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安閉上眼睛,冷冷說道:“你既然要與我比試,還把李寒州留在這裏幹什麽。”


    沈林微微一笑。


    “當然是因為他有用了。”


    說罷,他再次揮袖,一陣旋風,將李寒州席卷到半空,接著他又解下自己的腰帶,往空中一拋,竟將李寒州給困住。


    風吹散大霧,江上終於露出煙波樓的身影,李寒州就這樣,被掛在十八層樓頂之上。


    沈予安皺著眉頭,看不出他究竟想搞些什麽名堂。


    “掛這麽高,你也不怕摔死他。”


    “摔死他,我陪你個新的。”


    沈林雙手負在身後,淡淡說道。


    “飛上去,把他救下來。”


    “我救不了。”


    沈予安背過身去,回答得很是幹脆。


    “為什麽救不了。”


    “我沒武功。”


    “輕功也沒了?”


    “那我也救不了。你趕緊把他弄下來,我們走,大不了煙波樓我們不進去了。”


    沈予安有些不耐煩。


    沈林眸中飛過一絲看透一切的輕蔑,走到沈予安麵前,死死凝視著他。


    “到底是救不了,還是不敢救?”


    沈予安罕見的不敢直視人的目光,他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怎麽會說自己不敢。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你又為什麽要幫我?咱們的交情還沒深到你說什麽我就做什麽吧?李寒州你愛放不放,反正藥華穀是找你要人,不是找我。”


    “好,你想聽原因,我告訴你。”


    沈林神情愈發凝重,話出口前,還猶豫了片刻。但為了將來,沉浮已久的真相看來是不得不說了。


    他一定要想辦法把沈予安的心魔徹底除去,否則沈予安根本恢複不了武功。


    想到這裏,沈林咬了咬牙,開口說道:“二十八年前,孝誠賢皇後有孕,官家大喜,許諾如果是個皇子,就立為太子,取名為趙承恩。可先皇後臨盆的時候,被貴妃陳氏下藥,難產血崩而死,隻留下一個男嬰,貴妃欲斬草除根,幸有忠仆雲英,和鸞鳳宮侍衛李中,拚死保駕,李中殺死自己剛出生的兒子,欺瞞貴妃說嬰兒出生後就斷了氣,官家悲痛,後與雲英暗中將皇子送出皇宮,丟入一木匠之家。那個木匠,就是龍淵槍仙,顧雲僧。


    不久之後,貴妃誕子,其子被立為太子,就是如今的趙承意。


    七年後,貴妃陷害先皇後之事,東窗事發,雲英與李茂向官家陳述實情,言先太子或許還流落民間。官家一麵將貴妃賜死,一麵派人秘密調查流落民間的先太子。後來不知如何打聽到的龍淵槍仙顧雲僧,妻子十年前就病逝,卻有一個七歲的孩子,官家遂派錦衣衛秘密打探,打探得那孩子是顧雲僧的養子,而且音容樣貌,像極了幼時的官家,甚至恍惚間,就能讓人覺得,那孩子就是當今太子的手足兄弟。


    官家於是派人去向顧雲僧討要,顧雲僧怕孩子進宮吃苦,死活不給。後來大概也是料到官家不肯善罷甘休吧,顧雲僧把那孩子給丟到了山林裏,讓他自生自滅,自己被官家派的數萬官兵追繳,至今囚禁在詔獄,盡管飽受酷刑,仍然不肯吐出先太子下落的一個字。沈予安,我還用說得再明白些麽?”


    沈予安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神卻深邃如幽潭,突然笑出了聲。


    “你是說,我是被送出宮的太子?證據呢?”


    他嗓音已經沙啞,眼眶也紅了,分明是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二十八年了,他不止一次地幻象自己親生父母究竟是何人,或許是哪個紈絝子弟的私生子,或許是哪家貧苦百姓實在活不下去了,才把自己給丟了,或許是……反正就不可能是皇子,還是太子!


    還有他找了十幾年的跛腳木匠,一直被關在詔獄裏,因為自己而受了十幾年的酷刑……


    “沈予安……”


    “你別說話!”


    沈林剛要說話,被沈予安突然的一聲怒吼給嚇住。


    冷風驟起,江麵上翻起微微波浪,將沈予安的身影弄成碎片,正如他的心一般,徹底崩塌,成了碎片。


    “太子……太子……哈哈哈哈哈哈……”


    沈予安瞬間崩潰,蹲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找了二十八年的身世,最後告訴我,我是那個死了的先太子……可朝廷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太子了!那個先太子已經死了!我回去還有什麽用……有什麽用……母親死了,父皇……父皇是我的父親,可他更是一個皇帝!我怎麽能指望他去疼我……到頭來,我還是連個家也沒有……”


    他心弦一緊,猛地想起,屍煞幫的呂玉,黑風山的三個道士,隨後又出現的太子趙承意,全都是為自己而來……


    他全都明白了……


    一切都是趙承意所為,怕自己回去奪了他的江山!


    可他這又是何必,自己當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是知道了,也未必會對皇位動心……


    就因為猜忌,因為提防,將自己十幾年的努力付諸東流,成了廢人!


    還有那個宰相的兒子蔡修遠,還有從翠微山來的阿瑤,還有那個蘇儀晴,他們又有什麽心思,也是奔著自己這個先太子的身份來的麽……


    “還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世。蔡燮知不知道?”


    “他是太子的政敵。”


    沈予安閉上眼睛,果然,蔡修遠就是奔著自己來的。


    “你也是太子的政敵?可我說實話,扶持我這個太子上位,倒不如去巴結現成的。”


    “太子裏通賣國,你讓我們怎麽巴結?巴結著他上位,好讓他葬送整個大宋江山?”


    沈予安大驚,想起之前在杭州,老頑童說太子趙承意早把雁門關軍防圖送給北燕的事。


    “裏通賣國?”


    “這些年,我們打探得太子一直在與北燕溝通,企圖獲得北燕的支持,將來好逼宮。”


    沈予安滿臉不解:“他都已經是太子了,將來官家殯天,他就是名副其實的江山之主,為什麽還要逼宮?!”


    “因為官家已經容不得他了。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當初趙承意仰仗母親心狠手辣才坐上太子之位,現在東窗事發,官家恨屋及烏,轉而也厭煩起他來,加上官家與先皇後一直伉儷情深,自然想找到他與先皇後的骨肉回來。趙承意知道他地位不保,可兵權在官家手裏緊緊攥著,他不得不打起外國的心思。”


    “那……官家知道我就是趙承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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