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修遠嘴裏含糊不清地亂嚷著,把李寒州給嚇得不知所措。


    “修遠!你怎麽了?什麽太子爺啊,你怎麽了?”


    “太子爺……太子爺……”


    蔡修遠依舊喃喃失語,好像根本聽不見李寒州的話。


    他呼吸無比的急促,胸前劇烈地一起一伏,每一次起伏都像一個高山一般。


    突然,他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接著一動不動,僵硬地躺在了床上。


    “修遠!”


    李寒州見狀,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無比蒼白,身子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以為蔡修遠是死了,哆嗦著手將手指放在蔡修遠的鼻子前,感覺到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怎麽辦啊……”


    李寒州滿臉焦急,都快急哭了。


    沈予安現在生死未卜,蔡修遠又成了這個樣子,他自己現在除了心急如焚,什麽也做不了。


    “沈予安,你快回來啊……”


    李寒州急得在房間中來回跺腳,不禁想起當時自己幾次三番沒命,都是蘇儀晴把自己給救了回來。


    如今若是她還在這裏,或許事情就不會這麽緊張,這麽危急了……


    對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一個弱女子,獨自行走江湖,也不知道她能不能保護好自己……


    李寒州心緒愈發地繁亂。


    正在焦急處,門突然被推開,沈予安,姚舜卿,江婉走了進來。


    “沈予安!”


    李寒州見沈予安容光煥發的樣子,便知道已經是大功告成了,心裏說不出的高興和激動,一激動,竟然哭了起來。


    “哎呦,這是怎麽了?”


    沈予安急忙抬手擦去他臉上的眼淚,輕輕捏了下他的臉,笑道。


    “這是大好事,不許哭。”


    “我……我沒想哭,就是忍不住……”


    李寒州破涕為笑,眼淚接著斷了線一般,收也收不住。


    “我就是……就是覺得這麽多苦,咱們總算沒有白受……”


    “苦盡甘來了……”


    沈予安輕歎一聲,眼中寫滿了惆悵。


    如今想想當時被屍煞幫廢去一身武功的場景,自己倒在西湖裏,差點兒死了的場景,仍舊讓他心裏發怵。


    “要是沒有你在杭州救了我,隻怕我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沈予安滿眼感激地看著李寒州,眼中泛著晶瑩的淚光。


    倒把李寒州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撓了撓頭,陪笑道:“你這麽客氣,把我弄得怪有些不自在的……行走江湖中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應該的嘛……咱們快先別說這些了,快看看蔡修遠吧。”


    沈予安:“他還沒有醒過來麽?”


    李寒州長歎一聲:“剛才突然驚醒過來的,接著就滿嘴裏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一會兒說著對不起蔡家,一會兒說自己是罪人,還叫喚著什麽太子爺……我一句也沒聽懂。”


    “太子爺……”


    沈予安突然變得無比驚愕,在場眾人,大概隻有他自己知道蔡修遠亂喊亂叫的這番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他複雜的眼神看著蔡修遠,不禁感歎,為了大宋江山,為了他們蔡家,蔡修遠當真算得上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滿心滿眼想著的都是大宋江山,還有他們蔡家的千秋香火,這樣的千斤重擔,能有將它承擔起來的勇氣,實在可以稱得上是大無畏之人了。


    沈予安對蔡修遠,終於生起了一種敬佩之情。


    李寒州滿臉焦急地對沈予安道:“修遠這是怎麽了……得想個法子把他救回來才行啊……”


    “自然是要救的。”


    沈予安麵色冰冷如霜,幽幽說道。


    “要不然,他就會是第二個縣令的兒子,成了一個瘋子,傻子……天眼鼠害人不淺。”


    一旁姚舜卿冷哼一聲,說道:“天眼鼠害人不淺,它背後的幕後主使,更加害人不淺。”


    話音方落,眾人都看向他。


    姚舜卿見狀,輕輕咳嗽了一聲,解釋道:“這天眼鼠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從佛國西來的吧?妖魔之軀,原本一直被鎮壓著,可為什麽現在竟然出現在了咱們大宋,肯定是有人故意縱容它們侵犯我大宋疆土的啊。”


    沈予安聽言,雖然沒多說話,卻向姚舜卿投去心有靈犀的目光。


    江婉:“這件事太大,不可亂說。現在把蔡修遠給救回來才是當務之急。”


    “不錯。”


    沈予安輕輕點頭,對眾人說道。


    “如今便讓我來給他,將體內的黑血逼出去。”


    “那我們出去等著。”


    姚舜卿說著,帶著江婉和李寒州出去,將門給關上。


    ……


    房間內,沈予安看著蔡修遠,長歎一聲,說道:“你受苦了,你既然認我為君,我自然不會辜負你的真心。如今就算全了你我君臣的情分吧。”


    說著,沈予安運轉體內真氣,兩手瑩瑩發著金光,他緩緩抬手,竟然可以用強大的內力,將床上的蔡修遠,給硬生生抬了起來。


    沈予安眸色一狠,一掌猛地擊中蔡修遠的胸膛,竟然震得他手掌心發軟,而蔡修遠也隻是吐出了一口黑血而已。


    “病入膏肓了……”


    沈予安喃喃道,於是縱身躍起,一招嘩鬼神掌,一掌擊中蔡修遠胸膛,接著又接連數掌下去,虎虎生風,打得劈裏啪啦作響。


    每一掌下去,蔡修遠都吐出一口黑血,黑血每次從嘴中出來,沈予安的另一隻手,急忙用爐火玄功,將吐出來的黑血給用火燒成青煙。


    沈予安接連打了幾十掌,一身熱汗都打出來了,可蔡修遠依舊沒有醒過來,體內的黑血,好像無窮無盡一般,如何也吐不完。


    沈予安知道,再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隻怕黑血沒有吐幹淨,蔡修遠的身子都要被自己給打成殘廢了。


    他回想著當時在潮州城,驅走李縣令兒子體內的天眼鼠的時候,阿瑤用的是驅魔仙術。


    沈予安雖然不是專門修煉玄術,降妖除魔之人,但他天資極高,就算不曾正兒八經學過,可耳濡目染之下,他也能夠記住七八分來,再加上自己極高的天分,用自己的經驗,自然也能夠將它給模仿到八九分成。


    如今要驅除蔡修遠體內的天眼鼠,想來也必須要用阿瑤曾經用過的驅魔仙術了。


    沈予安主意已定,手持青鸞劍,青鸞劍尖之上,金色的光芒閃爍,如同太陽初升時的第一縷光線,充滿了生機與希望。沈予安深吸一口氣,將全身的真氣都凝聚在劍尖之上,劍尖的光芒越來越亮,仿佛要刺破這黑暗的房間。


    他口中念念有詞,每一個字都如同金石撞擊,清脆而有力,回蕩在房間內。隨著他的咒語,青鸞劍尖的光芒開始緩緩移動,如同一條金色的遊龍,在蔡修遠的身體周圍盤旋。


    沈予安的眼神堅定而專注,他知道,這是關乎蔡修遠生死的一刻。他不能有任何的猶豫和分心,必須全力以赴。


    隨著咒語的繼續,蔡修遠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他的體內掙紮。沈予安見狀,手中的青鸞劍猛地向前一刺,金色的光芒如同利箭一般,直接刺入了蔡修遠的胸膛。


    “嗷——”


    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從蔡修遠的口中發出,與此同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從他的身體中猛地被抽出,正是那天眼鼠。


    它掙紮著想要逃脫,但青鸞劍的光芒卻如同牢籠一般,將它緊緊地困住。


    沈予安沒有給天眼鼠任何逃脫的機會,他再次念動咒語,青鸞劍的光芒猛地一收,直接將掙紮著的天眼鼠給劈成了灰燼。


    隨著天眼鼠的消失,蔡修遠的身體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臉色也開始恢複了紅潤。


    他逐漸恢複了意識,見沈予安在這裏,自然全都明白了。


    他熱淚盈眶,不僅僅是激動自己終於恢複正常,更是激動於沈予安終於恢複了武功,總算不辜負自己這麽久以來付出的心血,這麽久以來,陪著沈予安一路吃了這麽多的苦楚。


    他抽泣著,跳下床,撲通一聲給沈予安跪下,嗚咽道。


    “微臣蔡修遠,多謝太子爺救命之恩,更恭喜太子爺……”


    他突然哽咽了一下。


    “恭喜太子爺,苦盡甘來了!”


    沈予安將蔡修遠給扶起來,神情複雜,看著他身上被火燒過的痕跡,歎道:“隻是為了救你,你身上的被火燒過的痕跡……不過還是有救的。”


    蔡修遠摸了一把臉上的疤痕,笑道:“這些都是小事,微臣根本不在乎這些。微臣是高興,高興太子爺,終於恢複您一身的武功了。”


    “是啊……”


    蔡修遠臉上的激動神情難以控製,呼吸也逐漸地急促起來,高高上揚的嘴角,根本難以壓製。


    “萬事開頭難,如今總算是踏出去第一步了,如今便可以進行下一步了。太子爺,您放心,我們蔡家,就是豁出一切,也要把太子爺您給扶持上去,把那個禍國殃民,裏通外國的趙承意給拉下馬來!”


    蔡修遠眼中寫滿了堅決,竟是一臉的視死如歸。


    沈予安:“下一步?下一步是什麽?”


    蔡修遠眸色深邃,緩緩說道:“去孔雀山莊。”


    “孔雀山莊?”


    蔡修遠點了點頭,看著有些錯愕的沈予安。


    “太子爺有所不知,孔雀山莊一直藏著一件寶貝。就是之前咱們杭州,碰到老頑童和趙承意他們時,他們二人所爭搶的軍防圖。”


    沈予安更聽不懂了,一頭霧水,皺著眉頭問道。


    “可是,軍防圖不是假的麽……”


    “是假的,可太子爺也明白,孔羽靈是為了借趙承意的手除掉老頑童,所以才給了老頑童一份假的軍防圖,但真正的軍防圖,還是在孔羽靈手上,就在孔雀山莊裏。”


    “孔雀山莊?軍防圖是朝廷的東西,怎麽會在孔雀山莊裏?”


    “太子爺有所不知,孔羽靈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在朝廷做過官,深得聖寵。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棄官不做,而官家竟然也沒有阻攔,就把這軍防圖,交給了孔羽靈,讓他將軍防圖藏在孔雀山莊裏。由此看來,官家在當年,就已經預料到,朝中一定會有心懷不軌之人,要將這軍防圖給收入囊中,為自己牟利了……隻是就憑官家如此英明神武,隻怕也不會預料到,真正對朝廷心懷不軌之人,就是他的兒子。”


    “世事無常啊……”


    沈予安不由得感歎了一下。


    “所以趙承意也知道,軍防圖就在孔雀山莊了?”


    “不錯。”


    蔡修遠連連點頭。


    “咱們現在,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去孔雀山莊,如果趙承意還沒有趕到孔雀山莊,那是最好,咱們正好可以聯絡孔雀山莊,再加上一個老頑童當做證人,咱們就能夠徹底扳倒趙承意。如果趙承意已經到了孔雀山莊,那麽咱們就隻好背上一個弑君的罵名,替大宋除去這麽一個裏通外國的奸邪小人了。”


    蔡修遠咬牙說著,目露寒光,讓沈予安心裏一陣驚愕,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素來溫文爾雅的蔡修遠。


    沈予安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內心的驚愕,他知道,接下來的路將會更加艱難。他看向蔡修遠,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


    “其實,有一件事,一直在我心裏。”


    “請殿下明示。”


    “之前我被屍煞幫偷襲,廢去了我一身的武功,可我一直在想,屍煞幫雖說也是個有些名望的幫派,可斷然犯不上,與當時的我為敵,我們也素來沒有什麽交集,他為什麽要對我下死手?”


    蔡修遠:“這麽說,太子爺是懷疑,是趙承意下的手?”


    “他也知道我的身份,不是麽?”


    蔡修遠急忙說道:“確實,太子爺所慮甚是,這的確像是趙承意能夠做出來的事。”


    “不過……我還懷疑一個人。”


    “誰?”


    “孔羽靈。”


    蔡修遠臉上表情僵硬了一瞬,等著沈予安做出解釋。


    沈予安解釋道:“這就是我們江湖中人的恩怨了……不久之後,就是群英會了,江湖中二十年的地位,就是憑群英會上的地位來定的。孔羽靈,他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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