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這可由不得你。你走好,兒子會想念你的。”


    “藍秘書,麻煩你去把蔣玖蔣小姐帶過來,就說我約她吃頓飯。”


    “對,老子睡了她怎麽著。莫豪睡我媽,我睡他馬子剛好扯平,何況,她甚至還不是莫豪的馬子,你管我?”


    “你的意思……是小傑動了蔣玖……天…….”


    “無論你做什麽,甚至買凶來殺我都可以。但你不能動蔣玖……所以,兄弟…….先去陪老頭子吧。”


    “是嗎…….阿豪你果然連爸爸也不放過……”


    又是一天,藍沁已經經曆過的一天,又在她的眼前重演。一樣的對白、一樣的情節、一樣的惡……


    當看到蔣玖再次自殺的時候,藍沁隻覺得胸口堵得難受。然後當四周畫麵再次變得黑暗,接著重新泛起微光,最後又回到起點的畫麵第三次出現在藍沁眼裏。藍沁終於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地獄,不斷重複的惡,每一天都經曆著生命中最悲哀的時光,還有什麽比這更恐怖的嗎?


    試想想,當你做了一個惡夢,在以為醒來的時候,卻又回到惡夢的起點。活在一個永遠醒不來的惡夢裏,這本身便是地獄。


    “為什麽會這樣?緊那羅,讓我看到這一切究竟想告訴我什麽?”藍沁坐在出租車裏,按照情節,現在她正前往聖堡倫醫院,莫豪將會在那裏殺了自己的父親,那是一切惡的起源。


    莫氏家族裏,除了老死的莫老爺子,其它的人包括莫豪莫傑兄弟,還有慕容娟都有自己的罪業。這些人重複經曆這些那是罪有應得,可蔣玖呢?那麽一個純淨的女孩子,卻為什麽得經曆這些。難道隻因為她愛上的是莫豪?


    藍沁搖搖頭,事情分明不是這樣。愛上惡魔並不是罪,那麽蔣玖的罪是什麽?


    突然,那女孩在傷心欲絕之際,在自己眼前自殺的場麵又出現藍沁腦海裏。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藍沁頓時眼前一亮:“是了,殺生是一種罪業。而殺生之罪中,最重的便是自殺。所以自殺的蔣玖,才會墮於地獄之中!”


    如果蔣玖知道在自殺後,會墮入重複經曆自己罪業的地獄,大概這個女孩會選擇堅強地活下去吧。可即使是這樣,藍沁也覺得這女孩太無辜,她想幫蔣玖脫離地獄,可要怎麽做?


    “一切的惡源於莫豪殺了自己的父親,所以忌恨的莫傑才會玷汙了蔣玖,而接下來便順理成章地發生了那些事情……也就是說如果要救蔣玖,就得阻止莫豪軾父?”眼見聖堡倫醫院遙遙在望,藍沁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緊那羅王肯定不會無意義地讓自己經曆這一切,隱隱間,藍沁已經把握到那鬼神的用意。即使在極惡之地中,也會有善的存在。而隻要有這麽一點善的存在,就算是地獄也值得被救贖吧。


    懷著這樣的想法,藍沁從出租車裏出來。她的目光落在醫院監護科的方向,暗道,救贖就從這裏開始吧。


    然而……


    當她來到監護科的時候,卻發現莫豪幾人沒有在走廊上。她還來不及問其它人,卻見莫豪已經走了出來,然後當著眾人的麵宣布自己成為了莫氏企業的新任總裁。


    “來遲了?”藍沁皺起了眉頭:“為什麽會這樣,時間和前麵幾次並沒有分別。分別的隻是我有了救蔣玖的心思,難道是這一點改變了事件的時間進程?”


    接下來,莫豪和前幾次一樣讓藍沁把蔣玖接回來。她點頭答應,卻在走出莫豪辦公室裏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句台詞以外的話。


    “救我…….”


    那是莫豪的聲音,藍沁愕然回頭,卻見他還在忙著處理公文和各種手續。可在藍沁以為自己聽錯的時候,莫豪的聲音再次清晰出現在藍沁耳中。


    “救救我……”


    怎麽回事?


    藍沁迷惑了,莫豪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他也沒開口說話,那聲音究竟來自哪裏?難道是……靈魂?


    死者視域瞬間開啟,在冰冷青藍的亡靈世界中,藍沁看到了莫豪的靈魂。他的身體依然按照著“劇本”在行動著,可莫豪的靈魂,卻牢牢地盯著藍沁看,那從眼睛裏流出血淚的他,用悲涼的語調用靈魂發出的聲音直接傳進藍沁的心靈中:“我知道你看得到我的,最近幾次極惡輪回,你是多出來的角色。所以我知道,你是特別的人,是嗎?”


    “……我不想再重複這生前的惡了,我知道錯了。每天不斷重複自己的惡行,連我也憎恨這樣的自己,可我停不下來。在我的罪業沒有贖清之前,我都無法停止,而這樣的重複,我已經忘了經曆了幾千還是幾萬次……所以求求你,救救我,救我!”


    發自靈魂的呐喊,衝擊著藍沁的心靈。她心中暗歎,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殘酷的懲罰了。從死者視域中退了出來,在世界恢複原本色彩的瞬間,莫豪靈魂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就算救不了我,可至少,救救小玖吧。她不應該和我呆在地獄裏的……”


    藍沁默然,她看向辦公桌前的莫豪。他的身體按照著該發生的事情一絲不差的重複著,而他的靈魂卻不斷看著自己重複的一切。就算是罪大惡極之人,在重複自己的經曆幾千幾萬次之後,也會懺悔不該犯下當初的罪吧。


    可惜到了地獄裏,要得到救贖又豈是那麽容易的事。


    但至少,藍沁想救蔣玖,那個絕望自殺的女孩就如莫豪所說,她不應該呆在地獄裏的。


    或者因為出現藍沁這樣的變數,所以事件本來的進程出現了微妙的變化,藍沁了然於心。這個世界由無數的事件組成,事件與事件之間互有聯係,亦稱之為因果。現在藍沁想要改變因果,哪怕隻是諸多因果中小小的一環,可隨著而來的改變卻可能影響到整個世界。


    所以,會出現波折那是肯定的。那稱之為平衡的東西,是連神也無法觸摸的規則,它會在世界的背後,默默地調整著各種基數,讓一切朝著最終結局發展。所以藍沁知道,她受到的阻礙,便是企圖改變因果而由至高無上的天,所逆襲而來的業力。


    不要小看那無形無跡的業力,它發生在你看不見摸不著的世界中,卻影響著你的所作所為。比如藍沁從莫氏大廈裏出來,便立刻打電話讓技術部門提供莫傑此刻的坐標,她要在莫傑帶走蔣玖之前阻止他。可接電話的人卻告訴她,查詢莫氏家族當前坐標的權限隻限於家族直係成員,換言之藍沁這個外人是沒有這種權限,哪怕她已經是集團的新貴。


    這又和她之前所經曆的事件有些不一樣,沒辦法,藍沁直接找了出租車往莫傑的家裏趕。與其滿世界去找莫傑,不如守株待兔直接到他家裏等。可藍沁像被無形的因果力玩弄於手掌之中一般,當她在莫傑家一坐坐到晚上,卻沒發現莫傑回來,最後還是她的下屬來電,說莫傑帶著蔣玖在酒店開房。莫豪已經知道這事,並叫人把他弟弟帶了回去。


    聽完電話,藍沁頗感無奈。而當她風風火火趕到莫豪大宅的時候,卻見到蔣玫在莫豪和慕容娟屍體前吞槍自盡。


    像是嘲笑著她自不量力,看著地上的三具屍體,藍沁歎了一口氣。她已經極力想要改變事件的進程,可最終還是什麽也阻止不了。當四周的景色再度變得黑暗之際,隱約中,藍沁看到了莫豪三人的靈魂,他們在哭泣著,從眼睛裏流出來的血淚訴說著懺悔。


    可無論如何,他們的罪,卻又在世界變得光亮之後再度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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