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溫柔的柳佳,一動不動的躺著,看著並不漂亮。


    柳扶風說不出什麽感覺,她不想哭,隻覺得難受。


    周圍原本想要安慰她的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柳扶風穿著高中的藍白校服,紮著高馬尾,青春的臉蛋,她卻是沉靜的。


    她伸手理著柳佳沾了泥土和鮮血的頭發,拿出紙巾擦著汙穢,一句話都沒有說。


    周彥抽了一口煙道:“你以後就住在我家,我會供你讀完大學。”


    柳佳在死之前,把柳扶風托付給了他。


    以前,她還活著的時候,周彥聽柳佳時常提起這個來報恩的女兒,和自己調皮搗蛋又不愛學習的女兒一比,周彥是羨慕的。


    沒想到,世事無常,柳佳會這樣死亡,還把柳扶風托付給了他。


    柳佳的存款一分為二,一半留給父母養老,一半留給了柳扶風,柳佳買的房子,她留給了家裏年邁的老人。


    這些,周彥還沒跟柳扶風說。


    柳扶風繼續擦著柳佳身上的髒東西,嗓音略啞:“媽媽怎麽死的?”


    周彥:“你媽是因為救人,不小心被卷進了車底。她臨死說,不追究車主的責任,車主也很倒黴……”


    柳扶風:“請了入殮師嗎?”


    周彥打量著這位女高中生,恍惚了一下,道:“入殮師一會兒就來。”


    不符合年齡的沉穩。


    他幾乎在她的臉上看不到悲哀。


    柳扶風整理著柳佳的衣服,繼續問:“抓到人了嗎?”


    周彥:“抓到了。”


    周彥又補充道:“我們會依法處置他,你媽媽……是為保護人民而犧牲的,她是烈士。”


    柳扶風淺淺吸一口氣,微微顫抖的雙手繼續整理著柳佳的衣物:“我知道。”


    如果再來一次,柳扶風知道柳佳仍然會這樣做。


    警察這個身份在柳佳眼裏不是職業,而是一份信念。


    不一會兒,入殮師來了。


    柳扶風堅持讓她在旁邊指導,而她,自己動手收拾柳佳的屍體,至少讓她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走。


    她是光榮的。


    柳扶風在入殮師的指導下,比較順利的給柳佳化了一個妝。


    第二天,柳佳的父母來了警察局。


    然而,他們看起來沒有多少悲傷。


    過去的十幾年裏,柳佳和她的父母關係並不好,一通話必定炮火連天。


    柳父柳母一直都認為柳佳丟臉,柳佳不能生丟臉,柳佳離婚了更是丟臉,他們覺得,他們愧對柳佳的前夫,越是愧疚,越是覺得柳佳丟臉。


    麵子,別人的言語,總是重於孩子的幸福。


    柳佳因此鮮少回家,倒也自在,但她始終放不下自己的父母,覺得他們隻是在一些方麵死板,其實還是愛她的。


    柳佳收養了柳扶風,對外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柳扶柳母知道實情,對柳扶風也不喜歡。總是覺得,不是親生的,親不起來。


    柳父柳母在警察局哭了一場,然後就是財產轉讓的時候,柳扶風才在他們臉上看到了一絲心酸。


    柳扶風想,或許有的人與她一眼,喜怒悲哀一向是不浮於臉上。


    柳佳的另一半存款放在了周彥的手上。


    其他的,都按照柳佳的遺言轉給了她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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