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時空,朝歌王城的廢墟上。


    “你在這裏的話,也就是說暗黑天已經複蘇了吧。”視線轉到妲已身上,天龍眾首席阿修羅王咧著嘴說道:“那樣,我們可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在這裏了。”


    嚓嚓嚓嚓——


    四聲輕響中,戴在阿修羅四肢的黑色輪鎖逐一解開。朝歌城突然變得安靜起來,撕殺中的敵我雙方都暫時停下了動作,隻因為那壓抑得令人發瘋的氣場突然籠罩住整個大商的帝都。


    冥冥中,似乎有凶獸咆哮的聲音傳來。接著,是如同打開了閘門而任意奔騰的狂暴之靈。


    “鬼鎖,解放……”阿修羅安靜地敘說中,從他身體中奔騰而出的靈動卻帶著洪荒凶獸般的氣息。那如同被囚禁的凶獸氣息在這一刻任意的釋放,從鬼神身上噴湧而出的靈竟然形成一頭頭無名巨獸的身影,而這些帶著獸影的靈動,則在阿修羅的身後形成巨大的獸之虛影。


    凶殘的氣息,仿佛一接觸就生出被吃掉的感覺。那挑撥著人心深處最深沉的恐怖,當阿修羅的氣場將朝歌城籠罩在其中之時,他隻是一個人,卻帶來地獄般的氣息。普通的士兵被鬼神的靈動掠過,當場就暈迷了過去,而諸如楊戩這樣的猛將雖不致立刻暈倒,卻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抖起來。


    那來自於本能的恐怖感,就這麽壓迫在這些即將成為神靈的家夥身上。


    張開手掌,讓凶獸形象的靈動在手指間掠過,阿修羅閉上眼睛:“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再睜開眼睛時,阿修羅看著妲已露出猙獰的笑容:“怎麽樣,聞到地獄的味道了嗎?”


    因為身為吉祥天容器的關係,藍沁卻不受阿修羅那凶厲氣息的影響,但這並不妨礙她感受這最強鬼神的靈動。那如威似獄的強大靈動,如果要比較,藍沁隻想到核子。大概隻有人類最強的毀滅性兵器,才能媲美阿修羅王現在釋放的靈動當量。


    沒有任何特殊的波動,阿修羅釋放的靈動中隻有凶與狂,那是屬於永戰地獄特有的味道。


    這家夥是什麽?妲已咬緊了銀牙,破天荒的,妖狐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脅。無論是天尊原始,還是被自己視為最強之敵的子牙,他們帶給妲已的隻有壓迫感,卻從來沒有被威脅的感覺。可麵對眼前這自稱為阿修羅王的家夥,妲已卻真真實實感受到生命被威脅的味道。


    那是一種隨時可能被撕裂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以前通常都是她帶給人家。


    這種感覺讓妲已相當不愉快,如果對方足夠威脅到它,那就把威脅消滅就行了。在這樣的認知下,妲已身後兩條尾巴動了:“鋼殲,風牙……”


    麵對風尾與鋼鐵之尾,阿修羅卻露出不滿的表情:“試探性的攻擊是不行的哦,要打,就在第一時間拿出全力來。要不然,就像這樣……”


    左手隨便探出,卻捉住了鑽來的風牙。阿修羅隻是五指合攏,瘋狂旋轉的風便這麽被按碎。而從頭上砸下來的鋼鐵之尾卻被鬼神的右手輕輕托住,在猙笑聲中,阿修羅把鋼尾按在了地麵,左手握掌成拳,用力轟下。


    尖銳的聲音在廢墟上響起,如同鋼鐵被撕開一般,但被阿修羅一拳打斷的鋼尾中,卻噴出妖狐溫暖的血液。被噴了一臉的鬼神毫不在乎的抹了把臉,如同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阿修羅笑得讓妲已驚心動魄:“喂,麻煩下次認真點。”


    下次認真點……


    妲已雙手十指幾乎陷進了肉裏,憤怒讓妖狐美麗的臉孔在變形。她的九條尾巴,除了虛貘外,其餘八條尾巴哪條不是修練近千年才形成的,而阿修羅卻隨隨便便毀了自己兩千年的道行後,還認為自己不夠認真。


    這是確確實實的羞辱,妲已的聲音變得冰冷無比:“你這沒有一點特殊能力的家夥,徒具強大的靈動又怎麽樣,我很快會殺了你。死裂、鬼噬、靈寐、惡刹……給我撕了他!”


    同一時間,妖狐身後四條巨尾同時出擊。


    直徑達百米的巨大黑圓籠罩住阿修羅王的頭頂,以最大程度的分裂,死裂之尾在半空開出寬達百米的鋼針之花……


    “沒有特殊能力是不錯啦,比起羅刹他們來,我連自己的領域都沒有……”


    右手猛然探近巨大的黑圓裏,那裏麵剛亮起藍球般大小的瞳孔之反光,但在下一刻卻有隱約的慘叫從圓中傳來。黑圓在下一刻崩潰,而阿修羅則把鬼噬之尾從黑圓的空間裏拉了出來。一腳踩在這條黑色的巨尾上,右手往上一拉,阿修羅扯斷了鬼噬。


    呼嘯的風掠至,死裂開出的鋼針之花瞬間增殖,尖銳的針密集地刺向阿修羅。但針海隻刺中了空氣,阿修羅再出現時,左腿筆直地釘在地麵上,右腿卻向後高高屈起。然後……如同一腳勁射的球員,但阿修羅踢中的卻是已經增殖如同海膽的巨尾死裂。


    右腿上踢筆直向天,帶起的白煙揚得好高。而頻繁的爆響出現在死裂之尾上,每根鋼針都爆成了粉末,死裂之尾如同布滿了裂痕的瓷器,在下一刻爆成漫天的白灰。


    人往白灰裏大步衝前,讓靈寐與惡刹兩條尾巴落在了身後。阿修羅帶著讓妲已恐懼的笑容,身影在一個閃爍中來到了她的跟前。兩人的臉孔相距不到一公分的距離,彼此都感應到對方的呼吸。


    “沒有特殊的能力、沒有自己的領域,我隻是……”阿修羅的拳頭,結結實實轟在妲已的小腹上:“我隻是,單純的強而已……”


    下一刻,阿修羅的臉在妲已眼中迅速遠去。隻覺得兩耳生風,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妲已卻看到了朝歌全景,還有陽光照在身上溫暖的感覺。回過神來,她才發現自己被阿修羅一拳轟上了千米高空,然後,小腹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痛。


    防禦的靈動壁在瞬間被擊潰,接著是肉體直接承受阿修羅的力。清晰的拳頭凹印出現在妲已平坦的小腹上,但這一次她無法像修複子牙的瞬拳般撫平阿修羅帶來的傷害。肉裂的聲音傳入妲已的耳中,拚命輸出的靈也無法修複肉體的傷害,於是妲已看到自己的血在逸出,它們飄散在空中,形成淒紅的霞。


    雙腿彎曲,直起時已經消失在原地,而風在一秒後才出現在阿修羅站立過的地麵上。忽略了空間的距離,在妲已升到最高點的瞬間,阿修羅出現在她的旁邊,然後下揮的重拳,讓妲已在空中製造出一連串灰白的風浪,最後如同炮彈轟落地麵般重重落在廢墟之上。


    地麵平整地陷下,彈起的泥石如同咆哮的土龍。但大地被破壞的巨響中卻有妲已的聲音傳來:“不要小看我,虛貘!”


    那纏繞著子牙的影之巨尾在下個瞬間消失,而差點沒被絞成肉泥的子牙摔在地上,呼吸著有些嗆人的空氣,然後靈動瘋狂的活躍起來,修補著這具被重創的身體。


    高空中,阿修羅似有所感。轉過身,舉起右手擋在胸前。當的一聲,嘹亮如同金屬撞擊般的聲音響起,在阿修羅的手臂上出現一條淡淡的紅色痕跡。


    而那虛影之尾略一回縮,便又如鞭般甩出。


    “這招有點意思。”身體在往下掉,但阿修羅一個側轉身,讓虛貘隻掃過了空氣。他隨後一掌探出,但手卻穿過了虛貘,並不能像其它幾條尾巴吧一手抓住。


    “沒用的。”地麵的風沙漸散,露出妲已的身影。妖狐小腹處血流如注,它卻毫不在乎,一雙獸瞳裏神色瘋狂,妲已正操縱著虛貘不斷作出攻擊:“這條尾巴沒有實體,純由靈構成的它是無法被你抓到的。而它也隻有一種能力,那就是抹殺。把它所掃過的一切物質,包括空間都否定掉,就算你再厲害,也拿它沒辦法吧……”


    “有什麽了不起的……”阿修羅滿不在乎的說:“所謂的抹殺與否定,不過是相對而言。隻要防禦的值超過你能夠抹殺的量,那麽你再怎麽拚命,也是否定不了的。就像這樣……”


    又是一記爆鳴在空中響起,在妲已的眼睛裏,阿修羅硬生生擋下了虛貘的攻擊。


    “話說回來,這樣的技巧和那個家夥的死亡之域很接近啊,不過人家的靈當量是你的百倍以上。還有,你這條尾巴帶著那個人的味道呢……”阿修羅咧著嘴笑道:“我明白了,你是依靠著人家的強大而強大。可這樣的強大,終究不是你自己的力量……”


    “閉嘴!”妲已怒喝道:“就算虛貘不是我自己的力量,可也足夠對付你了!”


    “膚淺的認知……”阿修羅伸出了右手,像是要在虛空捉住些什麽:“不過是由那個人部分靈動構成的尾巴而已,我是抓不住這由靈構成的東西,但隻要斬斷靈的根源不就行了?”


    “這種事可能嗎?”妲已反譏,但下一刻,她卻瞪大了雙眼。


    靈魂的深處,有什麽東西被撕裂了……


    “殘殺……”阿修羅做出一個劈斬的姿態,在他的右手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把奇異的大劍。


    沒有劍把,阿修羅的右手置身於巨大的骷髏頭中,而從骷髏的嘴巴裏則延伸出一把長三米,兩個手掌寬的灰白巨劍。巨劍上布滿細密的裂痕,似乎隨時會碎掉的劍上纏繞著虛貘的氣息。


    那如同護手般的骷髏頭中,空洞的瞳孔裏突然燃燒起橙黃色的火焰。橙色火焰轉向妲已,如同一個活物轉動著眼珠般,然後空中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的殘殺,這世上沒有它斬不開的東西,包括暗黑天的靈動……”落到了地麵上,過於巨大的長劍無法隨意持在手中,阿修羅隻能把它扛到了肩上。鬼神露出一個苦惱的表情:“不過這家夥每次醒來,都會非常饑餓……那麽,就讓它吃了你好了…….”


    猙獰的笑容出現在臉上,拖行著殘殺巨劍,阿修羅奔向了妲已。


    “等,等下……”恐懼,實實在在出現在妲已的臉上。


    “抱歉,我沒時間了!”高高躍起,阿修羅就這麽揮著巨劍朝著妖狐當頭砍下。


    爆裂而起的狂亂之風中,有血高高濺起。同時,妲已的慘叫在風中傳來,伴隨著一陣陣噬食的聲音,屬於妲已的靈動正在不斷減弱。


    藍沁坐倒在地上,子牙睜大了眼睛看著廢墟中那團混合著血的煙霧,而吞噬的聲音則成為此時廢墟上唯一的聲音。大概過了一分鍾左右的時間,廢墟才安靜了下來,阿修羅王拖著巨劍從血霧中走了出來,那灰白的巨劍已經被血染紅。而詭異的是,沾滿巨劍的血液不斷倒流進劍身的裂縫中,如同被某物吸食了般。


    “你……把妲已吃了?”藍沁掩著嘴巴說道。


    阿修羅揚了揚巨劍:“搞清楚,那家夥是殘殺吃的……你不用太過驚訝,對於出身永戰地獄的我們來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吃與被吃的關係。”


    帶著濃烈的血腥氣味來到藍沁的身邊,阿修羅巨劍一劃,就這麽撕開空間的裂縫:“相對這個而言,你不覺得我們得趕快回去嗎?”


    鬼神的話提醒著藍沁,她不過是這個時空勿勿的過客罷了。商周之戰以妲已死去而落幕,但另一個世界的戰鬥卻還沒到結束的時候,最強的鬼神已經覺醒,那和暗黑天再見的時刻終於也來到了。


    藍沁站了起來,平靜說道:“那麽,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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