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於那萬千喧囂之中,隻如一塊陰冷的仿佛從寒冷冰窖中取出來的石頭一樣散發著暗沉沉的凜冽光芒。而他看著陳一凡的目光,也是同樣陰冷閃爍。


    陳一凡怔了一下,卻終是不再理會那人。


    喧囂無止的整片大場地中更加轟動了,陳一凡見廣場周圍不下千人,心中很有些奇怪,乃是對著身旁那人說道:“這台下如此多的異士,待會兒若是比較起來,怎地會有個盡頭,隻怕短時間之內分不出勝負吧!”


    那人笑了笑,對陳一凡道:“這個兄弟此言差矣啊!這千百人多是多,但是比起來卻隻要半日,今日戌時便會有最終結果!”


    陳一凡一聽這話,倒是覺得十分不可置信,乃道:“這千百多人再怎麽比也不會這麽快就出現結果吧!”


    那人繼續道:“兄弟請看這九龍大陣,這邊是關鍵所在,九龍大陣廣場頗大,足以容納千百之人,而皇帝早就說了的,因為這次比試是要選出帶軍首領,因此便決定以這九龍陣為鬥場,直接以混戰選出九人,而後九人同時對決!之所以選擇混戰,乃是因為大戰之中都是混戰,也算是對那選出之人的一個考驗!”


    陳一凡聽完這話,隨即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那些欲要參與對決之人全部站在了場邊,場邊每條巨龍的左右都有兩根巨柱,巨柱之上橫加石橋,石橋之上各有銅鼎,銅鼎之中散發出淡淡光芒,這陳一凡卻看出來,銅鼎看似普通,實則是有著鎖氣之力的寶鼎,如此銅鼎若是成陣的話,就能憑空劃出一個巨大的氣場來,隻要在這氣場中相鬥的並非天仙,法力所到之處,必隻能存於其間,而難以發乎其外,這對於廣場周圍的人群來說,是極為重要的,可以避免誤傷人群。


    陳一凡剛想到此處的時候,卻是忽而眼前一黑,黑氣來處,隱隱殺氣逼人。陳一凡自身尚沒有反應,身體中的護氣卻已經應激而起,一時間陳一凡身邊幾丈之內的人群都隻感覺到一陣藍光大作,頓時所有人都駭然了。


    陳一凡麵前的那黑氣卻在此時頓減,一個玄衣男子憑空出現於其中。


    這不正是那個目不轉睛地盯著陳一凡的人麽?


    那玄衣男子收了渾身的煞氣,翩然立於陳一凡麵前的空中,對陳一凡行禮道:“這位兄弟,為何屈居於此,卻不前往台邊作準備?”


    陳一凡身上的藍光一消。周邊的人群不覺全部側目,甚至於剛才還在吹噓自己師傅法力無邊的那人忽而瞪著陳一凡道:“方才這護氣可是發自你的身體,我怎麽覺得這護氣渾厚純正,照映我等的身體之後,頓時如飲甘泉佳釀……那感覺簡直太舒服了。”


    陳一凡衝那人笑笑,道:“方才有殺氣來臨,自然體內護氣勃發,沒什麽大不了的!”


    那個人直衝著陳一凡伸了伸大拇指,道:“我今日算明白什麽是真人不露相了!”


    陳一凡微微一笑,顯得頗有些謙虛謹慎,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是想不到的。


    而對麵而立的那個玄衣男子衝著陳一凡道:“這位兄弟為何不以真麵目示人?擁有此等法力,在下還望看一看兄弟的廬山真麵目!”


    陳一凡笑道:“我長得不好看,再說,這點法力也不算什麽,你喜歡吃雞蛋,又何須認識那隻下蛋的雞了!”


    玄衣男子一聽這話,當即哈哈大笑起來,道:“你這人倒是頗有趣,可否容在下請你喝一杯?”


    陳一凡笑道:“若要喝酒便罷,我對馬尿不感興趣,就喝茶吧!”


    玄衣男子一聽這話,乃笑道:“好,兄弟的確是十分有性格,請隨我去!”


    玄衣男子此話一出口,陳一凡卻補道:“我看你這人是來參加鬥神大會的,如此時間你隨我去,豈不是耽誤了你的比賽?”


    玄衣男子做了個請的表情,道:“現在時間尚早,獵豹應該醒於晚間,這樣才能看清楚一切!”


    陳一凡一聽這話,不覺笑道:“你這人倒是頗有些奸計,等到眾人拚得你死我活之後再去,好坐收漁翁之利吧!”


    玄衣男子不置可否,於前行進著,身後黑風鼓蕩,身軀足有八尺,看起來十分偉岸。兩人在這城中尋了半天,大多數的茶館盡數關門,後來才算是尋到了一個茶館之處坐了下來,隻是這茶館的主人乃是一個傷殘之人,想來之所以他的茶館還開著,乃是因為他的身體有傷殘,不便於去那人多之處。


    兩人敘了對方姓名之後,那玄衣男子秦炎生便側臉看著那香茶淡淡煮起,陳一凡所說的姓名自然是假的。


    那略有些腿跛的茶館老板正在細細攪拌茶水,一陣清香幽幽散發出來。秦炎生輕輕一嗅,對陳一凡道:“世間好漢多以飲酒彰顯自己的一身膽色,卻不想這位兄弟年紀輕輕卻已經知道茶中滋味,獨以品茶為美啊!”


    陳一凡說道:“這倒不是,你又不是我兄弟,是我兄弟我才跟他喝酒!喝酒誤事,喝多了騰雲駕霧的時候容易撞到南飛的大雁,雁陣一亂,那就是害人啊!”


    秦炎生一聽這話,不覺語塞,心想這人說話還真是讓人難以理解,秦炎生又道:“既然如此,卻不知道何種人才適合做你的兄弟?”


    陳一凡隨口道:“不知道,我興趣來了,阿貓阿狗都可以和我結拜!來,給你看看,這是我的兄弟,一隻老鼠!”陳一凡說完此話便要將懷中的老鼠掏出來給秦炎生看,孰料那老鼠死死扣著陳一凡的中衣,陳一凡隻能勉強扯了一半出來給秦炎生看了看。


    秦炎生一聽這話,一看此景,不覺又是大笑起來,說道:“兄弟的為人處世交友之道倒是頗有些恣意啊,真可謂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啊!這世上將老鼠作兄弟的倒也是少數。”


    陳一凡搖了搖手,道:“你說的不是我,我才從來不管別人怎麽看我,這世上跟我不相關的人多了去了,如果在意別人怎麽看我,那我還要不要活啊!所以他們看不看得穿跟我沒有屁的相關,人啊,關鍵是要為了自己好好活著。”


    秦炎生一聽陳一凡這話,頓時覺得這人還真是相當有趣,於是道:“我看兄弟卻有莊子逍遙遊之意境啊!”


    陳一凡又否定了,道:“我若真的逍遙的話,這些日子就不會做噩夢了!”


    陳一凡所說之話倒也是事實,這幾日來,有一個夢魘一直纏繞著他,在這個夢中,有一片潮濕無比的森林,而在森林中又是十分陰暗,時有潮汐奔流之聲,一個女子幽幽醒來,自那夢中發出淒厲無比的尖叫之聲,而在她的身邊,則是無數堅硬的被水流泡的光滑無比的樹根組成的牢獄。


    這個女子便是李甜兒。


    陳一凡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遲早有一天,自己會走到這個夢中。而在這般莫測的夢境之中,卻顯然不止李甜兒一個人,陳一凡常與其中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


    “哦!竟有此等夢境?”秦炎生看了看陳一凡,道:“我卻是茅山弟子,對你這夢境倒也可作一分剖析,卻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陳一凡揮手示意,道:“但說無妨!”


    秦炎生點點頭,道:“那女子卻並非是真人,而是藏在你的心中之人,你在她的身上總是有個心結,所以你畫地為牢,將其困於你的夢境之中……”


    這秦炎生洋洋灑灑足有千言,說完之後,陳一凡看這秦炎生,隻淡淡說了二字:“放屁……”


    這一詞倒是著實讓那秦炎生頗覺得有些尷尬。


    陳一凡卻不在乎那秦炎生的表情,笑道:“那女子倒的確跟我有些瓜葛,卻還不至於如此,若說她對我有恩,卻全然不是,我們之中算來應當隻有怨恨,隻是自前些日子起,我胸中那如同夢境一般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了,她那鵝黃色的身影倒是總縈繞在我的身邊……陳一凡幽幽地,似乎是墜入了往事的回憶之中,不覺將李甜兒的事情一一講了出來,誰料剛剛講到這裏的時候,卻聽見一陣蒼涼的聲音傳來:


    “若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女子我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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