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忽而回到淺雲軒,心思不會驚動到任何人的,卻沒想到此刻蘇舞竟然在這處等她,一時心思翻湧,不覺窒口,後而緩緩道:“師姐,你一直在此處等我?”


    蘇舞見朱青並不答話,麵上更是怒了,嗔道:“午間不見你的人在那橙綺峰頂之上,我心道不好,但一想你做起事來頗為穩重,或能逢凶化吉,便來此處等著,倘或晚間還沒有你的消息,我便出去找尋,卻不料在此處竟然看到這個人,他究竟是誰?”話已經說到這裏,蘇舞的眼神中更是無限的哀怨。


    朱青微微一愣,道:“師姐當真不認識這個人?”


    蘇舞聽了這話,再去細細一瞧,乃說道:“我怎會認識他?這可是你帶進來的男人!”


    朱青輕輕一歎,道:“姐姐誤會我了,這個人便是上次跟著那路雲一起來到峽中的陳一凡,隻是現在他身中奇毒,麵目頗有些不同往日,所以你才分辨不出來!”


    蘇舞冷然吟道:“這與我又有什麽關係?”


    朱青見蘇舞的眼神依舊冷漠,頗有些不解,說道:“師姐,他隻是我的一個病人,你何苦跟他為難?”話說到這裏,朱青卻是想起了蘇舞換臂留下的蘇換心,乃低聲道:“何況,姐姐不也收下了一個男子麽?”


    蘇舞一聽這話,忽而一拍桌子,竹桌上頓時發出啪地一聲清響,道:“那換心不同於別人,他為了自己的師傅甘願獻出自己的生命,世間這樣的男子。我幾曾真正見過,況且現在的他儼然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記憶,換做新人,從此之後他眼中必然隻有我!有一天他甚至會願意為我而死!”


    朱青一看蘇舞那激動的表情,乃道:“姐姐,難道過去了這麽多年了,你還沒有釋懷麽,他不過就是個風流紈絝的人,你何苦為了他耿耿於懷,難道你真的想要自己變成林婆婆第二麽?”


    蘇舞一聽這話,心中更是大作火氣,道:“妹妹,你既說出這種話,我無話可說,隻是我要你知道,那個男子,我會恨他到死!”氣憤之餘,蘇舞身上的流蘇盡皆漂浮起來,即刻走出門外,卻沒想門外傳來一聲暴喝,蘇舞隻見這竹林空敞處一對耀眼奪目的水色瞳孔照了過來,那個巨大的身體竟然也散發出水晶般的光澤。


    這是什麽東西?蘇舞不覺一愣。


    而那水晶般的軀體猛然一亮,緊接著一聲大吼,蘇舞全然不動,卻在這時候朱青猛然跑了出來,上前抱住水麒麟的脖子喊道:“小水聽話,這是我姐姐!”


    蘇舞經這一嚇,心中更是來氣,衝著朱青道:“你不僅帶了個大畜生,還帶了個小畜生,我看,我這牧女的稱號倒是要給你了!”


    朱青知道此時的蘇舞心中有氣,便不願再多說什麽,此時的話越多,必然亂子越多,隻好說道:“姐姐,你回時多小心!”


    蘇舞冷哼一聲,飛升而起,足下的粉蝶磷光閃爍,一朵彩雲泯滅在半空之中。


    朱青回到了淺雲軒,坐在竹椅上發了一會兒呆,接著便移步到竹榻之側,看著此時仍然沉睡的陳一凡,這張臉已然憔悴到了極點,隻是還能這樣安然的躺在竹榻上。


    朱青想起這一路去采霸王傘,究竟還是沒有到手,不覺頗有些懊惱,垂頭歎息一聲,倒是那個水麒麟全然沒什麽心思,在一邊的地上玩弄著一個竹筒。


    朱青正疑惑這竹筒從何而來,忽而想到了側室裏的那些藥材。其中有不少的粉劑都是承裝在竹筒之中,朱青忙起了身子轉到隔壁一看,頓見這屋子裏一片淩亂,那些藥罐子,還有草藥的枝枝葉葉全部亂成一團。朱青心中本就有事再加上思慮不開,一時間心中頗有些生氣,於是跑到麒麟麵前,看著依然在玩耍的麒麟,嗬斥道:“誰許你進去的,可知這些藥的分門歸類要花我多少時間?”


    這心緒淤積而出,頓時奪然落下幾顆淚珠子。


    前未見靈藥,後得罪至親,真是裏外不是人了!


    想到這裏,朱青的臉上更是哀傷無限,就連一邊方才還鬧騰著的麒麟都嚇得呆在了那裏不動彈。怔怔看著垂淚腮邊的朱青。


    朱青見麒麟不鬧了,才是將那滾動的竹筒子撿起來,淚既已落下,心頭稍解,知道這麒麟本是獸類,沒多少心思,顯不是故意惹怒於她。一想到這裏,朱青的眼神又變得溫和了,輕輕撫摩著麒麟的圓滾滾的腦袋,說道:“我隻是心裏有事……哎!”


    麒麟似懂非懂看著朱青,然後忽而脖間兩根長須緩緩漂浮起來,沾走了朱青腮邊的一滴眼淚。朱青一見這景象,不覺有些心神恍惚,麒麟衝著朱青努了努嘴。接著悻悻然走到了一邊,躲在了竹榻之下,心中似乎在想著什麽。


    朱青隻是輕輕一歎,拿著竹筒去內間為陳一凡配新藥,雖然對症之藥尚沒有找到,先找幾味其他的藥材,倒也可以壓製一下毒性。


    忖度間,便已經到了內室。


    那躲在竹榻下的麒麟看著已然進了內室的朱青,耳朵忽而扇動了幾下,接著躡手躡腳走到了淺雲軒外的竹道之上,俄而一道水色光芒消失在雲極,那所朝方向正是織女慕容繡雲的橙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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