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西岸,罪門名下產業的莊園中,當從納蘭嘴中說出解放路西法的打算時,金愕然萬分。


    “你打算解放路西法?”


    “怎麽,你有意見嗎?”


    金不知道大暗黑天打算幹什麽,但解放路西法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是什麽好事。他低下頭,避開納蘭眼中那似有若無的精光:“納蘭大人,傳聞路西法被上帝封印在人間,可究竟在哪個角落,並無文獻可考。再者,路西法的封印非是一個,而合共有66道之多。且每一道各不相同,即使知道路西法封印於何地,但隻是解開這諸多封印便非是易事。大人剛剛蘇醒,實不用為了區區一個路西法大費周章。”


    “納蘭大人,金所言也不無道理。”一旁,金萬藏也跟著說道:“想那路西法也不過是一名墮天使,連神明都算不上,大人又何必為其費神。”


    納蘭笑眯眯地搖了搖頭:“我自然不是無事閑得慌,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隻是我想玩個遊戲,這個遊戲隻有我一人來玩太乏味了,所以才打算拉路西法之流入夥。你們不用多言,我意已決,隻管照著我的話去做便是。”


    “大人……”


    金還想再勸,納蘭身後的金萬藏卻瞪了他一眼:“夠了,金。大人既然決定,我等便全力執行,你不用多言。最近南中國海出現罕見的海崩現象,根據魔狼偵察的情報來看,那海麵靈動混亂非常,當與鬼神封印即將出世有關。我已經派人前往查看,你也跟著去協助調查吧!”


    話畢,金萬藏揮了揮手,似是不願再見金於此間。金心中暗歎,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納蘭解放路西法。盡管這墮天使的封印非同小可,但想來卻難不倒上古邪神暗黑天。一旦路西法蘇醒,這東西兩方的黑暗便將匯聚於一起,人間會出現什麽變化,金已經預料不來了。


    看著金躬身倒退出書房,金萬藏心中暗緩了一口氣。卻不料,納蘭有意無意地說了句:“金先生,看來你很著重這個孩子嘛。”


    金萬藏全身如受電殲,身體猛然一抖,臉上表情不改,可背後卻瞬間為冷汗打濕。他剛才打發金前往南中國海,表麵看來是不願再看到金,但實際上,他是怕金再呆在納蘭身邊,萬一惹惱了邪神,卻連他也保不了其性命。


    再怎麽說,金和本兩兄弟都是他從貧民窟發掘出來的人才,而且比日漸變得陰冷的本,金萬藏還是比較看好金這個人。本陰冷狡詐有餘,可不顯大氣,唯有金才是他心目中罪門總執事的合適人選。但金受梵蒂岡的熏陶,雖是罪門之人,卻潛意識中反抗這些惡德惡行,這點也是金萬藏所擔心的地方。


    這樣的金留在納蘭身邊,遲早為其所殺,所以還是假意外調,暫保得金性命。卻不料,這不露痕跡的手段,還是被納蘭看了出來,金萬藏如何不驚。盡管外表是個柔弱的女子,可金萬藏相當清楚,依附在其身上的黑暗深邃如淵,一個不好就連自己也埋葬於其中。


    金萬藏剛想為自己和金說上幾句,但納蘭卻於他之前說道:“金先生不用往心裏去,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動那個孩子的。”


    那金毛猴子和吉祥天的小候補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牽絆。這是顆足以製衡吉祥天方麵的棋子,我自然是不會輕易動他。


    在心中,納蘭如是想道。


    另一邊,從剛才便一直緘口不言的本,此刻卻躬身說道:“納蘭大人,路西法的66道封印具體為何屬下並不清楚。可屬下卻聽說過其中一道,需要用到66名處子的靈魂。如果納蘭大人準許,屬下立刻去準備。”


    “66名處子可不好找吧。”納蘭隨口說道。


    “無妨。”本臉帶微笑,滿不在乎地說:“別說66名,為了大人之事,就算666名屬下也定給大人找來。”


    卻不知為何,本這句話令納蘭似有些不快。她像是不小心吞了隻蒼蠅般露出厭惡的神情,但這表情如曇花一現,在沒被本察覺前又消失得幹幹淨淨。隻是納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那你去辦吧。”


    本應了聲“是”,便倒退出了書房。當他走後,納蘭有意無意地對金萬藏說道:“你可知,何為真正的惡?”


    “在下愚鈍,還請大人賜教。”


    納蘭立起,淡淡說道:“世人皆以為那殺人如麻,窮凶極惡者為大惡。可在我看來,那不是真正的惡。那嗜殺之人在殺戮的同時,也可看作是對生命認同的另一種方式。盡管是惡行,卻不是真惡。真正的惡,是漠視生命的存在,盡管兩者在行為上並無二致,但在本質上卻有極大的區別。”


    “那個本,便是真惡之人。”回過頭,納蘭若無其事地說:“這種人一個駕馭得不好,就會變成綿裏針,袖中劍。臨陣倒戈對他們來說不存在任何心理上的障礙,隻要他們認為需要。所以,要不讓他不小心死了吧,你說好不好?”


    金萬藏頓時臉色一變,憑良心講,他也不看好本。這個男人心機太重,又狡詐非常。可金萬藏卻需要這樣的人給他做一些上不了台麵的事,所以金萬藏有提防之心,卻無殺他之意。


    看金萬藏臉色有變,納蘭卻笑了起來:“好啦,我開個玩笑而已。天下之極惡,又有誰能出我之左右者。他若不無異動,我也就任他去了。如若敢有二心,我會叫他後悔生在這世上的。死對於生靈來說,可遠不是最痛苦的懲罰。”


    “給我備車,我倒想看看,這番國之城,和東方有何不同。”見諸事暫告一段落,納蘭倒起了出遊之意。


    於是金萬藏立刻著人備了頂級轎車,載著這東方邪神前往洛杉磯這西方的大都會。至於納蘭全否一個心情欠佳,隨手滅了洛杉磯,卻已經不在金萬藏的擔心範圍內了。再說,他擔心得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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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明市,梧桐分局。


    淩影從警察局裏走了出來,他通過某些關係,為自己和藍沁暫停了一切工作。邪神已出,現在可不是他們兩人閑著的時候。淩影打算帶藍沁去見自己的師尊,希望以師尊之能,能夠給這即將為黑暗所覆蓋的世界帶來一絲光明。


    整整三天,淩影都沒見到藍沁。從西祠回來後,他忙著做西祠的報告,暗黑天的降臨讓西祠破壞嚴重,再加上劇組的人死傷了好些,這報告可不大好做。但法宗不似禪宗般出世修身,無論時代怎麽變遷,法宗始終保持著入世的宗旨。


    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足,法宗的根脈滲透了整個東方社會的各個階層。利用一些宗內的關係,淩影交上去的報告看似無稽,卻沒有人追問下來。不過這也花了他三天的時間,眼下諸事已畢,淩影打算去一趟藍沁的公寓,看看她究竟在幹什麽。


    其實淩影心裏也清楚,西祠之變對於藍沁的打擊可不小。別說她,就連淩影得知金是那罪門之人時,一向鎮定從容的心靈也受到了撼動。他尚且如此,藍沁自更不用說。就算那女人現在躲在屋子裏哭,淩影也不會覺得意外。


    他隻希望藍沁不會那麽容易被擊倒,要知道,她的身上還關係著這整個世界的安危。


    淩影相信,很多人都沒有意料到,暗黑天竟然會降臨得如此之突然。這回想來,或許師尊從一開始對藍沁下的絕殺令是對的。可就算事情再重演一遍,淩影也不會對藍沁遞出第二次絕殺之劍。師命不可違,但他亦清楚,在第一次以赤凰洞穿藍沁身體時,那一瞬間靈魂上的接觸,讓他察覺到藍沁靈魂中邪神的意誌。


    如果當時殺了藍沁,恐怕邪神會降臨得更快。淩影如是想,盡管這看起來根本不可能,但直覺卻告訴他肯定會這樣。


    腦海裏諸念紛呈,來到藍沁公寓下,淩影深吸了一口氣,把紛亂的念頭都摒棄出腦海,才大步走上公寓。意外的是,當他按響了門鈴後,找開門的卻是閉著眼睛的緊那羅王。


    再看屋子裏,卻沒有藍沁的身影。淩影皺著眉頭:“她去哪了?”


    “她在一個很特別的地方,來,我帶你去看看她。”緊那羅王微笑著,卻有湛藍的靈光瞬間將他和淩影包裹在其中。下一刻,公寓裏已經失去兩人的身影。


    當緊那羅的靈光退去後,淩影發現自己站在山崖之上。這個屬於緊那羅王的世界沒有多餘的“裝飾”,隻有頭頂上一片藍色的天空,以及綿延至地平線的黃土褐石的大地。


    大地上突有紫電橫空,淩影看得雙瞳一縮。那凝聚如球的紫電他可相當熟悉,在下馬鎮的礦穴下,由羅刹王使出的雷梭可教他吃過苦頭。卻見大地之上煙塵滾滾,那雷梭眼看就要轟下地麵,但有白光一閃,雷梭頓時被一剖為二,羅刹王那強橫的靈動,便如此消散於空氣之中。


    淩影看得又是一征,雷梭是羅刹王將其靈動以內旋的方式構成。其超強的凝聚結構使得雷梭具有高度穿透性,及不易被破壞的特質。可那不起眼的白光卻輕易讓雷梭宣告無果,卻不知和羅刹王對戰的,會是哪個?


    淩影正猜測間,地麵灰塵中有白浪閃現,象牙色的劍光暴掠而出,如同一輪潔白的彎月朝著天穹衝起。大地塵煙自兩邊卷開,露出一道女子的身影。她長發被氣浪托得揚上半空,身上所著衣物裂痕處處,而□□在空氣裏的雙臂也隱見血痕,看這模樣,不知道和羅刹王打了多長時間。


    但吸引淩影目光的,卻是那女子右手之中所持的一把灰白色長劍。那劍極為細長,食指般粗細的灰劍,卻足有五尺左右的長度。劍身也不知道為何物所鑄,看著似玉非玉、似金非金。但就是這麽一把奇異的長劍,其上所散發的靈動,卻如威似獄,並透著一股古老蒼桑之意。


    那持劍的女子似是感應到淩影正在觀察,於是她半轉過身,在那被風吹亂的長發下,露出了藍沁的臉孔。


    “藍沁?”淩影驚訝得差點合不攏嘴,他怎麽也沒想到,那和羅刹王交戰不敗的,竟然會是藍沁。


    而此時,他再細看,卻覺藍沁和以前大不一樣。那落下一兩道細微傷痕的臉上,有著不遜於男子的堅毅。更奇異的是藍沁的雙眼,除了眼神變得比以前銳利之外,淩影還發現在那漆黑的眼珠裏,還泛著一層灰白的光輪。


    看到淩影,藍沁也覺得有些意外。她似是要和淩影打聲招呼,但卻突然轉身,手中灰色的長劍上移,然後半空中響起羅刹王的聲音:“丫頭,看哪呢!”


    身披獸甲的羅刹王在藍沁身側閃現,手中邪血惡鐮劃出淒厲紅芒直取藍沁首級。淩影看得心頭猛跳,但那片血光卻為藍沁手中的灰劍輕易擋下,隻是兩人間的靈動強烈碰撞,產生的煙塵排空而起,又將她們的身影淹沒。


    “她變了……”半晌,淩影才說出這句話。


    “是變了。”旁邊的緊那羅王歎道:“她已經在這裏呆了三個月,從一開始被羅刹揍得找不著北,到現在即使羅刹拿出全力,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打敗她。藍沁她,在拚了命地學習啊……”


    轟隆一聲,地麵傳來悶雷之聲震掠千裏。灰白氣浪再現,那由藍沁手中灰色細劍劃出的劍光,卻帶著莫以能禦的威能,直把羅刹王給掀飛了出去。直滑行了數十米,羅刹王才卸去劍浪的衝擊,然後怒叫著又朝藍沁撲去。


    “那把劍?”淩影盯著藍沁手中的灰色細劍:“……那不是真劍吧,我看著像是由靈凝聚而成。”


    “赤凰之主果然好眼力。”緊那羅王笑道:“藍沁手中之劍,劍名混沌。那非是人間凡鐵,而是在半個月前,藍沁以混沌之靈具現化的產物。”


    “混沌之靈?”


    “是啊,非黑非白,是為混沌。”緊那羅王收起笑容,雖未睜眼,但給人的感覺卻似是注視著藍沁:“在喚醒了混沌之靈進行靈動填裝後,盡管藍沁成長的速度已經很快,可她那終究是凡人之軀,並不能在體內填裝這股最古老的源力。可藍沁卻另僻它法,在進行靈動填裝後,把身體無法承受的多餘靈動凝結成物。如果說混沌之靈的總量是十,那麽藍沁能夠填裝的靈動值最多隻是二,而近乎八成的混沌靈動便成就了這把劍。而借由這把名為混沌的劍,藍沁得以駕馭百分百靈動量的混沌源力,隻要這把劍存在,藍沁便等同於半神。隻是……”


    “是限製吧。”淩影接過話來說道:“既然是這世間最古老的力量混沌,以人的軀體去承受它的靈動,肯定有相當大的限製。”


    緊那羅王點了點頭,伸出一根手指說:“如果進行靈力填裝,再召喚混沌的話。藍沁的極限,隻有一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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