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猴之後,雖然神力早不及當年的齊天大聖,但這魄力猶在,其蒼涼氣魄盡數從那瘦弱的身軀中散發出來,猶似閃著矍鑠的光芒: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我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我要這諸佛都煙消雲散……”


    心猿已成灰飛煙滅而去,秉持著年幼輕狂之氣的,隻是眼前這個叫作蘇換心的瘦弱男孩,眼見蘇舞雲端被這惡巫所欺,其心中的憤怒,早如當年祖先聖猴被斥作弼馬溫一般。


    蘇換心手持楊木棍,怒指三首領,道:“無知小徒,快拿你的命來!”此話一出,一根木棍迎空亂舞,呼呼間風起雲湧。


    此時的蘇舞淩然一端,心中倒是有所差異,這男孩蘇換心的心智怎地忽然變得如此暴躁,不太像曾經的那個為救師傅之命而甘願獻身的慷慨悲歌之人了,倒有些像是一個心智未開的毛猴子。隻是這心中的諸般疑惑,因了這轟然作響的修羅戰場,無法言表。


    蘇換心手提楊木棍,迎風劈下,這本是悟空之棍法,自猴王成佛之後,這棍法當即變得更加精純,偶有回鄉花果山之時,盡興處也會練一把,讓那猴子猴孫觀摩觀摩,當然內中更有不少有些聰明氣的猴子猴孫將那神棍之術練就了幾成,之後曆代相傳,成為這猴類的上善之術。


    而這七天仙子峽中的孤膽猴王,借著這峽穀中的仙家之氣,更是將這悟空棍法練到了當年的五成。


    這五成來說,就已經有了空空之道。


    如這般!


    蘇換心楊木棍披風而下,風不動,氣不顫,更無任何光芒在左在右,忽如一棍來,不見任何痕跡。


    大空之造化神力,可見一斑。


    立於血紅彌漫的喪門大血陣中的二首領見這一棍下去,無風無雨,無光無氣,正覺頗有些好笑之時,忽而間胸口一陣大痛,悶哼一聲一個翻滾跌倒在那血豹的背上。


    正此時,那血陣的血光才隱隱感覺到悟空之棍的壓製之力,一時間血光洶湧而來,朝著那片虛空處彌漫過去,猶如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崩雲散氣,頓時紅光一陣大亂,才隱隱擋住了悟空之棍的霸道之力。


    二首領緩緩舒一口氣,心痛稍解,這才對那蘇換心遠遠打過來的一棍有了了解,更自凜然而立,以身邊陣法中的血氣鬱結成紅色雲團擋住周遭幾丈方圓的範圍。


    “這棍子舞得好!”遠遠的缺口處斷崖上,陳一凡忍不住叫了一聲好,結果身子動作太大,一下子跌落,隻是他遠非當日無法自控法力的家夥,此刻跌落,當即回轉身子,踏雲幾個來回,又坐到了斷崖之上。


    蘇舞見二首領的陣法中血紅色蓬勃而起,聲勢更是大了幾分,忍不住在一邊輕喚道:“換心,你要當心!”


    蘇換心一聽這話,心中歡喜,轉頭道:“師傅,放心!”


    蘇舞一聽這話,早覺得蘇換心講出此話的時候那些狂躁之氣全然不見,倒似有些溫婉氣息。


    如同……


    蘇舞不覺有些臉紅了,但一時間,她的臉又變得冷凝起來,興許是想到了往事。


    那二首領見這兩人低眉順目,來來去去,心中早生憤怒,道:“心,心,心,你們兩個就算是把心連起來,我也把它挖出來煉血!”


    原來這二首領的法術中要練就無上之力,更有取人心煉血這一道。


    蘇換心早撇開了臉,怒斥二首領,道:“你算什麽東西,我這心是師傅給的,除非我死在她手上,否則還輪不到你來取!”


    蘇換心這話說得頗為響亮,一時間竟然蘇舞心中一動,好似有著什麽心思,卻已然講不出來。


    而蘇換心性子卻又回複火爆之氣,說完這話,早掄起楊木棍,飛身而下,朝著那血紅色的雲霧中奔去,初現靈光,就已神氣活現。


    二首領猛然見到蘇換心棲身而近,即刻仰天而起座下血豹更是朝天暴喝,這一雙怒喝聲中,二首領的周身血氣更加速旋轉起來,不久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血球,血球中的血豹也是四處奔騰,將那血球四方拉扯,頓時體積又是生生增加了十幾丈,一時之間,空中形成了這般約有方圓百丈左右的一個巨大血池,內中血氣滾滾,血浪奔流不息,二首領立於其中,更有三個血色鬼魅蹲伏在地上,二首領站於其背之上。血氣遮住了那張有著十字形傷痕的臉。


    遠遠站著的蘇舞,一時竟無法判斷到二首領的真麵目,見那血池驟然暴漲起來,心中不覺也有些擔憂蘇換心的安危,禁不住有些目瞪口呆。


    遠方斷崖上的陳一凡,忽而起身奔踏入雲,選了個半天開闊之處,坐在雲端,擺出一個舒服的姿勢,看起這場越來越好的戲來。


    而遠方缺陷處的那些本已經混亂的鬼巫族族人,見到了這般陣勢,不覺各自散開,內中更有人道:“二首領真神仙也!”


    斷了胳膊的大首領此時卻是一臉苦相,見族人多對二首領有仰慕之情,不覺心道:“這老二如此深藏不漏卻是為何?族人這般看他,他若活著下來,我豈不是當不成大首領了?”


    心想到此處,忍不住道:“拿棍子的,你給俺加油啊!”


    話未說完,忽而大首領隻感覺到腰間一痛,轉過身去之時,一把銅刀不偏不倚插在自己的後心上。


    那個人冷冷瞧著大首領,道:“從今天起,大首領就是我的了!”


    大首領雙眼一瞪,說道:“你竟然還沒死?”


    那人一拳打在大首領被割掉的半張臉上,說道:“我死不死,從來不是你說了算!”


    那族人一個個仰頭看天,竟然不知道,這族群的首領已經黯然歿去。


    那人將帶血的銅刀從大首領的後心拔了出來,接著看著天上的那個大血池,臉上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


    天上的二首領,當正立於血池正中,滾滾滔天的巨大血氣揮散波動著,一時間他的整個人也像是化為了一團紅雲,蘇換心一擊悟空棍打下去,竟然被那血氣攫住了勁道,一時間悟空棍竟然像是陷進了一個無止境的所在。


    那些血氣血水連綿不絕,竟然順著楊木棍的虛空之力攀援上去,這蘇換心本也是剛剛化出石卵,此時縱然有幾番化境,但終究不得嫻熟,再加上他那根楊木棍實在是太過普通,縱使有幾番神力,也大打了折扣。


    那血氣血水沿著楊木棍如同流動的蛇一般攀援上去,血過處那楊木棍頓時腐朽幹淨,虧得蘇換心及時丟棄了手中的棍子,才險險後退幾丈遠,避開了蜂擁而至的血氣的攻擊。


    “好!”


    遠處的陳一凡一聲大喊,心中隱隱覺得好像這血道之術還有些門道,隻是不知怎麽的,陳一凡一聲叫好之後又覺得這血道之術差了點什麽……到底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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