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時候蘇醒了吧,龍王、亁達婆王!”


    大暗黑天喊出了讓吉祥天意外的兩個名字,同時,太極湖陰陽雙湖有藏青與瑰紅兩色靈光騰起。湖水倒卷,在光中,兩尊石像漸漸升起了湖麵,朝著夜空繼續浮起。


    當來到暗黑天所在的高空時,兩尊石像中有耀眼的光刺出。哢嚓嚓……石像裂開,震耳的龍呤和優美的琴音同時響起。隻見自石像□□出的二色奇光,在天幕上旋轉一周後,卻落在了暗黑天的身後。青紅二光中,各現出兩道女子身影。


    瀑布似的黑發長及蜂腰,臉容古典的女子表情嚴肅,如同雪山之巔傲然綻放的寒梅。她身著一襲藏青華袍,袍上紋以金龍纏身。高開叉的袍腳下是一雙驚心動魄的修長玉腿,腳上蹬的卻是飾以龍首的戰靴。有著冷豔氣質的女子,卻反手持著一把和她身材等高、通體黝黑的偃月刀。刀麵上刻有暗紋,隱約閃現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自青光中步出的她,名為龍王!


    從瑰紅之光走出的卻是另一種氣質的女子,她沒有龍王的冷豔,沒有羅刹王那種張狂,但此二人卻沒有她那溫柔似水的氣質。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她靜恬甜美的感覺便傳遞了開去。身上披著瑰紅色的寬袖華袍,袍身上卻用銀線繡著漫天灑下的銀霜落英。下身卻是一條深色長裙,不像龍王那般大膽的高位開叉,隻以瑰花裙帶為飾的長裙甚至讓把她的腳尖也遮掩住了。名為亁達婆王的鬼神,身後飄浮著一尊玉石古琴,標誌著身為樂神的身份。


    然而,本該屬於大吉祥天陣營的鬼神們,此刻卻立於大暗黑天之後。而且仔細看,無論冷豔的龍王、還是溫柔的亁達婆王,她們的眼睛裏,不時有黑色的光掠過。


    “……你,汙染了她們?”這天下間,再沒有誰比大吉祥天更了解自己邪惡的另一半。隻消一眼,吉祥天便看出了鬼神的異狀。


    天龍八部眾,每一名鬼神都是其所在世界頂峰的存在。大吉祥天在各個世界廣受佛法之時,這些被感化、或起了追隨之心的強者加入到吉祥天的護法中,才形成了天龍八部這個戰鬥集團。而在遠古和大暗黑天的戰爭裏,最後由天龍八部眾每人以自身封印大暗黑天的一部分魂識。


    大吉祥天卻沒想到,曆經千年封印之後,和暗黑天的識糾纏在一起的鬼神,竟然會受到那純粹的惡所汙染。更沒想到,兩座鬼神封印就安排在暗黑天的魔軀身側,以便她降臨之時便取得和自己抗衡的力量。


    “意外嗎?老實說,我也很意外。當年那王爺為了鎮壓納蘭氏的怨恨,無意中找到這兩尊鬼神像,再用以置放於雙湖之下。而我的門眾更利用它們布置了切斷你那容器與鬼神間聯係的結界。”大暗黑天得意地笑著:“想當年,我與你勢均力敵。如果不是你身邊有天龍八部相助,特別是那威能不下神靈的修羅界之王一劍重創我,吉祥天你哪有毀我肉身,分我魂識的機會。那時我就在想,我之所以會輸,就是輸在沒有和你抗衡的兵之上。當你打算以鬼神封印我的識時,我就知道機會來了。即使身為你的護法集團,但鬼神們的心靈不是完美無暇,隻要它們和我的識呆得越久,我便能尋找它們心靈上的空隙,進而汙染它們,使之成為我的……兵!”


    “真是囉嗦!”羅刹王手中巨鐮揚向龍王:“就憑這兩個女人,就想成為抗衡我們的兵……真是開玩笑,要不要我現在就斬了她們讓你看看?”


    狂妄的殺機橫空而出,羅刹王的眼睛盯緊了暗黑天身後的兩名鬼神。然而,暗黑天卻不為所動,亁達婆王依然溫柔地笑著,可龍王的脾氣卻沒那麽好。


    “羅刹,千年不見,你還是那麽乖張。要打的話,我的煌龍一定奉陪,就怕你的邪血不小心又斷了一截那就不好了。”龍王一拍長刀,全身靈勁湧動之下,身後長發無風揚起,戰意躍然!


    “什麽煌龍,在我邪血麵前,它就是一條小蟲罷了。”羅刹王獸甲魔翼微張,就要邀戰龍王。


    可吉祥天和暗黑天卻同時伸出了手,攔下各自的鬼神。


    “吉祥天,你也知道現在不是合適的機會?”暗黑天輕笑。


    “不錯……我承認這一著棋你走羸了,暗黑天。如果眼下和你交戰,便會演變成千年前的景況。我不想人類辛苦建立起來的千年文明就這樣毀在你我的手中。況且,我不想千年前的事件重演,那樣隻會陷入一個死循環中。暗黑天,你走吧,但你必須明白,在不久之後,和我完全不同的藍沁,將會終結你我之間的故事。”吉祥天微笑著,沒有被暗黑天算計了一把後的憤怒,反而帶著一絲恬然。


    “哦,那就要看你的神靈候補成長的速度,和我找回自己的魂識這兩者間哪個更快點。我想你也明白,當我魂識完整,你的小候補生可就沒那麽容易融合我毀滅的靈了。”暗黑天眼睛一轉,朝下方的本說道:“我的門眾,是時候離開了,解除這個區域的空間結界吧。我已經在獨立的空間裏呆得夠久了,真是懷念人間的一草一木啊。”


    “如你所願,大人。”本拍了拍手,西祠還是那個西祠,但除了還躲在內閣中早被兩位神靈的靈魂震暈過去的劇組成員外。其它的人都感覺得到,西祠的味道變了……那是因為,它又回到了現實世界。


    神靈和鬼神都降落到地麵上,既然戰鬥暫時停止,那麽也就沒有保持浮空的姿態。


    “那麽,請跟我來吧,大人。剛蘇醒的您,我想大人應該需要一處休息的地方。”本優雅地行了個貴族式的禮儀,然後等待著暗黑天的命令。


    “前麵帶路吧。”暗黑天又看向了自己的千年宿敵:“此處一別,你我大概沒有再見的機會。如果想阻止的話,你還有機會。”


    吉祥天卻微笑著搖頭:“我還是相信,這世界不能有純粹的黑或白。容納萬物的灰,才是世界存在的根本,所以我們不會就此永別。暗黑天,我們終會以另一種形式重見的。”


    “那就隨便你好了。”暗黑天突然低歎:“吉祥天,其實我在想,沒有你的世界,我……可能會寂寞的。”


    說完,暗黑天一個轉身,示意讓本在前麵帶路。但走開了數米後,她似是想到了什麽又停下,然後轉身對吉祥天說道:“對了,為了紀念那個讓我重生的女人做出的犧牲。我打算不再以暗黑天自稱,麻煩以後稱我為……納蘭吧。”


    就這樣,吉祥天和三名鬼神目送著暗黑天的離開。在眾人的眼光中,離去的邪神背後突然又多了一道人影,那人回頭看著吉祥天輕輕一歎,然後還是轉身跟隨在邪神身後離開。吉祥天的身體輕輕一抖,大神有些感傷地說道:“藍沁,別太難過。世事如棋局,紛亂且無章,就算是神也看不清那棋局之下的變化,何況是你……好了,我現在把身體還給你。你……千萬保重……”


    說完,吉祥天眼一閉,藍沁的身體便倒下,身後的摩羅珈王連忙扶住了她。數息後,藍沁眼睛又複睜開,她看著金消失的方向,眼眶裏湧起些微霧氣。盡管藍沁知道金有事瞞著她,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金竟然是罪門的人。


    她怎麽能相信,那一直保護著自己的人,現在卻站在對立的陣線上。藍沁不敢想像,下一次再遇到金時,那保護著她的盾,會否變成刺進心窩的劍?


    一聲輕咳,把她的注意力暫時從金的離去一事上引開。藍沁回頭,看到的是淩影。


    “再重新介紹一下吧……我是淩影,同時也是赤凰的主人……”淩影手一伸,赤紅長刃便出現在那手掌之中,向藍沁展現著另一個事實。


    藍沁就這樣呆呆地看著淩影,過了片刻,臉上卻露出苦笑:“真是討厭…….這個變化如此之快的世界呢……”


    漫長的夜,漸漸迎來了晨光的降臨。西祠回來了,藍沁也回來了,但有些人、有些事卻已經挽回不了。暗黑天的降臨、鬼神的叛變、金的離開……一夜之間突然麵臨這麽多變故,藍沁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前麵的路,要怎麽走?


    她輕輕地問著自己,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第六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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