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生人就有魂魄,魂魄在人死後會化為兩種結果一種是魂靈,一種是魂劫。魂靈性平和,無邪氣;但若是魂劫,則邪氣凜然,尤其是成仙之人最恐懼的便是遇到魂劫,所以成仙修道之人是最不能殘害尋常凡人的,因為尋常凡人的血肉是最純正的,沒有經過修煉的血肉豐滿的軀體才能保證有純粹的魂魄,若是修煉的過的人,往往是通過奪魂攝魄以達到長生之境,他們的魂魄是不完全的。


    魂靈乃是祥和而去的人類所形成的,而魂劫則是遭遇殺戮或者冤屈之後死去的,怨氣鬱結之後隱藏於魂靈之中變化為魂劫,對於成仙之人的危害是十分巨大的。


    而現在,正有幾絲飄渺的魂劫以陳一凡的身體為宿主,遊蕩其中。


    女孩看在眼裏,急在心上。隻好身化鼠形,懷中的那隻小鼠也在一瞬間化為她身上的一根鼠毛。


    香鼠恢複了原形,緊接著爬到陳一凡的身上,身子略略長大,周身散發出淡淡的白氣,緊接著鼠口一張,從中吐出一個金色的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散發著白光的結晶球體出來,那顆如同丸藥一般的球體在空中悠悠然旋轉著,好一會兒,才猛然間白光大漲起來,這白光過處,跟攀附在陳一凡身上的黑氣魂劫相抗,一點點的抵禦著黑色氣體……


    但這香鼠的法力似乎並不高強,起初的時候還似乎掌握著先機,竟然一度將那黑氣給逼迫到陳一凡的腳踝之處,卻不料那黑氣猛然隻是一震,緊接著又是惶然一陣大作,如同潮水一般迅速沒過陳一凡的下半身,緊接著朝著胸口滿溢過去。


    香鼠勉強相抗的時候,周身本來散發著光澤的鼠毛都開始扭結在一起了,全然被汗水打濕了,也正是在此時,整個空氣中開始彌漫出劇烈的香味。


    果真是一隻香鼠,這香味若是有人聞到,必然就會心曠神奇,悄然醉倒了!


    黑氣緊緊的朝著香鼠蓋去,他雙爪之間的那顆球,搖搖欲墜,之上的光芒更是越來越暗淡……她的眼中開始有些閃爍,似乎已經抵抗不了了!


    所有的黑氣開始朝著陳一凡的胸口席卷過來,那小鼠終於還是抵擋不住,轟然一個翻身,懷中的那顆珠子頓時滾落到了一邊,而老鼠也整個癱軟在地。


    猛然間,黑氣扭結,朝著心口。


    眼看著就要將陳一凡整個胸口覆沒掉的時候,陳一凡那胸口卻是忽而間青光金光交織一亮,頓時盛光大作,將那逼迫過去的黑色魂劫之氣給擋住了。


    乾坤之氣在這時候才終於是起了作用,那圍繞的魂劫之氣隻能又落潮了不少。


    若不是有這乾坤之氣作用,估計陳一凡整個人現在已經化為一座死魂劫之身了,此種死魂劫之物,既非人又非仙,全然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香鼠此時也昏迷過去了,身上的汗水將四周的土地洇濕了一片。而她懷中的那顆珠子,卻在此時順著山梁一路滾落,叮當幾聲,墜落在一個山坳所在。


    天空也在這時候,忽然下起雨來。


    雨水一點一滴地打在陳一凡的身上,緩緩將其弄醒了。陳一凡慢慢坐起來,扯了扯自己濕透的衣服,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接著轉過臉去卻看見自己的老鼠也正癱軟在一邊,雨水已經將他身邊的泥巴弄成了淤泥,髒水將這老鼠的身子都弄得模糊不堪。陳一凡看了看老鼠。不覺暗道:“平素裏不是看起來挺愛幹淨的麽?怎地這時候就趴在泥巴裏麵睡懶覺?”想到這裏的時候,陳一凡撿了塊石籽朝著老鼠砸去,隻是擊起了一小片水花。那老鼠身子緩緩動了動,這才慢慢爬起來,隻是那樣子卻顯得十分吃力,爬了一會兒之後,慢慢湊到陳一凡的身邊,想要爬上他的膝蓋,怎地卻爬一次就往下滑一次。


    陳一凡淡淡一笑,將香鼠撿了起來,放進了懷中,也就是在這一刻,他忽而想起,那女孩,那女孩不見了!


    陳一凡心中忽然大慟,衝著雨霧朦朧山道遠方一出白色的影子喊道:“是你麽?是你麽!”緊接著陳一凡懷揣著香鼠朝著那白色的影子跑去,跑到盡頭一看,卻隻是飄飛的一叢獨立於世的白茅草。


    陳一凡愣住了,這不是她!


    她是不是還是一個夢?


    陳一凡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在一棵大樹底下呆坐下來。


    青煙寥寥的雨水,沒有閃電,沒有雷聲,隻有整個無法看清楚的世界,雨水之中沒有彩虹,沒有天空,沒有大海,整個世界化為一團繚繞,剪不斷理還亂的形狀。


    陳一凡懷中的老鼠隻露出一個腦袋,看著朦朧的世界,想起自己遺失的那顆仙元珠,不覺眼眶中掉出眼淚來。


    你知道麽?


    失去了仙元珠之後,我就再也變不會原來的樣子了!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僅僅再是你的一個夢,更會成為你的記憶。


    老鼠的眼中,開始泛出晶瑩的淚花。


    隻有記憶記得,我們曾經這樣相見過。


    雨水終於緩緩停下來,陳一凡拖著疲乏的步子朝著山道走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什麽方向,他隻是有幸在離海不遠的一處地方,看到了淡淡的炊煙。


    又見炊煙,必有人家。


    陳一凡頂著白霧,朝著炊煙走去。


    懷中的老鼠暗啞地發出低低的哼聲。


    而這海岸山脈的另一頭,一個倉皇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著南方奔來。捂著胸口的手上開始冒出一股股的鮮血!他咬咬牙,擦淨臉上還在緩緩滲出的血液,又將戰衣之後的袍子撕下一塊來,重新裹在了胸部的傷口之上。再走了一步,頓覺喉頭一甜,又是一股熱血噴湧而出。他的整個人看起來就如同一根行將倒下的朽木一般岌岌可危了。


    他再往前跑了兩步,終於還是跌倒下來,緊接著忍著疼痛緩緩爬起,手中的一根木杖插在地上撐著自己的整個身體,暗道:“我豐臣徹今日難道就要命喪於此麽?”


    血流再一次從捂著胸口的手掌縫隙中滲透出來。


    傷口的崩裂之痛不過是小事罷了,這一生的誌願難道就隨著自己的身體整個枯朽了麽?


    我不甘!


    他望著蒼天,鮮血染紅了視線。


    硬撐著身體,他再次跨起了艱難的步子,走著走著,卻是眼前忽而出現一片巨大的桐葉,枯萎的葉子之上還躺著一把幹枯的果子。他如獲至寶,猛然上前跪了下來,將那些酸酸的果子一顆顆細細咀嚼幹淨,全部吃進了肚腹之中。


    天從來無絕人之路,這得到果實的這一步,還是自己撐著走過來的!


    他笑了,滿臉的血,笑的淒慘而悲涼!


    撐起身子繼續向前走著,此時的步伐比起一般人來說,隻能頂其十分之一,但是縱然是這樣,也要繼續走下去,走下去……


    他的臉上升起了慘淡的希望。


    夜色,飄然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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