否定。


    “娘親,不是我,是爺爺”


    “爺爺怎麽了?”


    “爺爺在山上,從上麵滑了下去,受傷了”


    得知自己親爹受傷了,金元那還有吹牛的心思,即可對著張氏說道“小念你先待在家裏看著小寶!”


    快速交代了一句,便邁開步子,朝著門外跑去。


    “等等!”


    聽見了他們對話的聞渡急忙從屋內出來,叫住了金元。


    “我跟你一起去”


    “好,咱們走!”


    ………


    “爹!”


    “老爺子!”


    “爹!”


    “老爺子!”


    ……


    山上,聞渡和金元的聲音連環交錯,在樹上棲息的鳥群都被嚇走了。


    “我在這……在這裏啊……”


    像是聽到了極其微弱的聲音,倆人望聲趕去,便看見在一處稍陡的山坡上麵,赫然躺著一個人。


    “爹!”


    金元一眼就認出了老爺子,兩人快步跑了過去,將他扶了起來。


    “老爺子,這大雪才剛停,現在哪是上山的時候啊?”


    麵對聞渡的關切,老人則是露出了一個慘然的笑容,解釋說


    “家裏草料快吃完了,我就想趁著現在沒下雪了,趕緊給割點回去,總不能讓牲口給餓著不是?”


    聽完了緣由,金元卻是有些無奈。


    “哎呀爹,我不是說了,等我回來之後我來割嗎?你看你,唉……”


    “我這不是沒啥事嘛,就想著過來先看看,誰能想到就出事了呢……”


    看著自己兒子的模樣,老人家心裏也挺過意不去的。一旁的聞渡看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沉重,遂用一種較為玩笑的語氣講


    “老爺子,不服老可不行啊”


    “唉,老了老了,不複當年咯”


    “現在先別閑聊了,先回去吧”


    金元說著,就要攙扶老人家起來,但是老人的情況卻並不樂觀,連聲大叫著


    “疼疼疼!我的腰啊!”


    望著老人痛苦的表情,聞渡的眼神透露出來了無比的同情。


    “得,看來不止有外傷,內傷也夠喝一壺的了”


    “先忍著點吧”


    說話間,金元便在老人的痛苦慘叫聲中,將他放到了自己背上。


    “你先帶著老爺子回去吧,我馬上跟來”


    “成,那我先走了”


    聞渡示意金元先撤,對方也不敢耽擱,背著老人家快步往山下走去,留在後麵的聞渡將散落的草料仔細拾取完畢之後,才跟著下了山。


    ………………


    將老人安置在家中之後,金元又立刻跑了出去,來到了村裏的藥鋪裏麵。


    “石大夫!石大夫!”


    在櫃台向著裏麵大喊了兩聲後,從裏屋走出來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


    “誒呀,大元哥,你怎麽來了?是哪受傷了嗎?”


    麵對對方的關切詢問,金元快速的擺手,解釋說


    “我沒事,是我爹今天上山割草,結果摔著了”


    “啊!那大叔沒事吧?!”


    “外麵有些擦傷,但最主要的是腰受傷了,所以我才趕緊過來,請石大夫過去看看,你爹他人呢?”


    “你來晚了,我爹出診去了”


    “什麽時候出去的?”


    “今天早上,隔壁村的二奶奶眼疾又犯了,今天早上大雪一停,就有人來把我爹給拉走了”


    “那什麽時候回來你知道嗎?”


    聽著金元的詢問,少年郎抬頭想了想,回答說


    “我爹告訴我,如果順利的話,未時就能回來,不過現在都已經到申時了,他還沒回來的跡象,我估摸著今天是不會回來了”


    “這樣啊……”


    聽到了回答,金元有些失落,但馬上又抬頭詢問對方


    “那石頭,你會不會治療腰傷,就像針灸啥的?”


    看著金元希冀的神色,石頭慌忙的搖手解釋“不行不行!大元哥,我現在頂多會治療風寒這種病症,針灸那可著實不會啊……”


    “也是啊,看來我是有些病急亂投醫了……”


    金元無奈的神色再次浮現在了臉上,對此,石頭提出了一個建議“大元哥,要不你現在去縣城裏去請個大夫過來吧?”


    “說實話,這裏距離縣城有些遠,如果石大夫在就好了,但事到如今,也隻能先讓我爹忍忍了,事不宜遲,那我這就出發了”


    “成,待我向大叔問個好”


    ……………


    在藥鋪出來之後,金元並沒有立刻就出發,而是先跑回到了家裏。一進門便能聽見自己親爹細微的哀嚎聲。


    “夫君,石大夫呢?”


    見金元歸來,張氏立馬上前詢問,但金元隻能對其無奈搖頭


    “石大夫去隔壁村出診去了,今天估計是回不來了”


    “那這可怎麽辦?”


    “事到如今,隻能前往縣城請大夫過來了”


    “唉,那縣城距離我們數十裏遠,這段時間,父親可怎麽堅持啊……”


    一想到自己父親痛苦的表情,張氏便覺得心如刀絞。看著如此神傷的張氏,金元趕忙過去抱住了她,寬慰道“現在我們隻能盡快了”


    而後快步來到了聞渡身旁,請求道“兄弟,可否拜托借你的馬一用,我去請個大夫過來”


    “這沒什麽問題,跟我來”


    聞渡帶著金元,快步走到了牆邊的牛棚,將馬牽了出來,金元輕車熟路的翻身上馬,這一幕很是出乎聞渡的意料。


    “你也會騎馬?”


    “農家的孩子,跟動物接觸的機會很多,慢慢的就學會了”


    金元的解釋引來了聞渡的傻傻點頭,畢竟聞渡本身非常喜歡馬,故而去參加過馬術俱樂部的部活,經過數個月的熟悉,才終於是能夠不再工作人員的幫助下,獨自駕馭馬匹。不過那個時候的他,是絕對想不到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來到過去,整日策馬奔騰……


    一想到駕馬而行,聞渡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急忙對著金元交代“對了!這孩子討厭被拉籠頭,你別太用力……”


    聞渡話還沒有沒有說完,隻聽的一聲嘶鳴,蒹葭直接雙腿直立而起,金元慘叫一聲,直接重重的栽在了地上!


    “夫君!”


    一直站在遠處觀望的張氏見著金元栽倒,也不顧其他,徑直向著對方跑去。另一邊聞渡也立刻跑到了四處胡亂蹦跳的蒹葭身邊,拉著籠頭卻又不敢太使勁,隻能隨著它的方向跟著移動,以至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侃侃將它安撫了下來。


    “夫君,你沒事吧?!”


    張氏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金元站起來,一不小心觸碰到他的左肩時,金元直接是倒抽了一口涼氣,看樣子左肩被摔傷了。


    “抱歉啊老哥,跟它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我自己已經習慣了,反而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聞渡小心的向金元致歉,金元緩了一口氣之後,才有力氣回答


    “兄弟無需自責,我能理解,畢竟從小到大,因為動物受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也是習慣了,隻是我已經不能再上馬了,現在隻能全靠老弟你了”


    金元將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聞渡身上,沒辦法,畢竟自己傷了,張氏又不會騎馬。


    麵對金元的拜托,聞渡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


    “我去倒是沒問題,但我不認識路啊……”


    對此,聞渡隻能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憨厚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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