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空往下看,那移動的島嶼上,聳立著中式的古代宮殿。朱紅的梁柱、琉璃的瓦、裝飾著瑞獸的飛簷還有用白玉鋪成的廣場……在島嶼的中軸線上,位於正中的位置是一座占地極廣的宮殿,而以這宮殿為中心,在白玉廣場的四周又修建著古拙的樓閣。其間又穿插著亭榭走廊,讓這龐大的建築群形成一個完整的整體。


    而在移動島嶼的四周,則每隔百米便置放著一尊赤紅色的大炮。隻不過從炮身上刻著奇異優美的符號看來,從炮膛中似乎發射的不會是普通的炮彈。在炮台與炮台的中間,有圓形的石台,看著像現代的直升機場。但事實上,那是龍人們降落的地點。


    被白色龍人捧在手中的藍沁,就這麽看著自己朝著那圓形石台降下。輕微的震動後,龍人蹲下來,輕輕把藍沁放到了地麵上。這時,龍人的背後傳來震天的吼聲。


    在龍人那巨大的身體後,藍沁看到移動島前方的海麵上浪潮翻湧。突然,一道直徑在十米左右的水柱自海中噴出,藍沁看到之前那幾名藍鱗龍人被水柱衝出了水麵,然後靠著背後的光鰭狼狽地懸浮在半空。接著,海麵上出現龐大的陰影,那如虎似龜的怪物頓時從海底下躍了出來。


    “虎鮭果然不容易對付,單憑普通的龍兵根本捕殺不了它,這樣的話……”白色龍人站了起來,它轉身朝海麵那巨怪一指:“赤火炮充能,目標鎖定……”


    海麵上的怪物仍咆哮不止,從它嘴中噴出的壓縮水柱頗具威力。一名龍人不慎被水柱擊到,立刻血肉橫飛,在哀鳴中跌入海裏,然後成為巨怪的食物。但剩下的龍人還和巨怪周旋著,它們手中的魚叉,卻能在前端發出像閃電鏈般的紫光,四人一起合力,倒也把怪物打得吃痛不已。


    可那怪物皮粗肉厚,連番吃下四名龍人的紫電攻擊,卻仍然生猛得緊。又一名龍人被其壓縮水炮轟下來後,白色龍人終於大吼一聲:“赤火炮齊射!”


    藍沁的周圍頓時紅光大作,在朝著海怪這一邊的赤紅大炮,炮口處紅光閃爍。在白色龍人的一聲令下,每尊大炮皆射出耀眼的紅光,巨大的後推力形成空氣氣流,差點沒把藍沁也掀起來。


    而海麵上,赤紅的光瞬間橫跨千米以上的海麵,破空的氣壓卷起了海浪。十道左右的紅光交叉地射向海怪,在剩下三名龍人飛天而起的同時,有紅光在水平線上爆炸。


    血紅色的光呈半圓形不斷膨漲,當它波及到整個海平麵的時候,才猛然炸開。光柱衝天而起,形成的劇烈風壓吹得海麵波濤洶湧,帶著腥味的風撲打在藍沁身上,她一個立足不穩,頓時摔倒在石台上。而當光漸漸收斂之後,藍沁看到海麵上升騰起灰白色的煙,而怪物所在的海麵,水像是被凝聚了般,硬是被刨去了一個數百米直徑的圓形區域。等過了數秒後,區域外的海水才迅速地填充進來。


    “目標確認……已消滅。”白色龍人喃喃說道,然後它的全身泛起銀白色的光。在那光芒中,龍人的輪廓迅速縮小,直到它回縮到正常人身高的時候,銀白方才散去,卻在藍沁的眼中出現一名年輕的男子。


    銀色的長發高束在腦後,穿著潔白內襯和漆黑鎧甲的男子走向了藍沁。那依舊藍色的瞳孔裏射出溫柔的光,男子蹲了下來,朝藍沁伸出手:“歡迎來到遺民之都,我是負責守衛這世界最後之地的四龍將……白羽。”


    “你好……我叫藍沁,請問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藍沁在臉上砌起笑容,看起來自己遇上好人了。至少,這名叫白羽的男人,眼中射出的光不含一絲邪惡。


    “呃?你不知道遺民之都嗎?”把藍沁從地上拉了起來,白羽奇怪地說道。似乎,在這個世界不知道遺民之都是讓人驚奇的事。


    而這時,三名藍鱗龍人分別落在附近的石台上。同樣在藍光閃爍之後,它們褪去龍人的姿態,改而以人形的輪廓出現在藍沁眼中。這些位階較低的男子朝著白羽躹了一躬後,石台上出現了暗門,他們就這樣消失在藍沁的視線裏。


    “我們別走別談吧。”白羽頓了頓腳,同樣在他們所在的石台上,地座打開一道暗門。回旋的階梯出現在閃爍著微光的通道裏,白羽先行走下石階,並招呼藍沁一起下來。


    “看來你是外域的海民,所以沒聽說過遺民之都吧。沒關係,我會告訴你,有關於這裏的一些事情。”白羽像是一點沒懷疑藍沁的身份,反而熱心地給她補習起這個世界的“常識”。


    “在大約一千年前,聽說那時候的世界還存在著名叫陸地的奇妙事物。人們都生活在陸地上,要穿梭於海麵則需要船隻這種交通工具。可是,在某一天,世界的地殼出現致命的變動,陸地下陷,海麵上升。在瞬間,滔天的洪水淹沒了一切文明,這個世界也由此變成了海的國度。”


    從白羽嘴中,說出讓藍沁大吃一驚的“曆史”。


    “世界變成了海國,很多人都淹死在那地陷之日。而剩下的人,隻能在為數不多的船隻上生存下來。但是淡水卻成為致命的生存問題,即使那時擁有著淡水轉換機這樣神奇的工具,可製造出來的淡水仍然不夠供應幸存人類的日常所需。於是,人們開始探索這個世界,希望找到陸地繼續生存下來……那就是後世稱之為大航海的時代,整整持續了五百年左右的悲哀時代……”


    說話中,藍沁兩人已經走下了石階。白羽推開了門,在藍沁的身前,便是一道在高聳的林木間蜿蜒至遠方的小徑。清新的空氣裏帶著樹葉的味道,藍沁深深吸了一口氣,頓覺心神一爽。


    “那遺民之都又是怎麽回事?”藍沁問。


    “遺民之都,便是世界的最後之地!”白羽蹲下身體,用手輕輕撫摸著濕潤的土地,無比感歎地說:“能夠生活在遺民之都裏,我感到無比幸運。可以腳踏著大地,而不用飄浮在無垠的海麵上,在狂風暴雨和各種海獸的縫隙中求存。這一切,都是拜那位大人所賜。”


    “當大航海時代走到了末期,在地陷之日生存下來的人類已經快要滅絕的時候。遺民之都出現了,它是航行在海上的陸地,由那位大人一手建造的偉大奇跡,遺民之都接納了我們的先祖,然後,我們就在這世界的最後之地上生存了下來。在這裏,我們不用麵對危險的海上巨獸,也不用害怕傾刻被狂風和巨浪所淹沒。每一個人都能夠在遺民之都裏快樂的生活,而為了報答那位大人的恩情,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人們,有戰鬥能力的,在大人賜予‘化龍’的力量後,成為守護這座都城的龍兵龍將。其它的人則用勞動來回報給予我們生存空間的大人,在這片已經沒有陸地存在的海國上,遺民之都就是世界的天堂。”


    白羽的神情頗為激動,藍沁看得出來,他是發自內心的感激。這讓她對白羽口中那位“大人”產生了興趣,究竟是什麽樣的人,竟然能夠創造出可以移動的島嶼。


    走過了幽林小徑,宮殿的建築群遙遙在望。在兩人跟前百米左右的距離外,一道城門聳立於大地之上,城門上,有“白虎”二字刻於白玉之牌中。兩字筆力蒼勁,寫得龍飛鳳舞,更隱約透著一股威嚴之氣。


    “遺民之都的中央大殿居住著那位大人,以中殿為中心,都城被劃分為四個區域,分別是白虎、青龍、玄虛和朱雀命名。而四龍將各守一區,白虎便是我負責的區域。”白羽在介紹自己的本職時,充滿了自豪。他又對藍沁說道:“遺民之都在這五百年間,不斷在海麵上搜尋著還存活的人們,隻要一經發現,我們都會將其接送到這都城來生活。可惜的是遺民之都的動能有限,我們所能夠搜索的區域隻有十萬海裏左右的範圍。這個範圍,我們稱之為裏哉。在其之外,則命名為外哉。為了讓更多外哉的人知道遺民之都的存在,每年我們都會派遣勇士駕駛著特製的船隻朝外哉行駛,以便救助更多的人。所以,藍沁你以後完全不用擔心,我現在就帶你去中央大殿,你可以和最近的一批幸存者一起接受大人的接見,然後大人會根據你們的才能分配工作。”


    苦命。


    藍沁在心中想道,搞了半天,難道緊那羅那家夥讓我到這世界來,為的是給人家打工?


    “對了,白羽,你的那位大人怎麽稱呼啊?”走進城門的時候,藍沁順便問道。


    “那位大人,我們稱之為……天!”


    “天?”


    藍沁微微一呆,隨即在心中冷笑:真是,好狂妄的稱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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