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漫天,不見雲日。盡在


    刺骨的冷風如細劍一般一寸寸刺進毛孔。


    這便是長白山頂上的天池,自古以來天池下都是火山口,強烈的地熱導致天池從不會結冰,然而今日不一樣了,放眼看去,整座天池除了地熱聚集的那個溫泉口,其他的地方皆是結上了厚厚的冰層。


    地熱口往外冒出來的滾滾熱水卻也有像是沒了升騰的氣勢。


    這樣的環境中,有一種極寒的存在。


    那寒氣如空氣一樣無所不在。


    此刻在這冰層上站著的有八個人。一側有七,一側有一,那七個人色彩各異,神態不一,看他們通身的打扮,都是修真人士,隻是對麵站著的那一個人卻是黑布裹緊了身子,麵無顏色。那七個人都是來自南極劍門和北極劍門的劍仙弟子。對麵的那一個則是來自東瀛的浪人。


    七人中為首三人便是當今東方劍域的三大關門弟子――北荒吳恨,南宮李甜兒,西門崔炫――至於那東方薛琳兒卻是被師傅太真上人留在了劍都――劍南雲台荒之上。


    雪越來越緊,風越吹越寒。冰雪如斷裂的白鐵折射著劍刃一般的光芒,照射在那個東瀛浪人身上,他便是這七人的對暮色長川,隻見長川的頭微微低著,通身黑衣裹著身軀,麵上戴著黑色的倭國麵罩。


    遠處發出撲通一聲,卻是最後一塊冰徹底將天池的溫泉口給封住了。不留一寸空隙,沸騰的熱水如火龍一般被封在了冰下,到處遊走著。


    吳恨慢慢走上前一步,看著暮色長川說道:“師弟,你若停手,師傅說過定會贖你的過錯!我們雲台荒仍舊歡迎你回來!”他雖是這樣說著,單手卻仍是握著腰間一柄青霜雪色長劍――青霜劍唐才子王勃《滕王閣》中有雲:“紫電青霜,王將軍之武庫。”


    這便是傳說中的青霜,劍刃方才露出一寸,足有寒光激射而出,那冰下沸騰之水如有感知,匆匆而退,冰層被水浪一震,微微晃動了一下。劍光青凜,冷若霜雪。配著吳恨那一身淡青長衫,更是有幾份仙家氣勢。劍出三寸的時候,吳恨的瞳仁已在一刹那間變成銀色。顯然是劍靈已經通貫全身氣血。


    長川的眼睛避開了吳恨,而是看著他們身後來自北極劍門的人說道:“我本是找你們二代弟子,你們為何找我師兄過來?難道是怕了我!”


    那後麵居中站著的卻是北極劍門三代弟子路月,他麵容清秀,看來卻是有幾分女兒氣,冷眼看著暮色長川,說道:“我們北極劍門幾時怕過人?隻是擔心你若不敵我們,傷了你,也是傷了我們劍門之間的和氣!適才將你私自向我們挑戰的事情告知你的師父!”


    長川黑色的麵罩中仍是散發著寒氣,兩隻眼睛看不出有何種表情,冷然說道:“卻不知章句和林青雲傷病好了沒有?”這聲音中卻是帶著幾分譏誚之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這章句和林青雲正是上兩次對戰中傷於長川之手的北極劍門弟子。


    路月一聽這話,麵色一沉,欲待說話,卻是被旁邊一個胖子搶了風頭,正是北極劍門三代弟子中的胡如飛,外號“胡如匪”的五大三粗的漢子,但見他麵上虯髯雜生,頭不加打理,胡亂扣了個皮帽在頭上,似這般模樣,真是如同土匪一般。那胡如飛猛然接過話頭說道:“你***,有臉跟我師弟們打,有本事跟老子幹上一架!我要是退了半步我就叫你一聲爺爺!”


    長川輕笑道:“這麽醜的孫子牽出去太嚇人,你還是留在北極劍門避邪會比較好!”


    卻在這時候,七人之中唯一的女子李甜兒竟是輕輕笑了一下。本就是年紀輕輕性格活潑的小女孩,聽得這一句戲言卻是絲毫不掩飾心裏的想*。吳恨麵色微變,向李甜兒微微示意,李甜兒才是止了笑意,通身的鵝黃衣服卻還是輕輕抖動,看來也還是在偷笑。


    那胡如飛聽了這句話,又聽到了李甜兒的笑,那還得了,當即就想發作,就要伸出手來,隻是這動作卻是在下一刻被一道白光給罩住了,這白光的來源正是吳恨,吳恨轉過臉看著胡如飛說道:“胡大哥,我們來之前可是早就說好過,來到了這裏,要處理的是我們南極劍門內部的事情,你若想當著我的麵跟我師弟動手,那就別怪在下護短了!”


    胡如飛自是知道自己的能力絕對是不敵吳恨,麵上隻是迥然一下,心裏卻也是有三分畏懼,順著吳恨的話頭強自說道:“那,那是……我胡如飛向來是說話算數的!所謂好漢說句話,拉死八匹馬。(.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那我就不管這雜事……不過你吳恨卻是一定要秉公處理這件事情,若是有半分私情護短,我老胡拚了這條老命,卻也是不怕和這個家夥幹上一架的!”


    吳恨沉聲應道:“那是自然!”


    胡如飛悻悻地退了回去,還不忘朝地上啐了一口。


    吳恨又轉頭看著長川,兩人之間隔著厚厚的風雪,長川見師兄看著自己,隻是輕聲說道:“我既然已經脫離師門,焉有回去的道理,我素來是知道大丈夫做事,由來無悔――大師兄這名字不也是這個意思?況且,家門遭此不幸,我更是不能袖手旁觀!”


    吳恨雙眼凝視著長川,心下一動,卻是繼續緩緩說道:“無悔無痕,無怨無尤,生無所愧,才能一生逍遙!你應該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你的家族本就是東瀛大族,興衰枯榮也由不得你,你難道不怕讓自己身陷其中無*自拔麽?”


    長川淡淡一笑,說道:“道理是道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我能做的,也就是殺了西田,為我們長川家族血洗恥辱!”


    這時候北極劍門的另一個弟子的聲音卻是響起來:“我師兄西田能夠統一東瀛,靠的不是劍,是雄心,是魄力……”


    長川麵具下的臉色猛然變了,大聲吼道:“你給我住口!”這聲音蒼涼而沉鬱,夾雜著厚厚的真力從那麵具下傳出來,竟是將麵前的雪花憑空融化了。


    吳恨不禁搖了搖頭,輕歎道:“長川,師傅隻是想念你,想讓你回到劍南山去看看他!”


    長川搖搖頭,說道:“師兄,我知道你們不願意讓我卷入這場紛爭,但是……我,我心痛啊!我的哥哥被西田大軍絞手,四肢殘廢掛於城門示眾,我的父親被置入瘋牛圈之中以牛角穿心而死!他們的每一寸痛苦,我都是深有體會,更何況我的母親……她是怎樣的溫柔和藹,她……”話到此處,長川忍不住涕淚四流。語音哽咽在那裏。


    一時間周圍都是沒了聲音。


    而後,長川確是猛然抬頭說道:“而這凶手,便是他們北極劍門培養出來的西田!我要打敗西田,隻能用他們北極劍門弟子來練劍啊!”


    “你這狗雜種!”這後麵的胡如飛一聽這話,心了火,這小子竟然用自己的師兄弟來練劍?!心下及此,頓時火冒三丈,甩甩胳膊就要衝上來,身邊兩名北極劍門弟子忙是搬住了他粗壯的胳膊。


    吳恨沒有在意後麵的動靜,而是輕聲說道:“照這樣看來,今天我是不能將你帶回去了!”


    長川拱手行禮,說道:“恕長川無*從命!”


    吳恨輕輕歎口氣,說道:“那便如此吧!”


    這話一出口,身邊的李甜兒和崔炫卻是上前說道:“師兄,難道真的要?”他們皆是知道,當吳恨說出那便如此的四個字的時候,多半是將會出現一場惡戰。吳恨舉手示意他們不要阻攔,然後輕輕點了頭,眼光裏一抹清亮的劍影。


    長川跟吳恨在一起生活了八年有餘,自然是也明白吳恨的意思,遂也將一柄彎劍從黑色的劍鞘裏抽了出來。握在長川手中的長劍竟是通體烏黑――黑木太劍。


    吳恨看著這柄劍,倒像是以雲台荒上的鑄劍手藝打造的,隻是這劍身彎曲,倒更像是一把刀,與刀不同的是,這把彎劍依舊留著雙刃,雙刃是劍的特征。


    長川看著吳恨的表情,已經猜出吳恨的心思,道:“這柄劍花費了我三年修築的時間,取的是聖山“福稷山”山頂寒雪櫻木打造,至於這工藝自然也是要謝謝師傅他老人家,從水減到素延皆是雲台荒山鑄劍工藝,師傅他老人家教我鑄劍的手藝並且賜我武藝,這一生的情誼我都是還不了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若有朝一日,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報答他。”


    這時候站在吳恨身後的南宮李甜兒卻是耐不住了,還想要挽救這個局麵,她用女孩子特有的軟語說道:“哼,長川,你若是真的想要報答師傅,他終日教你的為人處世的道理你怎麽沒有好好學?偏要回去爭什麽帝王報什麽家仇,那般俗人爭得東西你一個劍仙也摻和在裏麵――師傅真是白教了你這個白眼狼!”


    李甜兒這話一出口,站在一邊的崔炫忍不住笑了,卻是沒發出一點聲音。李甜兒一急,可是說話都無分寸的。崔炫已經習慣了。


    長川沉默著,說道:“既然劍仙不應該去爭這些東西,那為何當今的天皇卻是河潮西田?他也是劍仙,但他卻屠滅了我們長川一家,奪取了皇位!我從未想過要去爭奪什麽帝王之位,但今日這家仇我是必定要報的,作為一個劍仙,連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了,我還不如去做狗屎!”


    長川這一句話語氣甚是嚴重,竟是震得李甜兒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李甜兒回頭想想,這般深仇若是落在她身上,怕也是會馬上恨不得將敵人扒皮抽筋。


    沉默了,周圍的氣溫像是又低下來幾度。李甜兒慢慢退了回去。


    這天池從不凍結,但今天卻遭遇了這世上極寒的神劍青霜,適才徹底凍結了。


    吳恨長劍出鞘了。青光如龍,升騰在吳恨的身後。


    長川的黑木也是早有烏光四濺。森森劍氣,長照蒼池。


    崔炫上前一步拉住了李甜兒,兩人紛紛告知眾人,眾人皆知這一場戰鬥是無*避免了,遂祭起各自仙氣,騰然而起,一群人落到了天池邊緣的山峰上。


    遙遙望去,吳恨和長川已經成了對陣之勢。


    青霜劍周身青光如炬,劍氣已然滲入吳恨的體內,他身穿的輕紗上隱隱浮現出流動的劍影,這便是“劍禦訣”這便是雲台劍都的劍*要義,氣留三分芒,化為護體之用,遇強手可進可退,遇弱手留人一命。


    而他對麵的長川冷然說道:“大師兄,你本不需要來的!”


    吳恨同是無奈的說道:“師傅叫我務必將你帶回!既然你不願答應,我也隻能強行帶走你!”


    長川不再說話,沉默良久,赫然劍長劍破天,他嘶吼一聲,黑袍中劍氣浸染,長川身後一條黑龍如煙而起。長川說道:“你便拿了我的屍體去還給師傅吧!”


    “鏗”地一聲,那把黑木劍已經迎風一刀斬了下來,刀刃還沒有碰到,卻已經激起一陣轟鳴的金石之聲。吳恨劍不離身,卻陡然以劍養劍,喚出一個分身,一時間青光大盛。長川的黑木劍嘩啦一聲將那分身擊中,瞬間青光一散,吳恨卻已經騰然入空,霎時間出現在了長川的身後,提劍升騰,雙手一分,在空中畫出一條劍軌,劍軌的目標直指長川的脊背,耀眼的青芒再次奪入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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